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太可不服气了,说:“你这是吹牛吧?我是晓得的,你老公那个牛脾气,在单位里对谁也不服气,所以干到现在都还是个小科员,回家还会听你的使唤?”
郑太太也附和说:“对呀,你怎么能够证明他听你的话?”
吴太太便出主意说:“这样吧,等会儿阿强会来了,你无理取闹一回,看他敢不敢顶嘴……”
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小芳说:“好。准是我家阿强回来了。你们先躲在厕所里,看我怎么凶他?”
三位科长夫人便真的躲进了厕所,小芳打开门一看,正是阿强,便大声说:“看书看书,你就晓得看书,看你看得出来什么出息?”
阿强笑着问:“怎么这么大的火?打牌输了么?”
小芳更加生气,说:“你就不会学学人家周科长,经常与局长套套近乎,成天在外面山吃海喝。再不也可以学学人家郑科长,多钻研点业务,到时也会有人请你。就你写那几篇破稿子,稿费还不及邮费多。不说他两个,你再看看人家吴科长,与单位里的一帮子小青年打得多火热,天天都在外面吃。就你没点出息,只晓得下班就往屋里钻。”
阿强与这三个科长都是同年同月参加工作的,如今就只有自己还是一个小科员,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见小芳将自己拿来与他们比,火气更大了。说:“你是想要我学他们呀?那好,郑科长是天天与局长在一起,你知道他是怎么被提起来的吗?他们是‘四铁’哥们儿,哪‘四铁’,就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他们属于一起嫖过娼的那种。所以说,与其给局长干一百件好事,不如同他一起干一件坏事。你要我学他么?我这就与局长一同嫖娼去。”
小芳听了大惊,忙使眼色叫阿强别说了,见他没有动静,便去捂他的嘴。阿强以为小芳要来抓打他,便一把扭住小芳的手,继续说:“再说周科长,他上回给一个女老板办事,本来不合程序,后来同那个女老板睡了一觉,便给人家办了。没想拿到局长那里报批又卡了壳,结果那个女老板只得又与局长再睡一次。这事全局哪个不晓得?”
小芳急了:“你别说了。”
阿强说:“凭啥不说?就许你吼我?再说吴科长,他倒不是与一帮小青年玩,而是与‘一个’小青年玩,碰巧那个小青年还是个女的。你要不要我学他?我们科里有个小女孩才参加工作,对我写的小说正感兴趣呢!”
吴太太听阿强说起自己的老公,便冲了出来,其余两位太太也只好跟了出来。阿强见了三位,顿时吃惊非小。三个太太不敢看阿强两口子的眼睛,急急忙忙回家找老公算账去了。
从此以后,三人不再与小芳一桌打麻将。
断案
阴玉军
警察局碰到了一起棘手的案子。
报案人叫约翰。为了叙述的方便,我们不妨称之为约翰甲。据约翰甲说前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两个陌生人给绑架了,听话意陌生人要置他于死地。幸亏他机智勇敢,才从魔爪中逃了出来。可回到家,竟发现家里又出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约翰乙,所以就赶紧来报警。
警察迅速控制了两个约翰。警察先让约翰的妻子玛丽进行辨认。玛丽仔细地闻了闻两个约翰身上的气味,细心听了听他们的声音,又看了看他们各自的习惯。两个人却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毫厘不差。
警察又请来了机器人行业的专家约翰的朋友索多拉。索多拉从两个人的身体形态到组织结构一一细细甄别。捣鼓了三天三夜,却发现两个人毫无两样。
警察没办法了,只好花重金请来了因断案如神而被称为“神断手”的专家乔治。
乔治一来,马上提审两个人。
“既然你们两个都说是玛丽的丈夫,那谁知道她的生日?”
“公元3010年2月10日。”约翰乙脱口而出。
乔治看看玛丽,玛丽点点头。
“你们的结婚纪念日呢?”
