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风水易数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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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理(1)

“近世言《易》者,直弃卜筮而虚谈义理,致文义牵强无归宿,此弊之矣。要须先以卜筮占决之意,未经文本义而复以传释之,则其命辞之意,与其所自来之故,皆可渐次以见矣。”

——(宋?朱熹《答孙季如书》)

毫不奇怪,所有事物都有自己来临时间和理由,西方人叫做因果律,我们称之定数。原始人没有发明青铜,是因为篝火上不可能熔化矿石,纪元前三千年前后,人类才发明了铁,因为有了可达1500℃的炉子。《易经》以讲变化著称,当然是在一个剧烈震荡时期崭露的头角。《国语?周语》记载:幽王三年,西周三山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灭,周乃东迁。《诗经?十月之交》也描述了一场令人震惊的自然变化: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萃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这是一个大变革的时代,旧结构解体,新因素组合,诸侯兴起,天子失势,卿大夫起来,诸侯又沦落。仅春秋之际,短短240年间,大小战争297次,弑君36,亡国51。无数世家公侯,或陵夷废灭,或降为皂隶。昔日贱臣庶人却角逐舞台。一切都在颠倒、动摇,变革的观念浸润人心。郭沫若说:“在《易经》和《易传》的研究中,我们发现出中国古代社会的两个变革的时期:便是《易经》是由原始公社制度变为奴隶制的产物;《易传》是由奴隶制度成为封建制时的产物。第一个变革在殷周之际达到完成,第二个变革的完成是东周以后。”(《中国古代社会研究?第二编》)持续不断地大灾变、大动荡、大改组,迫使无论是为王的胜者,还是为寇的败者,都不得不仰望苍天,要问一句,这究竟是为什么?!上古之时,东方大陆和地中海沿岸,都曾被滔天的大洪水浸袭!《易经》以天人合一的道理,使先祖们拯救了自己,大禹治水,九年功成,信的是人而不是神!而西方的《圣经》却记载了一叶飘荡的方舟,诺亚束手无策地等待那只衔来橄榄枝的鸽子。耶和华许愿拯救大家!于是人们祈祷,这声音穿透了两千年时空,还在继续下去,甚至盖过了隆隆驶向火星的飞船声。奇怪的是,今天的西方并不将讲神的《圣经》视为迷信,美国国会开会前,先要由牧师带领议员们祈祷,而美国历届总统在就职演说结尾时,必然要祷告上帝:“愿上帝保佑美国。”这已成为一种习惯。东方讲理的《易经》总是遭人误解,一次又一次地被戴上“封建迷信”的帽子。最让人纳闷的是,不少高举批判的武器的人,甚至从未读过《易经》!

《易经》是带着传达天道的胎记问世的!在它成为官学之前,各国卿大夫早已在传诵和研习了。《左传》颇多记载,如“晋师救郑”,知庄子引用《周易?师卦》:“师出以律,否臧凶”,并评论说“此师殆哉!”又昭公元年“晋侯求医于秦,秦伯使医和视之”,引《周易?蛊卦》:“女惑男,风落山。”当时,几乎所有的易学家都在讲阴阳灾异,如董仲舒《春秋阴阳》、刘向《洪范五行》;以及《齐诗》中“四始五际”,《礼记》中“明堂阴阳”;孟喜、京房卦气说更是出众,它能作出一种计算,把阴阳灾异说得毫厘不爽。为什么大家不顾《易经》中占主导地位的哲理,而特别看中象数呢?因为那个特定的时代,人们需要阴阳灾异思想来指导生活,特别是对王权进行调节。但是仅仅作为一部占筮书,《易经》已无法适应时代发展了。三易中,周易独存,根本原因在于周人将筮道哲理化而著《易象》①,孔子整理《易象》为十翼,附诸《周易》,恰恰迎合了诸子百家寻觅理论根源的客观需要,所以《连山》、《归藏》相继亡佚,《周易》则因与“十翼”合并而托庇传世。

