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拿着自己的本子,大致整理了下跑到网吧把其中一部分打了出来,放到几个门户网站连载。因为我怕自己会再度放弃。
后来许伟帮我定的小说的后半部分的名字,我们高中在一起待了三年,他是那种人,可以每天沉迷于网络和音乐中不可自拔,也经常会拿起某期他几乎每天必买的《郑州晚报》的副刊给我,说你个垃圾的文章又在这里发表了。
高考后他去重庆读了一所专科学校,有一次闲聊的时候他说过一段他过来西安算了,随便找个自考学校来读,而且看起来很坚决的样子。我问为什么,他说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太小了,甚至我经常推荐给他的那些书都找不到,就这么简单。当然,这在很多人看来应该是很难以理解的,而他却觉得很值得。后来为了兑现我的许诺,我把他的名字写进了小说。
我开始每天出入于网吧,虽然有会员卡,能打折,那一段的网费也超越了我所能想象的极限。与此同时,QQ的级别也直线上升,很快就有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太阳,并不断会有人提示我,你小子又升级了。
我不抽烟,但听说二手烟的危害更大,这样一来,我可能会是整个网吧里面死得最快的一个人。不仅在身边玩各种游戏的哥们看到我每天只会对着个Word发呆,会说像个****,在烟雾袅绕的氛围下冥思苦想常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
虽然第一次写长篇的各方面的痛楚都自己真正亲身经历才能真切体会。但好事多磨,我清楚地记得当别人说这个词的时候我会说,臭屁。只是确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小说写到有一半字数后,莫名其妙地所有字全部丢失了,除了网上发着的早已中止连载了的那可怜的一小部分。我看着只剩空白的电脑页面,手足无措,我想幸亏我的眼睛还没恰巧在这个时候瞎掉,要不就成了奥斯特洛夫斯基了。那天在一起喝酒的时候我与一个很好的朋友说:
我没有退路。
我开始更加暗无天日地赶,仿佛写字成了纯粹的宣泄。几乎是每一天我在暮色淡淡的傍晚跑到网吧,然后在第二天的清晨睡眼惺忪地走出来。
我在重新连载的每个地方的前面写上:A Xingdengyu Fiction。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出我对这些文字的珍爱程度以及我在它们上面所付出的心血。
后来在高一的时候与我一起坐在倒数第一排的位置整整一年却几乎再没联系过的一个朋友找到了我。就是他在我们还在为高二文理分科无比苦恼的时候,已经很大方地踏进一所很有名的理工类大学的大门,学习计算机。宣扬在学校画室偷看模特的裸体多么诱人,而让我们都对大学艺术系无限神往,并有一个真的将志愿报到了那里。
他在宿舍里凭借速度很慢的网络花费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看完了整个小说修改前所做的全部连载。并把其中的一个句子放在了自己QQ的个人说明栏里。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对我文字的兴趣促使他搜到网上所能找到的所有关于我的东西来看。
在一起进行了大段几乎毫无结果的半回忆式的交谈以后,他说比起我,其实他日子真的过得好糜烂,他说在大学里混了两年,除了多喝了些酒,多混了几个朋友外几乎再没任何收获。我说其实我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说都不如你,我这样说是真诚的。
他说别这么说,怎么说你都有部小说在了,这就是资本。我却突然说不出话来。他问我还记得高一时候大家在一起玩得很好的朋友吗?我说怎么会忘记。他说期望暑假回家大家能在一起好好聚下,来喝次酒,于是我们共同期待着暑假来临,可以回去一起好好地喝上一回。临下线的时候他问我下一步有什么打算,我说没什么,找机会出版吧。
"可能的话我当然会接着写第二本,第三本,甚至第一百本的小说,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的路,不死,就要一直走下去的。"
临近七月的时候莫名其妙地陷入一场丑闻当中。还有小说突然成了对美丽西安的莫名中伤,伴随着他们对河南人的恶意诋毁。虽然我曾不只一次地说,对于西安,我甚至完全不存在厌恶什么的特别的感情,也许几年之后,它就只是我生活过的一个地方。
我退掉房子,收拾了下东西就离开了西安,在第二天到达目标中的第一个城市郑州,我知道在经过几个地方以后也终将返回到这里。清晨突然降至的一场暴雨将我困在了火车站斜对面的一家小超市里,雨伞也几乎被狂风撕了个粉碎,一起被打湿的是小说刚刚打出来的145页书稿。
本来要过来接我的朋友在暴风雨逐渐趋于停歇的时候终于赶到,我们在附近的一家麦当劳坐下,虽然已经近两年没能见面,也几乎没什么言语的。在我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吸起可乐的时候她问我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做些什么。
"喏,"我放下吸管,从包里拿出那叠因吸收了水分已完全软了下来的A4纸,"就是这个。"
后来经过在几个城市的短暂停留。在即将离开长沙的时候,我一个人坐车跑去火车站买票,莫名其妙地就坐错了方向,当我感觉出来,公车已经以毫无停歇的架势似乎要将我带到世界的尽头,最后它在汽车北站停下。
还没对长沙街道的完全熟悉使得我坐上相反方向的同班公车在经过五一广场的时候跳了下来,完全凭印象顺着道路直走到湖南图书城,紧接着在万卷公司的书店偶遇金剑。回想起来,几天前在他家与刘一寒、王小天等几个人一起喝酒时的情景已经成了氤氲在雨声中的模糊不清的记忆。
我们分别饶有兴致地在几个角落里翻出几个熟悉的朋友的小说,以及与各自有关的集子,然后再一本一本地放回原处。当一切做完,他突然像是在自言自语,他说哪一天才能也在这里面看到你的一本书啊。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在十几秒钟的沉静后我才做出反应,我说是啊。然后又加了半句:
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