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武去世后,留下了大量漫画原稿。为了更好地保存这份珍贵的遗产,家人把漫画全部捐献给上海美术馆。
上海美术馆不但辟专馆收藏,而且为了将华老的艺术精神发扬光大,还特地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华君武漫画全国巡展,第三站来到西安。华君武对西安很有感情,生前多次来过西安。那是因为他曾经在延安鲁艺待过多年,在诞生于延安的《解放日报》发表过很多以抗日为主题的漫画。那些漫画,鼓舞了很多有志青年为国捐躯的士气。可以说,延安对于华君武而言,是青春激扬、韶华大展之地。
1992年华君武再次来到西安,并受友人邀请到著名的贾三灌汤包子店吃包子,随后和热情的包子店老板合影留念。老板想请华君武给画张漫画,但是华老从来不画广告式的漫画,所以只提笔画了一个“美字。2000年,包子店老板又托人提出让华君武给包子店写幅字,内容也早已拟好:“贾三灌汤包子,常吃常想。华君武当即就说:“这绝对不行,因为我只吃过一次包子,怎么能是‘常吃常想暞?所以坚决不题字。但是很多朋友都劝说他,他实在拗不过,最后还是给题了字,并从上海寄到了西安。老板收到题字打开一看,上面确实题了他想要的字,落款却是“华暳暳,而且没有盖章。书画行当有规矩:没有题款和印鉴的书画作品,无任何价值。哭笑不得的老板只好作罢。很多人说:“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关系压倒一切。所以,才会经常发生人情大于法律、人情破坏规则的事情。华君武虽然在人情关系上做了妥协,却智慧地利用书画规则保持了高贵的为人准则。
早在20世纪60年代那个中国的特殊时期,批评时政是碰都不敢碰的高压线。但是,华君武先生不但碰了,还碰了很多次。一次,他与《光明日报》总编辑魏睦新开玩笑说,要画一批政治讽刺幽默画。魏睦新当即表示:“你敢画我就敢登!华君武也随口说:“你敢登我就敢画!这是两位君子的激将法,既是激励对方,也是鼓舞自己。结果,一个确实画了,一个也确实登了,于是才有了《公牛挤奶》等一批著名讽刺漫画。在那个时代,这需要具有“不怕斗、不怕关、不怕死的勇气。
还有一次,华君武接受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记者看着90多岁的老人牙齿还那么洁白整齐,直夸他牙齿好。他乐呵呵地说:“我这个年龄,早就没有牙齿了。现在的牙齿是人工做的,所以我其实是‘无齿(耻)之徒暞。说完,哈哈大笑。幽默中有豁达,豁达里见智慧。这样的画面,让人倍觉温暖。
在破坏规则、畏怯权钱、充满焦虑的时代,华君武的这些品性,愈能焕发出夺目的光芒。
智者处理难题,手段均高妙。既要维护自己的为人底线,还要协调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我在课堂上经常会推荐给学生两个词,一个是“智慧,一个是“高贵。在我看来,这两个字可以囊括世界。智慧的人解决问题,会以最经济的付出获得最丰硕的成果,而且所有人皆大欢喜。小到处理人际关系、恋爱交友,大到国家争端、民族死结。我以为,均可以靠智慧解决。如果以智慧解决了争端,自然就显现出高贵。
文学是前赴后继的事业,激情和良知更需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