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这样读资治通鉴(第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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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他得罪了所有的人

王莽天凤五年(公元18年)

以大司马司允费兴为荆州牧;见,问到部方略,兴对曰:“荆、扬之民,率依阻山泽,以渔采为业。间者国张六筦,税山泽,妨夺民之利,连年久旱,百姓饥穷,故为盗贼。兴到部,欲令明晓告盗贼归田里,假贷犁牛、种食,阔其租赋,冀可以解释安集。”莽怒,免兴官。

天下吏以不得俸禄,并为奸利,郡尹、县宰家累千金。莽乃考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以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收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公府士驰传天下,考覆贪饕,开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冀以禁奸,而奸愈甚。

莽孙功崇公宗坐自画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三印,发觉,自杀。宗姊妨为卫将军王兴夫人,坐祝诅姑,杀婢以绝口,与兴皆自杀。

新莽时期的民乱,以绿林、赤眉为最。绿林兵起于今天的湖北,时间是天凤四年(公元17年),领导人是王匡、王凤;赤眉兵起于山东,时间是天凤五年(公元18年),领导人是樊崇。

在樊崇的赤眉起义之前,山东就发生了琅邪吕母的群体事件。琅邪海曲县令可能枉杀了卖酒专业户吕母的儿子吕育,吕母有丧子之痛,遂生报仇之心。倘若吕家是贫困户,她也只能在家咬咬牙,咒骂几声了事,问题是吕家因酿酒蓄有家财,于是她散尽家财,结交豪强,最后聚众杀入海曲县衙,为子报仇。后来吕母病故,其部投奔樊崇。

细究起来,吕母聚众冲突官府,算不上纯正的农民起义,酒厂的老板,本当与县官是极好的朋友才是,不知为何县官却杀掉了酒厂的少东家,是少东家为非作歹,还是县官枉法滥权,具体的原因已经不清楚了。但在更广泛的社会背景下,王莽的不当的经济政策已经让他的权力失去了几乎所有阶级的支持,先富起来的酒厂老板也和官府过不去,地主家也没有了余粮,可见社会对立之严重以及政治司法之败坏。

王莽还发动了一起应该是有史以来力度最大的廉政风暴,他要求各地官员申报财产,同时鼓励让他们的部下和奴婢举报,然后没收他们家产的五分之四充作军费。以中国的社会心理,这样的举措一旦实施,绝对可以得到老百姓的衷心拥护和大声喝彩,但是乱民四起,他这样安抚民心的举措已经没人在意,没有央视这样的媒体,估计传播是个大问题,当然也就收不到效果了。相反,当他需要各地官员组织力量扑灭民变的时候,他又对官僚阶层实行廉政风暴,王莽的一系列不策略的措施,让他轮流得罪了所有的人。王莽最后能依赖的,可能只会是和他有同样理想追求的、幼稚的青年近卫军。

在民怨沸腾政权动荡的时候,看一看王莽身边发生了什么花边新闻:王莽的孙子王宗画了一幅标准像,当然是穿戴着天子的服饰。粉碎“四人帮”后,中央下发的揭发材料里,也有这么一则趣闻,王洪文在毛主席去世后,让北京王府井照相馆拍了N次标准照,王洪文提出要摄影师比照周恩来的标准照来拍。王洪文还有一个爱好,就是爱看希特勒和蒋介石阅兵的纪录片,假如王洪文后来果能接班,搞不好是新中国仪表最帅的领导人。中国官场最忌讳急猴猴迫不及待,老人家猜忌心本来就重,小辈如此急不可耐,正如田径比赛抢跑,不仅要倒霉而且徒留笑柄。

历史的大舞台上,高手过招,间不容发。偏有一些分量不够的家伙,自以为是主角,“被服天子衣冠”盛装上台,不意成了插科打诨的小丑,又随时可能被高手的掌风扫到,死在稀里糊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