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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巴里坤访古-戴良佐

八月间,应哈密行署在“古牧之国”巴里坤县召开的一次评稿会之邀,我们一行七人由木垒向东,作了这次全程约二百五十公里的处女地之行。

巴里坤湖

吉普车加速前进,远方出现了闪闪发光的一片湖水,那便是闻名遐迩的巴里坤湖。据测量,此湖面积约一百一十二平方公里,水深一米至二点五米。它虽不及赛里木湖和天池的秀美妖娆,但清波粼粼,景色宜人,犹如镶嵌在巴里坤草原上的明镜。湖畔,哈萨克族牧民的毡房星罗棋布,羊群肥壮,草原辽阔,可谓别具一格的牧地风光。

抵目的地

在南首莫钦乌拉山麓下,有一排排黄色的民房,那便是该县哈萨克族聚居的萨尔乔克乡。全乡居民一万多人,其中哈萨克族占总人口的95.8%。

小车沿着沥青公路飞驰,这一代是海子沿乡。沿途但见每五公里,总是矗立着烽燧,共三处,台基高大,较为完整。下午七时许才到达了巴里坤县城。车行约九个小时。

巴里坤哈萨克自治县,以天山为界,南接哈密,西邻木垒,北与蒙古人民共和国相接,自古为战略要地,是东汉窦固、裴岑等几位大将与匈奴决战的主要战场。清代诗人史善长的“鼓角重关壮,风雪百战平。摩挲残碣在,唐汉未销兵”,即是歌咏此地之作。

这里是边境小县,以牧为主,农牧结合。全县人口十万左右。其中哈萨克族人口占24.3%。

这里交通闭塞,民情淳朴。汉族青年妇女,习惯头上披着红色绸巾,脸上戴着大口罩,露出一双眼睛。我们都以惊异的眼光投向她们,很不理解为什么这般装扮。是少女的害羞,还是阻挡风沙?

地藏寺

初到巴里坤县城,我们感到一切都是新奇的。总想上街逛逛,观赏东疆边城的人情风貌。我和一位同行结伴,步行到县委后面的地藏寺旧址参观。此寺是清代县城内一百多所庙宇的唯一幸存者。地藏寺,建寺年代不详,屋顶上还有突兀的飞檐,门上铁锁一把。不知是哪位专业户别出心裁,把旧庙做养鸡场,前院养着一大群白鸡。我们从坍塌的后窗进入,但见后院遍地砖砾和粪便,令人难以涉足。左首墙上还有彩色壁画,似乎是一幅地狱图。寺旁有两间钟鼓楼亭,双层,屋顶完整,旁有古柳数株,富有亭园景色。如果将庙复修刷新,可成为一个好的旅游点。

台下双碑

巴里坤是新疆发现古碑最多的县份,有汉、唐、清、民国碑七八块。在县城附近,传说当年宁远大将军岳钟琪征西点将的“岳公台”下,仍竖立着清代的富宁安碑和民国的保安碑。清晨,我和一同志约定提前起身,结伴前往踏看。此两碑坐落在巍峨的天山之麓,距县城约三公里。富宁安碑实际上是一块山神庙记。

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准噶尔部侵袭哈密。两年后,清政府派吏部尚书靖逆将军富宁安率兵三万,驻于巴里坤,以待进取。驻军期间,清军将领看到这里水草丰美,林木茂盛,商业辐辏,士气饱腾,于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特建山神庙一座,并勒石记载驻兵之事。上列富宁安将军及各副将领的官衔名称。此碑原陈列于县城北关的关圣帝君庙,后转到这里,碑面东向,高度及宽度、厚度各两米。碑文高一点六米,宽一点七米。顶部碑文已磨损无存,大部分仍依稀可辨。这是研究新疆清代史和准噶尔史重要的实物资料。巴里坤县文化馆于1983年修建了护碑房一间,将碑加以保护。

保安碑位于富宁安碑西侧,相距几百米。碑由办镇多凌和知县弥光祖于中华民国七年(1918年)撰书。碑体平面东向,高一点八米,宽两米,碑文二十二行,四百八十字,字迹清楚,系记载清同治四年(1865年)清军都统纳尔济,提督何琯,领队大臣伊勒屯,统领孔才,张和、游击徐学功等坚守巴里坤孤城,奋勇抗敌,取得平定阿古柏侵略军胜利的历史功绩。此碑对研究新疆近代史特别是民国史有重要价值。

