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的散文集《攀上心中的巅峰》中说到这样一件事情:有一次他去为大学生演讲,学生对于他能否准时赶到很是怀疑,但是当他询问了几个有关交通状况和距离的问题后,就自信满满地对学生说:没有任何问题。演讲那天,他提前3小时从家里出发,到学校附近后找了一家咖啡馆,要了咖啡,从容地预习演讲内容。离演讲还有5分钟时,他离开咖啡馆,来到校门口。站在那里焦急等待他的演讲组织者开心地递上鲜花,感叹他准时。刘墉的观点是:我要的就是这个准点,不早,也不晚。
在中国,准时的代名词其实就是早到。比如宴客,主家未到,客人常常因为要守时,都会早到,以为早到就好,其实是错了。早到虽然不会迟到,可是却会打乱主人的安排。大陆的朋友应该学习刘墉,要的就是这个“点,不早也不晚。迟到不礼貌,早到其实也不礼貌。不速之客,常常也会让人很厌烦。
最近采访西北大学博导、教授李浩先生,看到了他的一篇好文《课比天大》,就讲了一个类似的故事。那是某年初春,新学期刚开始,北美遭遇持续暴风雪,耶鲁大学提前通知各位教授,鉴于天气,大家如果赶不到学校,可以提前请假。但是开学当天,所有的教授都准时到课,原来他们预订了学校周围的宾馆。耶鲁大学教授的口头禅是:课比天大。这是一句让人的心会陡然一热的话语。李浩教授的原意是说敬业态度,而我看到了:恰是那个“点。在第一天学校规定的时间到达课堂,一秒不差地达到,这真应该成为我们所有人的追求。
我在高校待了多年,对此深有体悟。上课前我绝不提前走进教室,而是在教室门口等待铃声。铃声响前,会有很多学生匆匆从我身边穿过,尤其是早晨,有的手里端着热牛奶,有的捧着冒气的面包……下课铃声一响,我会马上停止讲课。我知道,拖堂的老师并不优秀,整整一上午(或下午)课,年轻人肯定饿了,该吃饭了。我一直认为,对于他们,此刻补充能量比吸收知识更重要。
写到这里,我自然又想起了胡适先生写于多年前的《差不多先生》。
有一天,他为了一件要紧的事,要搭火车到上海去。他从从容容地走到火车站,迟了两分钟,火车已开走了。他白瞪着眼,望着远远的火车上的煤烟,摇摇头道:“只好明天再走了,今天走同明天走,也还差不多。可是火车公司未免太认真了。八点三十分开,同八点三十二分开,不是差不多吗?他一面说,一面慢慢地走回家,心里总不明白为什么火车不肯等他两分钟。
胡适先生的文字十分辛辣,于平淡的记叙中掩藏着无限的焦虑。他焦虑的核心就是:没有多少人能坚守住那个应该坚守的“点。在“差不多的古老招牌下,规则荡然无存。规则没有了,带来的自然都是混乱。
其实,很多女性作家对该“点也发出过无限的感叹,不过,内容大致与爱情相关。比如张爱玲的:“千万人当中,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让无数多情而又错失爱情的女人流下感动的泪水。是的,爱情中的那个“点,也是如此重要。
我的《初恋的音乐盒》中也有一段为人称道的描述:“我只想告诉恋爱中的朋友,如果你给心爱的人送了音乐盒,请一定将爱情表白放在音乐前面,常常,爱情成功与否就只差一曲音乐的时间。显然,这个故事中男女主角擦肩而过错失爱情,唯一的缘由即是:那曲表白的音乐没有在恰当的时间“点响起。
是的,不论是做事,还是情感,人们都在追求那个“点。没有早一点,没有晚一点,最好的是:就在那个“点。在那个“点开始做事,在那个“点开始恋情……
人生中错过的故事太多,人世间错失的情感太多,其实,错过大都是因为没有把握住那个奇妙的“点。冷水沸腾,有个沸点;冷水结冰,有个冰点;新闻事件,有个热点;视觉所限,有个盲点;取得成绩,因为优点;犯了错误,因为缺点。所以,人生最关键的是把握住属于自己的“点。
智者的品性,在当下时代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