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这样读资治通鉴(第6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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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夺嫡之争没完没了

安皇帝义熙十一年(公元415年)

秦王兴药动。广平公弼称疾不朝,聚兵于第。兴闻之,怒,收弼党唐盛、孙玄等杀之。太子泓请曰:“臣不肖,不能缉谐兄弟,使至于此,皆臣之罪也。若臣死而国家安,愿赐臣死;若陛下不忍杀臣,乞退就藩。”兴恻然悯之,召姚赞、梁喜、尹昭、敛曼嵬与之谋,囚弼,将杀之,穷治党与。泓流涕固请,乃并其党赦之。泓待弼如初,无忿恨之色。

这个时候,北方是拓跋魏,西边是姚秦,南方是司马晋。

在晋,太尉刘裕正在忙着削平反侧,先是刘毅,接着是诸葛长民,接着又是宗室司马休之。司马休之时在江陵,颇得江汉民心,他的侄儿司马文思在建康不守规矩,刘裕把他抓起来,然后送到江陵,那意思是让他叔叔司马休之自己处理。司马休之倒也不客气,把侄子放了,那意思是和谐官场各管一块,我们家人不在你眼皮底下捣乱,那就是很讲法制很讲纪律很讲大局了。

刘裕于是恨上了司马休之。除了面子上的问题,其实最根本的矛盾还是原来长江上下游对峙的老矛盾,这个矛盾已经坚持了一百多年了,东晋王朝一直隐存着东西对立的两大阵营,王氏、桓氏都曾盘踞江陵,另立核心。

司马休之如果是个草包,刘裕也不会这么着公开处理他的侄子,权力斗争是内因,整肃风纪、清查腐败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大家都腐败,但是你要和我不站在一条线上,没有和我政治上保持一致,那你的腐败就是真的腐败,老子就要查你,而且敢保证一查一个准。这样反腐一可除掉政敌,二可赢取舆论,三能得到民心。一石可以打下三只鸟来,这种便宜事鸟都会做。

刘裕和司马休之的斗争,其性质已经不是朝廷权争,而是在长江上下游摆开战场的战争,这是下游建康第一次向上游江陵发起的战争。结果是刘裕胜,司马休之一家投奔北魏。

本来当敌人内部混乱的时候,是自己出击的机会。但对于后秦的姚兴来说,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后秦的姚兴是皇二代,他从老爹姚苌那里接过枪杆子,现在全国政权还没夺到——可能也没打算去夺——夺嫡之战已经在儿子们中间开始。皇权之下无兄弟,对于皇帝的儿子们来说,兄弟就是仇敌。自然界好像有一种鸟,先孵出来的小鸟,生平第一件事就是把其他未孵出来的蛋推出鸟巢,一旦做了皇帝的儿子,这种鸟的鸟基因就会被植入。

对于皇家的夺嫡故事,锐圆哥哥看得越多越烦心,审美会疲劳,审丑更疲劳。

姚兴和许多皇阿玛一样,面对儿子们没有主张,他们厚道的没本事,有本事的不厚道。老爹一会儿左袒,一会儿右袒,结果就是挑逗儿子斗儿子,皇阿玛面对儿子们的无序竞争,又往往是模棱两可,总不表态,结果每每就会血流宫墙。

姚兴先立的太子是姚泓,另一个儿子姚弼不服,最后姚弼公开集结武装力量,这才让姚兴下定了决心。夺嫡讲究的是“尊爹攘兄”,尊重老爹,排斥兄弟,这是正确的斗争策略,一旦皇子们准备过分或保密工作不到位,张牙舞爪,就会让皇阿玛都缺乏安全感,那么皇阿玛就可能对你投反对票。姚兴就是这样,最后还是决定挑选“孝友宽和,而无经世之用,又多疾病”的太子姚泓。

姚弼的死党们不甘心,凡是参与夺嫡斗争、冀立拥戴之功的,一旦失利就面临清算,没有后退这一说,只有一条路走到底,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姚兴病亡的消息传出来,姚弼的死党带兵围住皇宫,在危急的时候,姚兴居然扶着病体站到城楼之上。皇上亲自出来,显然比什么“驺虞幡”好使,动乱遂定。抢班夺权的姚弼被赐死,杀了儿子的姚兴接着病死,姚泓算是确立了领导地位。不过姚泓这娃儿也是命苦,虽然逃过了兄弟的钢刀,却没有逃过刘裕的钢刀。

天朝一姓,不让外人染指这好理解,都是皇上的儿子,让儿子们公平竞争一下也不行吗?假如皇阿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

历史证明专制和公开竞选水火不容,专制体制不会给老百姓民主,在内部也不会搞民主。民主是专制体质的病毒,一旦染上就会致命,有序竞争、公开竞选一旦存在,乾纲独断就遭受挑战,这玩意儿要皇帝的亲命。

天下定于一姓,接班人默于一心,面对老皇帝的犹豫、猜忌,儿子们必须虚伪必须伪装必须搞阴谋诡计。毛主席说“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阴谋诡计”,殊不知这个圈子里都是见光死,所以绝对不能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