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官经一日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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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亲民之吏与民一体

【原文】

亲民之吏,分当与民一体,况吾辈佐吏为治,身亦民乎?尝见幕友,位置过高,居然以官体自处,齿鲜衣轻,渐不知民间疾苦。一事到手,不免任意高下,甚或持论未必全是,而强词夺理,主人亦且曲意从之,恐其中作孽不少。余在幕中,襄里①案牍,无论事之大小,必静坐片刻,为犯事者设身置想,并为其父母骨肉通盘筹画,始而怒,继而平,久乃觉其可矜,然后与居停商量,细心推鞫②,从不轻予夹秽,而真情自出。故成招之案,鲜有翻异。以此居停,多为上台赏识,余亦藉以藏拙。无赋闻之日。故佐治所忌,莫大乎心躁气浮及拘泥成见。

【注释】

①襄里:即襄理。协助、助理。

②推鞫:推究审问。推,推究,推问;鞫,审问。

【译文】

爱护老百姓的官吏,从道理上讲应该和老百姓是一家人。何况我们这些幕客,本身就来自老百姓!曾经见到过这样一些幕友,由于自己地位较高,居然把自己看成是高高在上的父母官了,吃香喝辣,穿丝戴绸,渐渐地不晓得民间疾苦,忘了自己生于斯长于斯的黄土地。在动手办事的时候,就不免忘乎所以,随心所欲地处理。有时他们坚持的观点也未必正确,但仍然强词夺理,巧言辩解,而主人也就委屈自己,听从他们的意见。这样处理公事未免太草率。何以对得起天地良心。我在幕府中,辅助主人处理公务,无论事情大小,一定得先冷静地坐上一会儿,为犯了罪的人设身处地地想想,同时也为他们的父母兄弟做一个周全的考虑和计划,而对罪犯,开始时是愤怒,看一会儿,心情也就平静下来,再过一阵子,又觉得他们虽然犯罪却也值得怜悯同情。然后我再居中调停协商,找出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来,从不轻易地对犯人施以刑具逼供,可也一样能从犯人口中了解到真相,所以在犯人对自己犯罪事实招认之后,很少有再翻供变化的。用这个办法居中调解纠纷,处理案子,常常得到上司的赏识。我也趁机表现出了才能,以此遮挡了自己的愚笨,因此也就忙得不可开交,没有空闲的时间。所以辅佐主人治理政务,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及拘泥成见。

【智解】

孔子作为中国儒家文化的创始人,其政治学说的核心在于一个“仁”字,“仁者爱人”。为“为政以德”,“节用而爱人”周游列国,奔走呼号。他回答鲁哀公如何才能使百姓服从时说:“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意思是说,作为执政者,政策措施若能做到善良忠正和惩处恶妄奸邪,老百姓就会心悦诚服;反之,百姓就会因为受到损害而产生怨言和不满。孔子还主张当官施政必须严格要求自己,严格要求自己应做到不苟求富贵,不残剥百姓。

之所以说仁义爱民是我国传统廉政文化的基石,是因为它早在春秋时期百家的争论辩说中就能引起诸子的共鸣。即使是法家学派的开山祖师荀子提出的治国思想,也是以为民、爱民、养民和富民立论,“天下立君,以为民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足国之道,节用裕民”。

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以仁义、爱民为基石的我国传统文化依然得到延续充实。西汉贾谊谏议“立民本之纲,行尧舜之治”;刘安疾呼“民为国本,安民利民”;司马迁强调以“仁政”,“无为”相一致作为治政标尺;李世民“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务尽忠贞,使百姓安乐”;宋太宗“治国之道,在于首得民心”,“广开言路,旨在治理天下”;包拯立法“应以民为本”,用人要用清官廉吏;明太祖“安民为立业之本,骄奢为丧乱之源”;康熙帝推崇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襟怀,提倡“以仁治天下,而不以威服天下”等等,有的是一代明君励精图治发愤图强时的明敏深邃之志;有的是国之栋梁求仁得仁赴汤蹈火时的宣誓之言。其直陈坦述,连同历朝历代有识之士对欺民暴政、腐败堕落现象的揭露和抨击,无不闪烁着施政必须爱民,爱民方能强国的思想,历经千年而绵绵相连,代代传递而脉络分明,载于典籍,举不胜举。

