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光武大帝刘秀(世界伟人传记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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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姣龙入海(8)

“你有报效朝廷之心,固然可嘉。可是,天下愿为朝廷效力的人太多了,要有治国兴邦之才才行。”

刘林大言不惭,说道:

“小民当然有些本事。如今赤眉为乱,朝廷不宁。我有一计,只要大司马采纳,不费一兵一卒,赤眉百万之众,弹指可破。”

刘秀动容。

“有何妙计?”

“这还不容易,黄河水从列人县向北流去,只要决开河堤,河水倾泻而下,就是再多的人马,也只能喂鱼鳖。”

刘秀还没听完,忽地站起,面露怒色,斥道:

“小子歹毒,类同乃父。几百万人的性命被水吞噬,上千万的良田被毁,你不觉得太残忍吗?、‘民者,帮之本也,本兴邦宁。’失去了百姓,汉室能复兴吗?此计不可用!”

刘林吓得变了脸色,赶紧跪下,给刘秀磕头,结结巴巴地道:

“小民……知错了。小……小民告退!”连滚带爬地跑了。

耿纯回到府衙,见大司马面有怒容,惊问其故,刘秀据实相告。耿纯愤恨地道:

“这个刘林,一向不安分,来往于赵、魏、燕之间,多与赵国遗族、豪强大姓、地方狡吏相交,图谋不轨。”

刘秀忧虑道:

“明天我们就要离开邯郸,出巡真定。伯山留守,可要小心谨慎。”

耿纯轻松一笑,道:

“大司马尽管放心地去吧,耿纯与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了,自有应对之计。谅他们也翻不出大浪来。”

被刘秀斥责,狼狈逃出府衙的刘林闷闷不乐地在大街上乱撞。走到街道拐角处,巷内突然闪出一人,向刘林笑道:

“刘贤弟,看你满面愁容,莫非事又不济?”

刘林一听,是与自己交往甚厚的卜者王郎,便没好气地道:

“王兄啊,人人都说你卜封百占百灵,我看你是一次也不灵。上次,你说依你之计行事,可借大司马之手除掉耿纯,这邯郸就是咱们的天下。这次,你又说,我去见大司马……可是结果呢,耿纯没有除掉,我挨了一顿斥骂。我看咱们是没戏了。”

王郎吓得捂住他的嘴,慌张地道:

“好兄弟,你在大街上嚷什么。不要命了,快随我来!”说着拉起刘林,一口气跑到自己家里,才问道:

“你去见大司马,大司马怎么说?”

“唉,别提了。”刘林垂头丧气地把见到大司马的经过说了一遍。

王郎却不着急,安慰道:

“贤弟别急。我夜观天象,河北有天子气,贤弟乃宗室后裔,生就一尊贵相,天子一定会应在你身上。”

刘林摇头叹息。

“王兄,你总说河北有天子气,定出天子,别人信你,我可不相信了。”

“瞧你这点出息,碰到点儿阻力就泄气,能做大事?除耿纯不掉,求刘秀不行,你还可以自立为天子,何必仰仗他人。梁王刘永不是起兵睢阳了么?”

刘林吓了一跳,拒绝道:

“王兄,你就饶了我吧!天子应在什么人的身上,我不知道。我能得封王位,绍光祖业,意愿足矣!”

王郎一言不发,却起身关上房门,低声道:

“你不敢做大事,可助我做天子?”

“你做天子?”刘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凭什么做天子?”

王郎命他附耳上来,神秘兮兮地道:

“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我就是刘子舆,我母亲是孝成皇帝(汉成帝刘骜)宫女,有一次下殿后,突然昏倒在地上,一会儿,有一股黄气自上而下,笼罩住母亲,又一会儿,黄气散开,母亲就怀孕了,生下了我。当时孝成皇帝宠幸歌女赵飞燕,立她为皇后。可是赵皇后难结珠胎。帝室无嗣,赵皇后生性悍妒,凡是皇帝与其他女子生下的儿子,她都视为祸根,要么弄死,要么未生之前,就把孕妇害死。赵皇后知道母亲生下儿子后,又要下毒手了。恰巧,母亲先前的宫婢同时生下一个男孩,就用这个男孩顶替换下我的一条命。之后,由一个叫做李曼中的黄门郎偷偷带出宫去。李曼中把我抚养大,就成了我的师父。师父精通周易、懂天命,带着我到处流浪,以占卜算卦谋生。十二岁时,我们去了蜀地;十七岁时,又从蜀地来到丹阳;二十岁时,回到长安。之后,又辗转来到中山,来往于燕、赵之间,我长大成人,学会了占卜观象,可是师父却老了。终于有一天一病不起,临死前,师父方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告诉我留在燕、赵之地等待天时。”王郎说着。居然流下几滴泪水。