当时人们认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吉、凶、悔、吝四种判断,都失之于粗糙、模糊!人们要求给予详尽解释,要求说出极深研几的道理;要求从知道是什么?跃升到知道为什么?要求从盲目信仰进步到理性思考!于是孔子归纳、提炼的哲理,在淡忘中重新得到重视!其实,《易经》有着两付面孔:一付是占筮的,“秦燔书,而《易》为卜筮之事,传者不绝。”(《汉书?艺文志》)另一付是哲理的,“明天道,正人伦,致至治。”(《汉书?儒林传》)《易经》的哲学思想,被称为义理。一般义指卦名、卦辞、爻辞的含义、意义;理,指《易经》的原理、道理。义含有理的成份,理又是义的展示,所以本书合而论之,统称为理。以下范畴,人们阐述得最多:太极、太虚、有无、虚实、乾坤、阴阳、天?地?人、时位、道器、理气、心物、体用、显微、刚柔、动静、神化、感应、始终、往复、常变、名实、知行、性情、纲常、德诚、中正、教化、政治……等等。这就包括了关于世界本原、天人之学、自然哲学、人文科学、占筮之学五个方面内容,形成了一个整体的易理。作者认为,从大的方面看,《易经》的理,仅仅两种而已:其一为本体之理。作为大道之源的《易经》之理,必然是象、数、理统一的理,是它本身具有的整体和局部相统一的理,而决不是外在楔入之理。其二为载体之理。指各家借《易经》为载体,来解《易》、注《易》,阐述自己的一套学说,所谓“借他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这数千年,易学已成一条兼收并蓄的汪洋大河,每个时期都有人泛舟放歌,乐此不倦。这种是“流”而非“源”的理,便是载体之理。

一、本体之理

《易》之“经”,四千九百余字;《易》之“传”,近两万字;两者相合共二万四千二百零七字。起初包牺氏示象,继而文王演辞,最后孔子说理,锤炼磨砺数千年,于是象、数、理融汇贯通,一体三元,不可偏颇。但关于《易经》的第一个争端,偏偏就发生在各持一端之言上,进而分出象数派和义理派来,以后又各自发展,史称两派六宗。汉魏王弼率先扫象,提出:意以象尽,象以言著。故言者所以明象,得象而忘言;象者所以存意,得意而忘象。犹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也。然则言者,象之蹄也;象者,意之筌也。是故,存言者,非得象者也;存象者,非得意者也。《周易略例?明象》他认为“意”才是最终目标,象与言只是所凭借的过程。象必须随用随忘,随取随遣,常保无执无累的心,抛除“言”、“象”的粘滞与牵绊,才能达到意的领悟,这便是所谓的“忘”。

宋代大儒朱熹(1130-1200)却主张不可偏废象数,不象同代程颐那样,一口咬定说,《易经》是一本纯粹谈“理”的书,卦、爻辞中明确表达了“理”。他对王弼的高论感到困惑:圣人要说理,何不就理上剖判说?何故恁地回互假托,教人不可晓?又何不别作一书,何故要假卜筮来说?又何故说许多吉凶悔吝?(《朱子语类?卷六十六》)朱熹的观点是很明确的,偏重于理,但不丢弃象数,认为《易经》有两套语言:筮法语言和哲学语言。其所提出的范畴、命题亦是如此。其实道理并不复杂,象数有形可见,是为形而下;义理隐含在象数之中,是为形而上。但是形而上的义理,必须借助形而下的象数才能表现出来。犹如战场上,子弹击毙敌人,必须借助武器,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就是内容和形式的关系。有一个例子,似乎能说明这一点,我们都吃过洋葱,洋葱一层皮接一层皮紧紧裹着,你说哪些是它的内容?哪些又是它的形式?在家庭主妇的刀下,形式和内容也没有分开,甚至一锅煮了。的确,形式和内容有时根本就是一回事!我们注意观察电视节目,如儿童类,你能不重视形式吗?形式的突破,往往为内容的充分表达,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多优秀节目,都是在形式上找到了突破口!当然一些歌星们刻意追求形式,又近乎滥觞。以前中国商品不注重包装,很多好东西只能在国外摆地摊。外国人重新包装后却发了大财!现在基本上适应了国际市场要求。你能说形式不重要吗?易学权威金景芳教授认为:易兼象数义理,象寓于卦而数生于蓍,象为易之体,数为易之用。象有奇偶,数分天地,是象中有数,数中有象,象可生数,数还成象,交参互入,如环无端。象数为显者,义理为隐者。数(筮)、象卦为易的形式,义理(思想)为易的内容。易的本质特点,就是用象数表达义理。这番话应属公论!下面我们论述《易经》的本体之理与载体之理。《易经》本体之理,可分为三个系统:其一为卦意系统(指卦名、卦辞、爻辞显示的理。)。其二为结构系统(指卦序、层次、变化、整体、局部显示的理。)。其三为解经系统(指十翼对经的阐述之理。)。

