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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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羽翼渐丰(1)

只身出巡的刘秀,半年的时间,帐下便猛将如云,精兵数十万,敌方不守城郡,反而开门跪迎,被奉为明公……皇帝在宫里玩乐不下去了,冷笑着下诏让刘秀回京都领赏受封……

河北战场,兵马行进,激战犹酣,长安帝都却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更始帝委政于右大司马赵萌,每天在后宫饮酒作乐,醉生梦死。但是,正直的大臣看不惯赵萌专权,有事也不禀报,总是千方百计地直接上奏更始帝。宛王刘赐就是这样的人,一大早就来到后宫里更始帝的寝宫门前,等候进见皇帝。

更始帝正在拥着一个宫人酣睡,闻听宛王求见,只得披衣起身。昨天就有几拨朝臣入宫求见,说有要事上奏。他传出话来,让他们去找赵萌,一个也没召见。没想到今天第一个求见的竟是宛王刘赐。刘赐是自己一爷祖孙的族兄,深得宠信,经常出入后宫,不能不见。

更始帝更衣洗漱已毕,来到前厅,召见族兄刘赐。刘赐施君臣大礼。更始帝问道:

“王兄这么早来见朕,有何要事?”

刘赐忙说道:

“陛下有所不知,两天前定安公突然失踪了。”

更始帝一怔。定安公就是被王莽废掉的汉孺子皇帝刘婴。刘婴两岁时被立为皇太子,号孺子,不能临朝,由王莽摄政。后王莽自立为帝,五岁的孺子被废,封定安公。王莽灭亡后刘婴一直居住在定安公府第。已长大成人,因无人管教,不辨稼禾,不分鹿马,每天只知道投壶,击彩,蹴踘,倒是活得自在。更始帝听说刘婴失踪,淡然一笑道:

“孺子一向荒唐,也许偷偷出府追逐猎奇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刘赐解释道:

“定安公突然失踪,恐怕不是偶然的。现在京城议论纷纷,说是有人故意劫走定安公,图谋不轨。邯郸王郎假托帝嗣之名,一夜崛起于河北,何况定安公乃真正帝嗣,在野心家的眼里,可是大有用场。”

更始帝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个假子舆已骗得那么多的人背叛朝廷,如果刘婴被别有用心的人劫走,将给自己又树立了一个敌手。忙问道:

“此事可曾上禀右大司马?”

刘赐听到皇帝问到赵萌,心头顿时恼怒,但顾及到更始帝的面子,便委婉地劝谏道:

“陛下才是一国之君,臣有事自然要上奏陛下,为什么要上禀右大司马?不是有悖纲常吗?”

更始帝摇头叹息道:

“朕知道王兄的意思,是说朕不自听断,使大权旁落吗?可是,朕能自主听断吗?朕孤身一人投军新市兵,被绿林诸将所用推上御座,没有武力作为权力的保证,绿林将领谁会把朕这个天子当回事。朱鲔、李轶、王凤、张卬他们动辄对朕呼来喝去,全无君臣之礼。朕也想复兴汉室,也想拥有实权,可是有什么办法?只有利用绿林诸将之间的矛盾,使他们互相钳制。赵萌素有忠义之心,又手握重兵,只有他才能钳制朱鲔、李轶,使他们不得放纵无礼。朕所以加意宠爱赵萌,意在钳制朱、李,王兄总该明白朕的用心吧!”

刘赐睁大眼睛,惊讶而激动地倾听更始帝的肺腑之言。更始帝的处境他也曾设身处地地想象。但是,由万乘之尊的皇帝亲口说出来,不能不令人震动。他摇着头,无限伤感地说道:

“陛下宠信赵萌又能怎样,朱鲔他们收敛了;赵萌必然骄横起来,结果只怕是去了猿,来了猴,于陛下无益,反而引起朝内动荡不安。”

更始帝苦笑道:

“管他是猿还是猴,天下思汉,他们还要朕支撑刘汉的门面。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不想再谈论这个苦恼的话题,便问道:

“王兄以为是谁劫走定安公?”

