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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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羽翼渐丰(2)

“原来是姐姐到了。陛下这几天国事正忙,冷落了姐姐,我正劝他常到姐姐宫里走走呢。”

韩夫人一看到这个女人,仿佛打翻了醋坛子,醋劲发作起来,突然抬起右手,“啪”地给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斥骂道:

“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赵萌花钱买来的婊子,也有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赵夫人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再也笑不出来。转身扑到更始帝的怀里,嘤嘤啼哭道:

“陛下可要为我作主啊!”

更始帝心疼极了,一边哄着赵夫人,一边怒斥韩夫人。

“贱人,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再不滚出去,朕就杀了你。”

韩夫人毫不理会,跪下哭泣说道:

“陛下,难道不明白,这个女人是赵萌故意用来迷乱君心,把持朝政的吗?你把她纳入宫中,寻欢作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她立为皇后?像这种女人,红颜祸水,又是赵萌蓄意安排,一定会搅得朝廷鸡犬不宁,贱妾请求陛下赶她出宫。”

更始帝冷笑道:

“原来你是为着皇后之位而来。她不能立为皇后,立你吗?如果立你为后,就没有红颜祸水,祸国殃民的事儿吧?”

韩夫人见他毫无情意,伤心地说:

“贱妾与陛下同生死共患难,还曾救过陛下性命,难道还不如这个女人对陛下的情意?”

“朕没有说你对朕不是真心实意。可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以你的卑贱出身,如何母仪天下?你不要有此奢想。”

“可是,高祖之吕后的出身并不尊贵,居中宫几十载。此女不过赵萌花钱买来的婊子,她的出身尊贵吗?”

赵夫人一听,又抽抽答答地哭泣道:

“陛下,您听听,姐姐从哪儿里听来的谣言,小女子没法留在宫中的,求您恩准我出宫吧!”

更始帝慌了神,哄劝说:

“宝贝儿,朕不相信这些谣言,你怕什么。”又转脸怒斥韩夫人道:

“她是右大司马赵萌之女,充任内宫,甚合于礼。若敢再胡乱散布谣言,定斩不饶!”

韩夫人还是不甘心,哭求道:

“贱妾不奢想皇后之位。可是,陛下千万不可立她为中宫,否则,皇室的颜面丢尽了。”

更始帝大怒。

“来人呀,给我推出去……”

赵夫人抬起头来,一擦眼泪,咬牙切齿地说:

“对,杀了她。顶撞圣驾,大逆当死。”

可是,更始帝到了嘴边的“斩”却没说出口,改成“打入冷宫。”毕竟,他和韩夫人有过一段不寻常的感情。何况,没有她那次相救,他能有今天吗?

韩夫人被关进一间闲置的房子里。虽然刘玄还念着旧情,嘱咐宫女好生侍奉酒菜茶水俱全。可是,这里毕竟是冷宫,韩夫人的心冰冷冰冷的,每天只是以泪洗面。她在冷宫哭泣,赵夫人却在中宫欢笑。

更始帝颁诏,正式立赵夫人为皇后。朝臣虽然有人私下议论,但是,都知道是赵萌一手操纵的阴谋,所以,谁也不敢进谏劝阻。

赵皇后受到赵萌的调教,很懂权术,不消半个月,恩威并用的手段把宫里的女人和不男不女的人收拾得服服贴贴,唯命是从。当然,也有例外。韩夫人就是个不服软的主儿。赵皇后几次施以恩惠,派人劝说都不奏效,便失去了耐心。几天过后,韩夫人便不明不白地死了。更始帝追查,赵皇后便拉出一名妃子乱棍打死,推说是她争风吃醋,趁机落井下石,毒死韩夫人。更始帝竟信以为真。

