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帝隆安二年(公元398年)
会稽世子元显言于道子曰:“前不讨王恭,故有今日之难。今若复从其欲,则太宰之祸至矣。”道子不知所为,悉以事委元显,日饮醇酒而已。元显聪警,颇涉文义,志气果锐,以安危为己任。附会之者,谓元显神武,有明帝之风。
司马道子“日饮醇酒”,政事交给了儿子司马元显。这位小哥这一年才十七岁,他十六岁就进入梯队,先做侍中,随即拜征虏将军,比林立果“一年兵,二年党,三年就是副部长”还要快。
官二代继续官,红二代继续红,群众一直有意见,但也一直是一个客观存在。官二代做官不是错,错在对做官机会的垄断;红二代继续红也没错,关键不能是天然红、垄断红,平民百姓的子弟也应该有机会红。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动物的生理机能可以遗传,人的专业技能也可以传承。所谓熏陶,所谓耳濡目染,所谓“门里出身自会三分”,都是这个意思。衙内不全是草包,官二代红二代也会出狠角色,平常人给点阳光就灿烂,二代们天天阳光浴,脸黑心黑的概率更高一些也很正常。
近日在网上看了陈毅儿子陈小鲁和平民儿子蒯大富的“文革”回忆。1966年“文革”开始时,陈是高三学生,蒯是大三学生,都做过红卫兵领袖。蒯大富非常聪明,也很自负,对高干子弟内心当然有所不屑,但是也承认红二代有过人之处,那就是他们有信息优势,有内幕消息,有高层的新指示,而在政治斗争中,这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源。
当年的红卫兵现在已经都是退休老人了,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们两个人对“文革”的反思、对当下的批评却颇多相同之处。他们两位的口述历史非常值得看,“亲身经历”虽然也难免记错记混,但比官家修的史书更接近真相。
陈小鲁在口述中,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表述,就是专制分“独裁”和“寡头”两种接近的形态。在皇帝专制独裁下,出于对贵族、权臣势力坐大的担忧,更喜欢从底层和平民中简拔人才,而在皇帝衰弱、多个“寡头”和谐共处的时期,平民子弟的机会反而更少。现在,不论从中央到地方,还是各个行业部门,都形成了既得利益集团,这种集团最后肯定自我进化、筛选出代表自己的寡头,寡头们之间都有各自把持的势力范围,可能比一人独裁更容易形成社会的分化、对立,并让这种对立“板结化”。
新一代的司马元显比老子更有政治觉悟,他不仅“聪警,颇涉文义,志气果锐”,更关键的是“以安危为己任”,这种政治自觉是环境家教使然,比如在国企兴盛了一段时间,南航的一位年轻机长也变得“志气果锐”,他发微博道:“央企你玩不起!”王恭要和司马元显玩,司马元显发威道:“我们司马家你也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