书城传记郑子瑜传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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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关于马华文学起源

1960年10月8日,郑子瑜在新加坡文化馆为马来西亚社会研究院作了一次演讲,题目是《马华文学的历史应该远溯上去》。[46]

关于马华文学起源问题,在此之前存在两种说法: 一为韩素音的1912年说,一为李汝琳的1931年说。对于此二说,郑子瑜有不同意见。他认为1912年说“似乎是忽视了中国的新文学运动和新旧文学兴替起伏的历史”。因为这里未界定马华文学“是单指新文学呢还是包括旧文学?如果指的是新文学,那时候中国的新文学运动还没有发生,何来马华的新文学?若说是先有的1912年的马华文学,然后才影响到1917年或1919年的中国新文学,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如果指的是包括旧文学在内,那么马华文学的历史应该远溯上去”。显然此说不能成立,而1931年说是“九一八”事变为起由,以历史事件怎可为文学史的起点,更与事实距离甚远。

郑子瑜对韩素音关于“马华文学”的界定作了补充。对韩说“指以中文书写,而在感情描写上具有马来西亚内容的文学作品”,“不包括那些怀念乡土,回忆中国,纯粹描写中国英雄、风貌或其他地方情况而与马来西亚无关的作品”这一“马华文学”定义作了补充:“过去的马华作家,他们的作品在感情上及描写上具有马来西亚的内容,同时却又往往带着怀念乡土,回忆中国的成分,我以为仍不妨称为马华文学”;因为马来西亚长处于殖民主义统治之下,独立乃是50年代中期的事,那时华人“不敢以马来西亚主人自居,因为那是与殖民地主义相抵触的。在那样的情形之下,要他们不怀念乡土,眷念祖国,是不可能的”。

在清楚了“马华文学”定义之后,郑子瑜认为马华文学应上溯至14世纪初年,郑和下西洋之后,萌芽期的马华文学应以马欢《瀛涯胜览》、费信《星槎胜览》、巩珍《西洋番国志》为代表。而清一代则更为繁盛,如杨炳南《海录》、李钟玉《新加坡风土记》、马建忠《南行记》等,尤其以诗见长。

由于郑子瑜是黄诗的研究大家,他尤其重视黄诗在马华文学中的地位,文中说:“黄公度于1891年11月1日到新加坡任总领事,1894年回国。他的集子中有关星马的诗多首”,其中《以莲菊桃杂供一瓶作诗》“合华、巫、印为一家的先知之见”,该诗“鼓励异族通婚,他以为各族人民,应该谊若一家,不应该互相猜疑,互相煎逼,更不可存有种族的优越感,而想锄去他族”,黄公度“以为大家既然相处在马来西亚,便都是马来西亚人,不应该再有种族的分别,而应该彼此互相同化,做到‘万亿化身合为一’的地步”。这种超前的历史眼光,在清末年间是绝无仅有的,“黄公度可以说是唯一的例外”。但是,黄遵宪这一隐匿于诗中的理想,到了20世纪却无人注意并实行。于是,郑子瑜在演讲词文末号召:“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马华作家,应该热爱马来西亚,热爱马来西亚的人民,齐心协力,与各族人民和谐无间,为马来亚的美好将来而耕耘!”郑子瑜这一见识不但对如何处理种族冲突、促进各民族和睦相处有现实意义,还反映了他的大同世界观由局限于中华民族而拓展为全球各民族,这应该说是他研究黄学后在认识论上的一次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