有赵皇后这样的得力“女儿”,把更始帝牢牢拴在枕席间,赵萌更加肆无忌惮,独揽朝政,结党营私,排斥异己,顺其意者昌,逆其志者亡。朝臣们见风使舵,纷纷投其门下,赵萌势力大增。连新市、平林诸将都惧他三分。舞阳王李轶、左大司马朱鲔唯恐为赵萌所害,请旨率所部镇抚关东去了。手里有兵,身在关外,自然可以为所欲为,更始帝的命令他们想听从就听从,不听从也没有人敢怎么样。

比阳王王匡、淮阴王张卬也仿效李、朱二人,领兵镇守三辅之地。因为赵萌扣发粮响,他们只好纵容兵卒到处抢掠,搅得三辅地区民怨沸腾。这支以反莽而起的队伍曾经很得民心,如今沦落到万民愤恨的地步。更始政权的声望可谓声名狼藉,人心失望,长安百姓流传的俗语曰:

“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关内侯。”

更始朝中,前汉室故吏颇多,他们见外戚专权,败坏朝纲之事,唯恐登大位不久的更始帝重蹈复辙,私下议论纷纷。方官郑汉放胆入宫,进谏更始帝说:

“右大司马专断朝政,危及社稷,刚刚恢复的汉室江山恐怕又要易手他人,请陛下出宫,亲理朝政。”

更始帝正与赵皇后玩得高兴,被他搅了兴致,顿时怒道:

“你擅闯禁宫,朕还没有降罪,竟敢危言耸听,诬蔑右大司马,该当何罪?”

赵皇后杏眼圆睁,咬牙切齿说:

“擅闯禁宫,诋毁朝廷重臣,乃是死罪,陛下还不下旨把这个逆臣斩首问罪!”

郑汉怒目而视,道:

“先帝遗训后宫不得干预朝政。陛下是一国之主,如果治臣的不恭之罪,臣死而无怨。可是,如果是中宫之意,臣虽死犹恨。”

更始帝听了,心里一动,怒气顿消,温言道:

“朕念你一片忠义之心,今日不加罪。退下吧,朝中事务朕自会料理。”

郑汉却是倔性子,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依然跪地请命道:

“臣请陛下出宫,陛下不与朝臣相见,如何处理朝政?”

赵皇后向更始帝讥讽地说:

“我是中宫,不该过问朝政,可是陛下是天子,你的话还不是一样没人听从,抗旨当斩这是三岁的孩子都懂得的道理。”

更始帝果然大怒,冷笑道:

“郑爱卿,你要朕出宫,朕就得出宫吗?来呀,给我轰出去!”

门外忽啦进来五六名黄门郎中,不容分说,架起郑汉,推推搡搡出了宫门。老远还传来他的叫喊:

“陛下,刘汉天下是您的,陛下一定要亲理朝政。”

更始帝叹息道:

“朕何尝不想做有为之君!”

第二天,更始帝与赵皇后正在饮酒看舞,忽然宛王刘赐急匆匆入富求见。更始帝单独召见,问道:

“王兄有何要事?”

刘赐愤愤地说:

“右大司马把侍郎郑汉在午门外问罪要斩,朝中人人窃知,难道陛下没听说?”

更始帝大吃一惊,摇头说道:

“朕不知道。赵萌太嚣张了,朕已赦免郑汉的罪过,他竟敢擅杀大臣,分明没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耳聪不明,说明宫中尽是赵萌的爪牙。他这样明目张胆地屠杀大臣,分明是威慑天子和朝中大臣。”

“不行,朕不能任他胡为。”更始帝鼓起勇气,说道:“王兄,你持朕的旨意去午门,叫赵萌立赦郑汉死罪。”说着,亲自取过笔墨,书写好圣旨,交在刘赐手中。

刘赐收好圣旨,说:

“臣就是为讨这道旨意而来。不过,赵萌放不放人,很难说,就看郑汉的造化了。”匆匆告退而去。

没多久,刘赐就回来了,愤然道:

“汉室出此奸雄,复兴无望了。”

“怎么,他把郑汉杀了?”更始帝吃惊地问。

“还没有斩首,赵萌要召集百官,论数郑汉之罪,杀一儆百。臣宣读圣旨,被他夺过撕得粉碎……”