刘林好像在听一个神乎其神的故事,半天才醒过来,盯着王郎,半信半疑地说道:

“王兄,你在骗我吧,王莽新朝时,长安就有人自称是成帝的儿子刘子舆,结果被王莽杀死了。如今,你又说自己是……”

王郎见他不信,慌忙赌咒发誓道:

“皇天在上,我就是真正的刘子舆,如果欺骗天下,必遭天谴,不得善终。”

刘林不得不信,慌忙扶王郎起身,道:

“王兄言重了,我相信你就是。”

王郎起身,脸色一沉,道:

“我乃刘子舆,你如何称呼?”

刘林恍然,刘子舆是成帝之子,身份自然比自己尊贵,论辈分,该喊他族叔。于是,说道:

“族叔虽然是真子舆,但是,天下人能相信吗?我如何帮你称尊?”

王郎信心十足地道:

“王莽乱汉以来,天下人心思汉,刘圣公得以立为天予。我为真子舆,身份比圣公高贵,奇货可居,只要有封侯赐爵之赏,必有吏民拥戴。你可亲去连结李育、张参,通谋起兵,共立我为帝。异日金殿封赏,少不了你的开国功臣之位,不比你祖上那有名无实的王位强过百倍?”

刘林还在迟疑不决。

“我们没有一兵一卒,何以对付耿纯?”

“蠢才,”王郎气得骂道,“怪不得邯郸赵王宫尘埃落定,也没有你入住的份儿。李育、张参乃是赵国豪族,非比常人,他们自有办法募集兵力,对付耿纯。”

刘林终于下定决心,亲自去找李育、张参。这两个人与刘林和王郎因为共同的目的,交往甚厚。张参就是那个假陈干,欺骗刘秀的人。他根本没有远逃避命,而是在城外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李育、张参听了刘林之言,欣喜苦狂,慨叹道:

“王郎果真不凡,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刘子舆。河北天子之气,应在他身上了。”

“是啊,王郎称尊,我等就是开国功臣,一夜之间,荣华富贵任意享受。”

刘林诧异地问道:

“王郎是真子舆,还是假子舆?”

张参笑道:

“刘兄,你管他是真是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咱们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李育道:

“先别忙着高兴,刘子舆还等着咱们的车驾去接呢。张贤弟,咱们先搬出府中私财,以真子舆的名义号令天下,招募兵马。随后夺取邯郸四门,严密封锁消息。再过三天,就是大年,大年之夜,就是刘子舆登基改元的日子。现在开始分头行动吧!”

异常兴奋的三个人相视大笑,分头离去。

果然不出王郎所料,邯郸豪族、赵国旧贵和一些有政治野心的人闻听子舆将立,有封侯赐爵之赏,立刻蜂拥而至,不过一天,李育、张参招募到精兵千余骑。三人率兵护着车驾,明目张胆地去接王郎。

王郎大喜,仰天大笑:

“皇天有眼,列祖庇佑,我刘子舆当立天子。诸位追随我,少不得开国功臣之位,就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吧!”

李育、张参、刘林跪拜施礼,口称:

“真命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郎亲自布置行动。

“你们立即分兵夺取四门,封锁消息。凡不归服者,立斩不赦。耿纯与我作难,心不为我用,一定要砍下他的狗头,威慑异己。夺得邯郸,我将于赵王宫登基改元,颁诏行檄,招降郡国,待河北尽人我手,便可与洛阳更始分庭抗礼。”

李育、张参、刘林等领命而去。

王郎兵变的消息传进府衙,耿纯吃了一惊,对付王郎等,他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显然与以往不同,王郎假称成帝嗣子刘子舆,闹得满城人心惶惶,议论纷纷。就连府衙里的吏属也在争论不休,一般兵卒更是可想而知。

“耿大人,您说这个刘子舆是真是假。”吏属们争执不下,跑过来问骑都尉。

耿纯怒不可遏,大声道:

“胡说。王莽时,就有人冒称成帝后人。王郎故伎重演,无非是包藏祸心,图谋不轨。你们千万不可受其痆惑。请随本官前去,缉捕王郎。”

吏属心中稍安,正要跟着耿纯外出。忽然陈干一身是血,冲进府衙,跪倒在耿纯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不好了,王郎兵马占据四门,守城兵卒不战而降。属下拼死逃出,前来报信。大人快逃命吧!王郎兵马马上就杀到府衙。”