刘赐沉思良久,才猜测道:

“陛下以为隗嚣这个人怎么样?”

隗嚣是天水成纪人,王莽末年,在陇西以“允承天道,兴辅刘宗”为号起兵反莽应汉。王莽灭后,拥兵自居陇西,称上将军,更始帝定都长安,听从宛王刘赐的建议,笼络隗嚣,遣使至陇西征诏隗嚣与其叔隗崔、隗义。隗嚣应诏而来,更始帝拜其为右将军,隗崔、隗义仍袭旧号,为偏将军,赐给府邸,在未央宫附近居住。为示恩宠,准其随便出入殿室。

更始帝见刘赐问起隗嚣,笑道:

“王兄太多疑了。隗嚣既肯奉诏入京,必有忠义之心。再说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将士们的监视之下,哪有机会劫走定安公?”

刘赐轻笑道:

“隗嚣本来据兵天水,自愿奉诏入京,就是想得到重用。如今,被封个有名无实的右将军,必然失望而生异心。他虽然没有机会,却可以指使心腹之士劫走定安公。臣听说隗嚣的军师平陵人方望很有智谋,一定会想到利用定安公的帝嗣身份图谋大计。

隗嚣就在京师,陛下何不召来,试探一下。”

更始帝觉得有理,便传命道:

“来呀,传旨召见右将军隗嚣!”

黄门郎应声而去。趁等隗嚣的机会,更始帝传来早点,与刘赐共食。

未央宫旁边的右将军府上,隗嚣与隗崔、隗义正围坐忧叹。隗崔朝隗嚣翻着眼睛道:

“当初我们称雄陇西,占有武都、金城、酒泉、敦煌等七大郡,那是多大的本钱。如今可好,封个有名无实的虚衔,落了个清闲。眼看人家王侯重臣专置牧守、称雄州郡。可是咱们无一兵一卒,外来之将无人理睬,如何插进朝中去。唉,悔不听方军师之言啊!”

隗嚣愁容满面,低头不语,肠子却已经悔清了。是啊,当初东来时,军师方望极力谏阻说更始朝事未可知,还是占据陇西稳妥。可是自己一意孤行,还逼得方望上林归隐。如今落到这样的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

隗义见隗嚣不说话,劝解隗崔道:

“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埋怨又有何用,还是想办法潜出长安,重返陇西为上。”

“哼,怎么出城?人家这么多的眼睛盯着你,逃得脱吗?”隗崔怨气冲天,拍打着几案吼道。

“小心点儿,有人来了!”半天没说话的隗嚣突然低声叫道。

隗崔、隗义向门外看去,果然看见两名使仆引着几个黄门直走过来,到了大厅内,一名黄门郎扫了三人一眼,大声喊道:

“陛下有旨,召右将军隗嚣后宫见驾。”

隗嚣吓了一跳,不知是福是祸,慌忙起身施礼道:

“臣遵旨!”

黄门郎传完圣旨,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叮嘱道:

“你可要快点,陛下急着召见呢!”

“公公放心,我马上就到!”隗嚣诚恐诚惶,恭送黄门郎出门。隗崔、隗义面面相觑,惶然失色道:

“更始此时召见,恐怕没有好事。”

“是啊,只怕怀疑我们有异心,要下毒手了。”

隗嚣也是内心不安,表面平静。想起隗崔刚才的怨言,便慨然道:

“皇帝只召见我一人,是福是祸我担待着,决不让你们为难。”

“上将军,我们不是这个意思。”隗崔、隗义慌忙解释。

“别说了,我要进宫了。”隗嚣简单地整理衣冠,步出大厅,与等候在前厅的黄门郎一起向后宫走去。

更始帝与宛王刘赐用过早点,隗嚣就到了宫门外,更始帝立即召见。隗嚣低头趋进,行跪拜大礼。

“臣叩拜吾皇陛下,愿陛下龙体康泰,万岁!万岁!!万万岁!!!”