爱民、为民,是传统廉政文化的核心,“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历史上的清官廉吏,虽为“忠君爱国”思想所束缚局限,但五千年上下,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鞭策忘我,“身劳而心安,为之;利少而义多,为之”的躬身践行,都体现着“天下为公”、“爱民为民”的追求和价值观。

管宁“避难辽东,所居之处,旬月而成邑”。三国时期,战乱纷起,管宁到辽东避难,不到一月,住的地方就成了村子。管宁一介布衣,仅凭真诚的道义教化与个人的人格魅力,就得到了百姓之心。

管宁,字幼安,北海朱虚人,远祖是春秋时代的贤相管仲。他身高八尺,相貌不错。管宁家里很穷,而且他十六岁时就死了父亲,亲戚朋友可怜同情他,赠送了许多财物让他葬父,可是管宁一文不取,只凭借自己的真实财力安葬了父亲,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已经有了卓然的风骨。

汉末天下大乱之后,人的生命财产都不能保障,中原一带就没法再待下去了。管宁、邴原还有王烈几个人相约,去比较安全的辽东避难。当时辽东太守是公孙度,很有统治能力,而且辽东地理位置偏僻,战乱没有波及,是当时一个理想的避难地。

当时在辽东的许多中原流民,感于管宁的贤名,都来投靠他,在管宁的土窑周围搭房子居住,不多久,这地方就像个村镇一样热闹了。管宁实际上成了流民的首脑人物,但是他只讲文不讲武,热心办起了教育,给流民们讲授诗书礼仪这些乱世里用不着的东西。有外客来访,他则只接见学者类的人物,英雄豪杰们是不见的。公孙度听说管宁的行为,也就不加猜忌。由于管宁的人格教化,当地形成了良好的社会风气。

当时的故事还有流传下来的,听来就像古代的“雷锋事迹”:管宁居住的村落,只有一口水井,每天打水的人很多,男女错杂,还常常为了争水而吵骂斗殴。管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自己买了许多水桶,每天早早地把水打好放着,自己躲开,大家来了都有现成的水,就争吵不起来了。

还有一件事。当时流民们在辽东都要搞生产自救,开垦田地,种粮为生。管宁也不例外,开了一块地种着。有一回邻居的牛跑到管宁的地里啃庄稼,管宁把牛牵到树荫下,弄了些草料清水供牛吃喝,照料得比牛主人还要好。牛主人听说以后,羞愧得立刻自我改造,以后就把牛看好了,不让它乱跑。当地的人感念他的贤德,服从他的教化,形成了良好的社会风气,大家和睦共处,安居乐业。

中原局势稳定以后,许多流民都返乡了。但管宁依然不动,安居辽东。后来,辽东的局势也有了变化,公孙康死后,他弟弟公孙恭继位,这个人身体有病,生性懦弱,没有统治能力,而公孙康的私生子公孙渊偏偏是个有野心,不安于守成。管宁看到辽东快要乱了,这才带着家属乘船回中原。公孙渊亲自送他,赠送了许多礼物,管宁先收了,出发时,连同以前公孙度、公孙康的赠物,全部留下来,分毫不取,保持了清白本性。算起来,他在辽东整整生活了三十七年。

船队在海上航行时,曾经遇到风暴,大部分船都沉没了,管宁坐的这只船也很危险,但是管宁从容不迫,好像没发生事情一样。这时,奇迹发生了,夜幕中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给船只指引方向,到达了一处荒岛,这才转危为安。人们认为这是管宁的“积善之应”,人格力量上通天地,一举一动合乎人事义理,故有此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