局势变化这么快,吏属听了,慌成一团,耿纯也大吃一惊,大脑迅速转动,眼下邯郸吏民纷乱,唯有亲兵故属可用,难以手刃叛贼。只有逃出邯郸,向大司马刘秀告急。想至此,赶紧步出府衙,召集亲兵故属,上马驰向东城门。

耿纯刚跨上街头,就听见马蹄声响,李育率兵迎面杀来。耿纯大怒,大声道:

“杀贼报国的时候蓟了。杀!”挥马舞马,冲向前去。丽下交锋,杀声震天。耿纯抵住李育,厮杀在一起。李育兵多,争相立功。战不多时,耿纯部属死伤过半,渐渐不支。耿纯不敢交战,连攻数招,迫退李育,突然打马就走,冲向邯郸东城门。李育随后紧追。

邯郸兵变,百姓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外出。大街上杳无人迹。耿纯畅通无阻。闪电般冲向城门。李育在后面大叫道:

“关城门,快关城门。”把守城门的王郎兵卒听见,慌忙去推门轴。耿纯吓了一跳,城门一关,自己插翅难逃,必死无疑。

在此危急之时,邯郸降卒中,忠于耿纯的兵卒突然杀出,冲向关城门的兵卒,王郎兵卒毫无防备,登时被砍倒数人。城门口大乱,城门迟迟关不上。耿纯一见大喜,拼命冲出城门。李育岂能放他逃走,穷追不舍,也跟着冲出城外。

邯郸城外五里,便是一座小山,因像驼峰,故名驼峰山。耿纯慌不择路,向山上逃去。李育也追上山去。眼看堪堪追上,李育突然取下弓弩,弯弓搭箭,瞄准耿纯射去。箭头带着呼啸之声飞出,正射中耿纯战马的后屁股。战马疼得“唏口留!”暴叫,突然前蹄抬起,人立起来,把主人掀落马下。山路边便是悬崖陡壁,耿纯摔落马下,身体翻滚着跌落悬崖下。

李育飞马赶到,望着深幽幽的山涯,哈哈大笑道:

“姓耿的,你今天死定了。”

他高兴得太早了。耿纯滚下山涯,被陡壁上的松树枝桠阻挡,缓冲了下落之势,恰巧山下又是一层厚厚的腐败落叶,救了耿纯一命。但因受惊吓,昏迷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全身戎装的年轻人身上,面前还站着十几个身穿公服的人。戎装青年见他醒来,惊喜地叫道:

“他醒了。骑都尉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耿纯头脑慢慢清醒过来,吃惊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认识本官?”

戎装青年笑道:

“我们哪里认识您?是您这身官服说明了您的身份。在下耿弇,字伯昭。家父是上谷太守耿况。奉家父之命前往洛阳给汉室天子进献,路经此地。从吏孙仓、卫包去山下方便,发现了大人昏迷在地。”

耿纯见不是王郎兵将,放下心来。上谷太守耿况素有贤名,自己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死里逃生,竟遇着耿公子。他忙坐起身来,道:

“本官是邯郸骑都尉耿纯,因受叛贼追赶,跌落山下。”遂把邯郸王郎假借成帝之后刘子舆之名,起兵叛乱的经过说了一遍。

耿弇闻听,勃然动怒,骂道:

“一个卜者,竟敢借刘子舆之名,谋夺天下,真是痴心妄想。请问大人要逃往何处?”

耿纯道:

“洛阳大司马刘公,执节河北,徇行至真定郡。我要追上大司马,商议讨伐王郎之计。”

“耿大人身上有伤,如何去追大司马?”

耿纯这才觉得浑身疼痛,忙扶着耿弇挣扎着站起。伸伸胳膊,活动活动双腿。居然没伤筋骨,不过皮外伤而已。遂惊喜地道:

“阎君不收耿某,王郎必遭诛灭。”说完向耿弇道谢,便要离去。

“大人慢走!”耿弇突然叫道,“大人没有坐骑,何时才能追上大司马。我有马匹,可送给大人救急。”

耿纯停步,不好意思地道:

“初次相识,怎劳耿公子赠马。”

“国事为重,大人何必客气!”耿弇说着,与耿纯一起走向驿道。驿道旁,拴着耿弇十几人的坐骑,耿弇挑了一匹最为骠悍的红马,亲手把缰绳放在耿纯手上,说道:

“大人请上马!”

“多谢公子赠马之恩!”耿纯感激不尽,抓缰上马,辞别耿弇,急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