更始帝温言嘉语道:

“此乃后宫,隗将军不必拘礼,请起来说话。”

“谢陛下!”隗嚣又给宛王施礼问安,这才起身。更始帝命赐座,才含笑道:

“朕今天召见隗将军,是要与将军商讨一些国事。将军见识非凡,才智过人,一定有金玉良言教朕。”

隗嚣惊异万分。皇帝要与自己商讨国事,莫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臣不才,愿为陛下竭力效命。陛下想问什么,尽管说吧!”

宛王刘赐看了更始帝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

“隗将军是否知道定安公突然失踪,对此有何高见?”

隗嚣心里豁然,皇帝要问的原来是这件事。

这两天长安城里沸沸扬扬,他虽处府邸,也听到定安公刘婴突然失踪的消息,与隗崔、隗义交换过看法。此时见皇帝问及,便坦然答道:

“定安公曾贵为汉室天子,不幸被逆贼王莽废黜。如今虽然闲居定安馆,可是他毕竟是宗室帝嗣,突然失踪,恐有蹊跷。若为图谋不轨者所劫,必为第二个王郎。”

隐嚣识见,果然不凡。更帝点头问道:

“以将军之见,会是何人所为呢?”

隗嚣没想到更始帝问得这么直接,一时无法回答。这可不是小事,胡言妄语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反正自己身在府邸,形同监禁,皇帝总不至于怀疑到自己头上吧!正暗中思忖,忽听宛王刘赐轻笑一声说道:

“右大将军放弃陇西专据之地,奉诏进京,侍奉陛下左右,可见忠义之心。可是,将军在陇西的旧属未必像将军一样素怀忠义,有不甘心者也许会劫走定安公,力谋不轨。将军以为不可能吗?”

隗嚣没想到刘赐会说出这种话,内心不由火起,忍不住怨恨地盯了刘赐一眼。更始帝看见,脸色一沉,道:

“隗将军,朕相信你的忠义之心。可是,宛王的话也有道理,你的陇西旧属会甘心吗?听说你有个军师方望,很有智谋,会不会是他所为?”

隗嚣此时真正体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了。内心一阵悲哀。但是,更始帝的话也提醒了他,方望上书归隐,旨在劝阻自己东去长安,未必真正归隐。以他的才智,是能够想到劫持定安公,另谋大计的。现在更始帝既然怀疑到身上,唯有表明忠心,才能脱祸。于是,故作醒悟道:

“是啊,臣愚笨,竟没有想到方望。陛下英明,方望素怀野心,而臣早有归汉之心。道不同不相与谋。方望对臣失望,已背主而去。现在想来,他一定不甘心失势,谋划劫持定安公,做辅佐第二个王郎的美梦。可惜,臣不知其行止,否则,一定亲自把他擒拿问罪。”

更始帝对隗嚣的回答显然很满意,龙颜大悦。道:

“隗将军果然忠义可嘉。看来劫走定安公真是方望所为,于隗将军无关。朕会让右大司马派员详查,一旦发现方望的踪影,就缉拿伏法。”

隗嚣感激涕零,叩头谢恩。他本是为了脱祸,信口说来,孰料,劫走刘婴的果然是方望的计谋。方望没能劝阻隗嚣东去长安,没有真正归隐,也跟在隗嚣身后,潜入帝都。见更始帝沉溺酒色,委政赵萌,朝政混乱,预料更始政权不能长久,便去安陵拜见太守弓林,劝说道:

“大人愿建功立业吗?河北的王郎,假刘子舆之名,一夜崛起,天下侧目。前定安公孺子刘婴,是平帝后嗣,虽然王莽篡汉,废黜了他的天子之位,但刘婴毕竟是真正的帝嗣,胜过假子舆百倍。现在天下人都在议论,刘氏复兴,当便受命。同为宗室,定安公岂能不称尊?大人若得定安公,便为开国功臣,怎么样?”

