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这样读资治通鉴(第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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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王莽上位

孝成皇帝绥和元年(公元前8年)

冬,十月,甲寅,王根病免。

……

卫尉、侍中淳于长有宠于上,大见信用,贵倾公卿,外交诸侯、牧、守,赂遗、赏赐累巨万,淫于声色。许后姊孊为龙雒思侯夫人,寡居;长与孊私通,因取为小妻。……时曲阳侯根辅政,久病,数乞骸骨。长以外亲居九卿位,次第当代根。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王莽心害长宠,私闻其事。莽侍曲阳侯病,因言:“长见将军久病意喜,自以当代辅政,至对衣冠议语署置。”具言其过。根怒曰:“即如是,何不白也?”莽曰:“未知将军意,故未敢言!”根曰:“趣白东宫!”莽求见太后,具言长骄佚,欲代曲阳侯;私与长定贵人姊通,受取其衣物。太后亦怒曰:“儿至如此!往,白之帝!”莽白上;上以太后故,免长官,勿治罪,遣就国。

淳于长和王莽是嫡亲的姑表兄弟,一般来说,淳于长先生应该是王派的。王家权倾朝野,但内部仍然会分出派别。利益分配是不能让所有人满意的,这是定律。淳于长决定自立门户,和皇帝套近乎。

淳于长凭一件事就得到了刘骜先生的好感,这就是在立赵飞燕做皇后一事上,他坚定地站到少数派皇帝这一边。淳于长有效地说服了王太后王政君,他给王太后分析道,立赵飞燕不会损害王家的利益。儿子喜欢,又不损害娘家的利益,王太后在这件事上妥协了。要说起来,这事还非得淳于长这样身份的人去调停不可。

史书一直说,成帝有意压抑平衡王家的势力,但是,始终没有动真格的,《汉书》的作者班固离这段历史不远不近。不远,则有主观好恶;不近,很多事没有亲身经历。所以,关于成帝刘骜对王家的态度,班固哥哥意淫的可能是有的。

成帝之失在于弱,最高权力实质上在他的母亲王政君手上,起码大司马的人事任命权在老妈手上。成帝玩乐之余,对此事颇感郁闷,所以在小事上,在言语上,对王家舅舅们表示一下下不满,其实是向老妈撒气——从实际效果看,基本上是无效的。

母子之间存在权力斗争,中国历史上不止演绎了一回。孝道是至上的,君权也是至上的,两个至上的东西在一起争斗,最后还要看个人的性格、权谋和他们在官场的人脉实力。

成帝和母亲的矛盾始终没有激化,所以,王家才在疑似飘摇的状态中实际上强势地存在,连续做了五任大司马。

王氏兄弟,是皇帝的舅舅,也是淳于长的舅舅,所以,当淳于长以酒色讨好皇帝的时候,舅舅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但是一旦淳于长想直接从皇帝那里分享政治权力,而不是通过舅舅这里分享,那就对不起了。

淳于长后来渐渐明白谁是实权派,于是想通过舅舅红阳侯王立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话。刘骜本来对淳于长不错,但淳于长求王立,不直接找自己,这从心理上刺激了刘骜。他没办法对舅舅们下手,就对这位姨表兄下了手。刘骜是看人下菜,典型的少爷脾气,欺软怕硬。“上愈疑其有大奸,遂逮长系洛阳诏狱,穷治。”权臣们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会给皇帝一次享有权力的感觉,何况要被“穷治”的又是自己的政敌,淳于长到死都没有一个地方喊冤。站错队了,淳于哥哥!

王莽同学和淳于长同学是下一辈,是最有资格的革命事业接班人,锐圆定律:“有同样机会的人就是竞争者,就是对手。”在体育比赛上,这次输了,还有下次机会;官场上,输一次,可能就永远和机会说拜拜了。

王莽在年轻时,最爱做的就是侍候生病的叔叔。

史书上是这样绘声绘色地描写,王莽对病床上(汉代没有床,就这么一说,大家别砸砖)的叔叔王根说:“我表哥淳于长看到您生病久了,脸上情不自禁地挂着笑容,高兴啊。为什么呢?他觉得自己和皇上走得近,您要是那个了,他就顶上来啦。唉,我这位表哥是胸有成竹啊,人家连班子都搭好了,部委司局以及地方省市班子,都有底稿喽。”

王莽的谗言(姑且这么说)非常有水平,如果锐圆要整理《挑拨离间绝杀十三技》,第一技就是“别人盼你死”。人最宝贵的是生命,这生命人只能拥有一次,就这么一次还有人有意见,你说上火不上火?当年有人说樊哙天天涮火锅,盼着高皇帝“翘”了,刘邦这么聪明的人,一听也上火。像王根这样的家伙,肯定上火。第二技就是:“要抢班夺权,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有组织地干活。”再昏庸的当权者,都知道别人有点小野心很正常,有野心反过来说就是想进步嘛。但是,一旦组织起来,有班底了,这事就不能掉以轻心了。有组织就会有行动,而且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剧烈的行动。

王莽的绝杀技还没使完,招数还没用到老,王根同志已经是义愤填膺。

非常有意思的是,铲除异己路线图是这样的:王根对王莽说:“趣白东宫!”王莽告诉太后以后,太后也是义愤填膺:“儿至如此!往,白之帝!”

先汇报请示太后,再请示汇报皇上,这条路线是大汉帝国干部升迁或罢黜的绿色通道。

于是,淳于长同学下课,王莽同学成功上位,加10分!

我们再注意史书上的一些矛盾的细节:皇帝听了王莽的汇报,“上以太后故,免长官,勿治罪,遣就国”。紧接着,“上以王莽首发大奸,称其忠直;王根因荐莽自代”。第一个“上以”和第二个“上以”意味不一样哦,恐怕有一个不是真“上以”。

王莽哥哥三十八岁拜为大司马。唉,回想锐圆三十八岁的时候,正短时失业在家。唉,差距啊。

“莽既拔出同列,继四父而辅政,欲令名誉过前人,遂克己不倦。”

一代政治新星上场了,他确实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