大河古城

这天下午,会议安排全体代表实地参观唐代的大河古城。它位于县城东北约二十公里的大河乡东头渠村。据考证为唐代伊吾军驻地甘露川遗址,并已摄入“丝绸之路”电视。分东西两城。东城已倒塌,我们看到的是西城。城墙高约六米,东西长约四百二十米,南北宽约二百米。虽是断墙残壁,但雄姿犹在。城南有一道河溪环绕,宽约三米。1958年,著名的考古学家黄文弼曾来考察。据记载,城内遗迹以泥质灰陶片最多,红陶片较少,还有大石臼、小石杵以及布纹素面简瓦等。

1982至1983年间,新疆考古人员曾来此试掘,出土有铜镜、铜佛、开元通宝、莲花纹砖等。从出土文物和地理形势看,和甘露川唐址相吻合。

公元640年,唐太宗派交河道大总管侯君集平定高昌后,建立了北庭都护府,下设天山、瀚海和伊吾三军。710年,唐朝派兵三千,在此屯守,开辟了大片农田,为巴里坤后来的农业奠定了基础。现在的大河乡仍是巴里坤县的主要农业基地。

黑沟藏春

会议最后一天,与会全体代表共游西黑沟。它位于县城西南约八公里,绵延二十公里,海拔4033米。这里山石嶙峋,瀑布如练,松林茂盛,莽莽苍苍,一片墨绿,故名黑沟。传说沟里藏着一条黑龙,长年往返于龙宫,带来了东海春色。诗云:“松翳障蔽黑龙宫,黑沟藏春不见冬。”

清代时,这里为“八景”之一,称为“黑沟藏春”。据《新疆图志》卷八十七“古迹”记载:“一入山内,豁然开朗,苍崖绝壁,树木千嶂。飞泉瀑布,琪花瑶草,别有洞天。”

巧逢两天前下过一阵小雨,给黑沟带来了生气,野蘑菇漫山遍林,犹同南方的雨后春笋,大家都高兴地四处采集,满载而归。

松树塘

八月六日晨,我们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离开了“古牧国”巴里坤,东赴伊吾县,经过了石人子、奎苏乡,在七十一公里处到达了著名的松树塘,附近即是伊吾军马场。

松树塘,海拔1900—2000米,气候寒冷,年平均气温为0.3℃。这里松林茂密,千百年来,不断地扩展蔓延,松树几乎生长到公路边。这里草茂林密,风景幽美,可谓避暑胜地。

清代学者洪亮吉,曾于1800年路过此地,写下了脍炙人口的《松树塘万松歌》和《松树塘道中》两首诗。他对这里的景物甚为留恋。《松树塘道中》前四句称:“马定知人意,穿松屈曲行。渐忘迁客感,足慰看山情。”天山的雄伟,松林的苍翠,吸引了他。他把谪戍边疆万里的个人忧愁都几乎抛于脑后。

鸣沙山

汽车经柳条边折转北行,遥望一座高耸的黄色沙山横亘其中,这便是闻名遐迩的鸣沙山。

鸣沙山,高一百一十五米,生长着稀疏的绿色芦苇。我们停车休息。沙土表层温度颇高,光脚踏上有烫感。有几个老少同仁争相攀登沙山之巅。有的人在山腰中仰卧滑下,发出“呼呼”响声。据说,每遇大风,则响声更大。鸣沙山,真是名不虚传。清代时,这里被列为巴里坤三大名胜之一,名为“沙山藏营”。因为每当风起,沙丘移动,发出阵阵轰鸣,势如千军万马,呐喊冲杀。

据《汉书》记载,两千年前,东汉伊吾司毛恺曾率精骑五百与北匈奴王呼衍王恶战于此,全军覆灭。后来清代光绪年间随军进疆的诗人萧雄曾作《沙垒》一首:

雾里辕门似有痕,

浪传四十八营屯。

可怜一夜风沙恶,

埋没英雄在复盆。

诗中所指就是此战。鸣沙山现已列为我国四大沙山之一,是未来颇有吸引力的旅游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