卦意系统

《易经》中共有卦辞、爻辞450条,分为四类:记事97条;取象188条;说事141条;断占377条;前三类都是为了断占服务的,反映了古人力求在认识过程中,让主观性和客观性相统一。

结构系统

《易经》的结构非常奇特,首先是最基础的“—、“--”符号,它不代表任何具体的内容,却又偏偏可以代表任何具体的内容,这种空灵的无可无不可境界,正是古人所追求的。唐孔颖达认为万物由阴阳二气和合而成,其运动变化来源于阴阳二气的相互作用。乾纯阳,坤纯阴,他从六十四卦结构上,发现了阴阳之理,认为《易》六十四卦,分上下两篇,体现阴阳之理,阳三阴四,位之正也。故上篇三十,所以象阳也;下篇三十四,所以法阴也。上篇之终为坎离二卦,代表日月阴阳,下篇之终,即济、未济、象征阴阳变化。下篇开始,咸、恒两卦,象征男女夫妇之道。另外从爻位的变化、卦象的形式,又显示出:1、矛盾运动观;2、变化发展观;3、循环反复观。从整体来看,又显示出:序列原理、分层原理、对称原理、对待原理、二元矩阵原理、网络原理、整体原理、渗透原理、全息原理等等。

解经系统

《易经》的“传”部分,又称“十翼”,它们是:《彖辞》上下、《象传》上下、《文言》上下、《系辞》上下、及《说卦》、《序卦》、《杂卦》,这是易学史上对《易经》所作的最早,而且是最有权威性的解释和阐述。《彖传》对六十四卦卦名、卦象、卦义、卦辞的解释;《象传》释上下两经卦之象,并专阐一套人法卦象之义,其中《小象》部分则释每卦六爻的爻象、爻辞;《文言》推衍乾、坤两卦的卦名、卦象、卦义、卦辞、爻辞的道理;《系辞》则论述卦之系以卦辞、爻之系以爻辞的总体思想内涵,及《易经》总体思想和用易之法,乃《易经》之通论;《说卦》则论述罗列了八卦基本卦象及推衍卦象;《序卦》论述了六十四卦所以如此排列的义理;《杂卦》以两两相对之卦分组,杂论各卦的卦象、卦义。以上诸篇通过各有侧重点的论说,对《易经》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改造,从而构筑了一个崭新的思想体系。

二、载体之理

自从汉魏王弼以老解易,首创义理学派之后,说易之书,灿若星河;百家之言,各称其是。这些易河上泛舟放歌者的“理”,主要以“注”、“传”、“解”等形式出现。其实,王弼发难的真正企图,是要建立一个高贵无比的玄学体系。作为建安七子之一王粲的族孙,他家学渊博,英气逼人,自觉有使命在身。在这个对外否定权威,对内觉醒个性的时代,王弼关心的已不再是《易经》本身,而是已逐渐成为主流思潮的哲学玄思,这正是曹魏正始年间(公元240~248)的现实需要,关注的焦点,就在传统与现实联接点上。以后各家也莫不以此为切入点。今人顾颉刚说:“《易》本来只是一部卜筮之书,经他们用了道家的哲理,圣王的制作和道统的故事一一点染上去,它就成了最古的、最玄妙的和圣道关系最密切的书了。于是它从《六经》之末跳到《六经》之顶!”(《古史辩?周易卦爻辞中的故事》)早在汉初,讲授《易经》的人就纷纷为《易经》作传,以后又分出两派六宗。著名的有汉代《京房易传》,宋代《程氏易传》、《汉上易传》、《诚斋易传》等;明末清初,王夫之作《周易内传》之前,就作了个《周易外传》。那些对《周易》的注释,也是借《周易》讲出一番自己的道理,王弼的《周易注》,实际上也是一种“易传”。有的人干脆另立门户,僭号称王,如西汉后期的杨雄(前53-18),将孟喜、京房的自然哲学观系统化,仿《易注》作《太玄》,自创一套符号系统:一玄、三方、九洲、二十七部、八十一首。每首相当《易经》中的一卦,又分九赞,相当于爻,共七百二十九赞。又分九个阶段,称九天,分配于一年四季之中,表示阴阳二气消长运行,万物兴衰成亡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