弓林见天上掉下来馅饼,岂有不食之理。依着方望之言,派人打探定安公的行踪。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清晨,突然人府,劫走了刘婴。之后,悄悄逃往临泾,准备拥立刘婴为帝。

更始帝颁诏,命右大司马赵萌详细追查定安公刘婴失踪一事。赵萌表面应承,却毫无所动。他对刘婴失踪没兴趣,也懒得派人去追查,却对权势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位至右大司马,总理朝政,可谓权倾当朝。可是他却不能满足,因为朝臣诸将大多看不起他,好多人没拿他这个大司马当回事,何况,毕竟头上还有一个皇帝,说不定哪一天更始帝不高兴,宠幸另一个人,自己的结局难料。他也明白更始帝在利用自己钳制朱鲔、李轶等人,却乐于为更始所用。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三天后,赵萌入宫陛见。闭口不谈刘婴失踪的事,却对更始帝说道:

“陛下已定都长安,恢复汉室,贵为天子,内应不可欠缺。依据《周礼》,天子立皇后,三夫人、九嫔妃、二十世妇,八十一女御,充任后宫之职。皇后居中宫,与天子一体。如今陛下仅有韩夫人,于礼不合。应广征才德之女,充盈后宫,以合《周礼》。”

更始帝从小就贪图享受,做了皇帝后更是追求享乐。闻听赵萌之言,正中下怀,却故作为难地说道:

“汉室刚刚恢复,天下纷扰未平,草创之际,征召美女入宫,天下恐有非议。”

赵萌笑道:

“陛下不必公开征召美女,可于朝臣之女中选才貌俱佳者入宫侍奉左右。臣就有一小女,四德兼备,愿充陛下内宫,朝朝伴随圣驾左右。

更始帝一听,连连摇头。赵萌的女儿他见识过,不但相貌欠佳,而且蛮横刁钻、言行鄙俗。真要选这样的女子入宫,真就把皇室的脸面丢尽。但是,他不敢断然拒绝,只得说道:

“令媛贤淑,自然可充内宫。不过,赵卿专秉朝政,朝野已有非议。如果朕再纳令媛入宫,岂不更惹人闲话?此事还是算了吧!”

赵萌奸笑两声,说:

“陛下不要误会,臣说的是另外一个女儿。此女自幼长在臣的老家会稽郡。江南的山水养育出的女儿,自然甜美过于长安的女子。臣前几个月,专门遣人接回来,教授宫廷礼仪,以备内宫之需。至于朝廷上有人说三道四,那是他们目无圣驾,臣一旦查出,定加严惩,陛下只管放心。”

更始帝还想推辞,赵萌已施礼告退。

当晚,赵萌不管更始帝同意不同意,便命人把他的另一个“女儿”送入宫中,说是让皇帝先“品尝”一番,再议定聘娶事宜。此女实是江南名妓,不但长得俏丽,而且有一身讨男人欢心的功夫。更始帝临幸后,果然十分满意,一改初衷,决定正式纳“赵女”入宫。

赵萌大喜,立即请定陶王刘祉为媒,选定吉日,送“女儿”入宫。赵夫人是风月场上的老手,入宫之后,宠爱日深,专断后宫,连更始帝宠姬韩夫人都让她三分。赵萌趁机劝更始帝立其为后,刘玄竟答应了。

韩夫人听到消息,不顾宫女黄门的阻拦,径直闯入赵夫入宫中。更始帝正与赵夫人厮守嬉戏,不悦地说:

“怎么不经通禀就来见朕?这里是朕的后宫!”

韩夫人冷哼一声,说道:

“陛下正忙于国事呢,我要是等你召见恐怕要等到白了头吧!”

赵夫人一看来者不善,立即迎上前去,施礼陪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