“他敢撕毁圣旨?目中还有汉室吗?”更始帝气得直哆嗦,起身说道:“朕亲自去求他,看他答应不答应。”

刘赐劝阻道:

“陛下千万不能去。赵萌这样做,无非是为个人立威,他还不至于反叛汉室。你如果前去求情,不但救不了郑汉,恐怕还会损了天子尊严,以后如何面见群臣。”

更始帝泄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叹道:

“朕无能,枉为汉室天子,奸臣作乱不能制,愧对列祖列宗。”

刘赐安慰道:

“皇室暗弱,不是从陛下开始的。何况,臣也是宗室子弟,无力拯救社稷,又能怎样?陛下不必自责了。”

侍郎郑汉就这样被赵萌杀害。自此,百官无不趋附赵氏,反而不把更始帝当回事。但是诤臣必竟是诤臣,面谏遭诛,改用书谏。军帅将军李淑徘徊几个晚上,灯下奋笔,上书谏曰:

方今贼始诛,王化未行,百官有司宜慎其任。夫三公上应台宿,九卿下括红海,故天工人其代之。陛下定业,虽因下江、平林之执,斯盖临时济用,不可施之既安。宜整限制度,更延英俊,因才授爵,以匡王国。今公卿大位莫非戎阵,尚书显官皆出庸伍,资亭长。贼捕之手,而为辅佐纲维之任。唯名与器,圣人所重。今以所加非其人,望其毗益万分,兴化致理,譬犹椽木求鱼,升山采珠。海内望此,以规度汉祚。臣非有憎疾以求进也,但为陛下惜此举措。财材伤锦,所宜至虑。惟割既往谬妄之失,思隆周文济济之美。

谏书送到更始帝御案上,刘玄细细阅读,李淑之言,针砭时弊,议论得失,虽然措辞激愤,却不失为整治朝纲、振兴汉室的大政方略。行伍之间得天下,治理时却要用士族大夫。

“济济多士,文王以守。”刘玄信口念出《诗经》里的句子。可是,他单身一人投身平林兵先是受朱鲔、王凤等人的胁迫,现在又落入赵萌之手。枉为天子,却无一点儿权力,整治朝纲,复兴汉室,从何做起?郑汉、李淑等人也许把他看成怯懦昏庸,只知道寻欢作乐,无心朝政的昏君。他们知道做皇帝的为难之处吗?

“李淑,你这是冒生命之险啊!”刘玄长叹一声,把谏书烧着,他相信如果落人赵萌的手里,又一位忠诤之臣要遭殃了。

那份谏书还没有烧完。忽然,门外脚步声响起,右大司马赵萌大步走了进来。更始帝大惊,望着正在燃烧的谏书变了脸色。赵萌却笑道:

“陛下不必担心,臣不会在意您烧什么。”

更始帝惊问道:

“赵卿都知道了。”

赵萌哈哈大笑后,说道:

“臣总理朝政,还有不知道的事吗?只要陛下知道的事,臣全知道,陛下不知道的事,臣还知道很多。”

“赵卿还知道什么?”

“臣还知道不但有邯郸王郎冒称帝嗣,自尊汉帝,还有人把定安公劫持到临泾立为汉帝,自称功臣。乱世之下,鱼目混珠,刘汉的确是叫得响的招牌,不少人正是借此称王称帝,野心不小呀!”

更始帝又是一惊。

“怎么,定安公刘婴在临泾称帝?是何人所为?天无二主,如今却有三个汉帝,岂不贻笑大方。朕要讨伐临泾。”

赵萌道:

“拥立定安公的人就是隗嚣的军师方望和安陵太守弓林。弓林自封为大司马,方望自为丞相,如今拥兵数万,气势不小。”

“赵卿速派兵进剿,不能等他坐地势大。”

赵萌奸笑一声,说:

“定安公乃是宣帝玄孙、广戚侯刘显之子,比陛下更接近帝宗。方望、弓林煞费苦心,把他劫持到临泾立为天子,自然是顺乎天理,合乎人心,臣出兵讨伐,只怕师出无名。”

更始帝着急地说:

“怎么是师出无名,方望、弓林是叛逆汉室,人人可诛。只有朕才是真正的汉室天子。”

“臣也把陛下当作真正的汉室天子、可是没有臣的拥戴之功,陛下的天子之位能坐稳吗?”

更始帝一时语塞。

“臣为陛下分忧解愁,总理朝政,用尽多少心血,可是陛下还要听信奸人之言,对臣心存疑虑。”赵萌终于说出他的真实来意。

更始帝慌忙解释说:

“赵卿不要多心,朕一直相信你。”

“相信我?”赵萌冷笑道。“郑汉诽谤为臣,为臣将他问斩,你还要说情,你刚才烧的是什么?如果相信为臣,为什么不让为臣知道?明说了吧,李淑已被为臣抓起来了?”

更始帝额上冷汗直冒。

“赵卿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赵萌一听,不但面无得意,反而跪拜施礼恭敬地说:

“为臣忠心无二,天日可鉴。只要陛下安心地做天子,朝政的事,臣自己会妥当处理,不劳陛下费心。如果陛下不安心……”

更始帝自然明白“安心做天子”之意,也明白“不安心”的严重后果,慌忙扶起赵萌连声说道:

“朕安心做天子。朝政上的事全交你处置,朕安享清福更好。”

赵萌却又说道:

“陛下既为天子,当然要朝会百官,听朝议政,为臣也要事事禀奏。”

“赵卿放心,凡有禀奏,朕一律照准。”

“好!臣今天有两件事向陛下请命。第一请派丞相李松、讨难将军苏茂率大军前往临泾征讨叛逆的方望、弓林之众。”

“朕照准!”

“第二,请旨处斩诽谤朝臣的军帅将军李淑,并将其妻奴没入官府,永世为奴。”

“这……”

“嗯……”

“啊,朕照准!”

更始帝完全没有了天子的威严,一副奴卑躬膝的样子。他不再奢想其他,只要能保住帝位,一生玩乐不愁就知足了。

河北战场,兵马疾进,激战犹酣。

大司马刘秀率领人马迅速向柏入城逼近。柏入城内,王郎大将张参率领的增援部队已于两天前赶到,经过休整,蓄势以待。张参闻听刘秀兵马将到,召集诸将,计议道:

“刘秀分兵去救信都,所部兵马不会比我们多。又是远道而来,人马疲惫,本帅以为不如趁机出兵,杀他们一个下马威,也让他们知道邯郸兵将的厉害。”

诸将正想找机会立功讨赏,齐声叫道:

“大将军妙计,我等唯命是从!”

于是,张参亲自披挂上马,引兵出城,在要路隘口,邯郸兵将列阵以待,准备截击汉军。

刘秀兵马赶到柏入城地面,前将军耿纯远远看见前面路口尘土飞扬,人马涌动。慌忙勒住战马,命令汉军停止前进。刘秀得报,纵马赶到前军。耿纯施礼道:

“明公,前面必是王郎兵马,趁我人马疲惫,出城讨战。怎么办?”

刘秀笑道:

“看来张参早已严阵以待,就等我军上前交锋了。傻瓜才会上当。传令下去,就地列阵,专等敌军上前厮杀。”

汉军得令,迅速列阵以待。阵中央,大司马刘秀的旌旗迎风飘扬。汉军偃旗息鼓,弓箭手满张劲弩,步兵执戈林立,骑兵挽辔扬刀。

张参的邯郸兵马,杀气腾腾地等待汉军来攻,不料,汉军却在一里外的地方不动弹了。邯郸兵顿时泄了气,张参不甘心失去这样绝好的立功机会,遂把大刀一举,高叫道:

“刘秀害怕不前了,众将士,立功受赏的机会到了,给我杀呀!”

鼙鼓擂响,邯郸兵马士气复振,大呼小叫着,潮水般涌向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