“公园3033年10月1日。”这回是约翰甲抢答。
玛丽也点点头。
乔治没有再问,而是说:“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现在请你们把自己知道的玛丽的特点写写,越隐私越好。”
两个约翰很快把答案递了上来。他们从玛丽的生活习惯到穿着打扮,从兴趣爱好到言谈举止,回答得如出一辙,只不过顺序不同罢了。
乔治笑了笑,说:“我知道谁是机器人,谁是真约翰了。两天后宣布结果。”
大伙一听乔治分辨出了真假约翰,都很惊奇,纷纷从四面八方拥来看热闹,索多拉也兴致勃勃地赶来了。
“据我了解,”乔治面对众人,缓缓开了口,“之所以出现两个约翰,主要是为了玛丽继承的她父亲的那笔财产来的。现在我们已经运用了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可仍无法判定谁是真约翰。那就只好用最后一招了。”说着,乔治扭脸对玛丽说,“他们为你而来,你死了,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说完,乔治不等众人缓过神儿来,便掏出激光枪射向玛丽。玛丽顿时倒下,地上流了一摊血。
“不……”见此情景,约翰甲伤心欲绝,要不是被两个警察按住,他非得和乔治拼命不可,“混蛋,你怎么能杀她?”
“这样好啊,她一死,财产你们一人一半,也不用争抢了。”乔治扭头问约翰乙,“你说呢,先生?”
约翰乙用手擦擦眼睛说:“我是合法公民,一切听从警官您的吩咐。”
乔治对着约翰乙冷冷一笑:“行了,表演该结束了。你以为拷贝了约翰先生的思想观点和记忆就万事大吉了吗?错了,你无法拷贝约翰对玛丽的爱,因为真挚的感情不是存在脑子里,而是放在心上的。人类这种忠诚是你们机器可望而不可即的。这也是人和机器的区别。现在我代表正义的人类,消灭你。”约翰乙应声倒地。
“不……不要,他花了我十年的心血啊。”一旁的索多拉还没喊完,一副冰冷的手铐已戴在了他手腕上。
警察松开了约翰。约翰扑到玛丽尸体上号啕大哭。
乔治说:“别哭了,你看那是谁?”
约翰扭头一看,玛丽正款款向他走来。
“这……”约翰有点儿莫名其妙。
“他们能仿造你,我也能仿造玛丽啊。”乔治说完,哈哈大笑。
通往天堂的路
陈力娇
舞厅的灯光暗下来时,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了。他说,我太爱你了,想你了。她伏在他温暖的肩头,也喃喃地说,我也是,我也想你了。他说,想你想得不行时,心就像冲出了体外,一点也不归自己了。她说,可不是,人就像腾空而起,找不准方向。他说,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找了大半生才找到。她也说,我本想打烊,你出现了,我以为这一生费掉了呢。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迷离,出现了点点泪珠。他看到了,用手轻轻将它们弹去。他说,不要这样,我会心疼的,我们见面了,不是很好吗?虽然相隔千山万水,可是毕竟见面了。她说,我知道,可是太苦了点,思念煎熬人,感觉你挥之不去,却哪都没有你。
说着她又哭了,他抱紧了她,她的眼泪就越发流得欢实,都是从心而生。
他说,我知道苦了你,可是总比这一生遇不上好,多少人寻觅一生,却什么也没找到,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苦盼,但最终空手而归。她说,我很感谢上苍,我是他的宠儿,他把你送给了我,让我的生命别样,让我有了另一半,圆融了自己。
他看着她的脸,忽然柔情似水。他太疼她了,就想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化掉。
他说,我常常觉得我们的相爱是幻象,常常在梦中猛然惊醒,得起身查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才相信这是真的。她说,我何尝不是,想你,又见不到你;爱你,又触不着你,感觉寂寥又孤独,就像掉在了冰窖里,欲死不能。
他听了她的话,爱惜地抚摸她柔软的长发,觉得世上有这样一个女人爱自己,真是死都知足了。他说,我上班的时候总走神,不知自己在做什么,有时和同事说话,得极力拉住自己的思路,不然都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她说,我比你还顽固,我干脆就不愿上班,就想和你独处,就想在家守着电脑,看着你的QQ头像,它亮着,就是你在我身旁;它不亮,我的魂就随你而去。
他信服地点着头,他知道她对他是真爱。他们都在寻找真爱。就问她,你来,你那位知道吗?你真的确定要走出这一步吗?她没有回避他,她知道他这是为她好。她回答,我确定,我已经告诉他,我有可爱的人了。
舞曲停了,灯亮了,他们只有结束谈话回到自己的休息座。
他坐在她身边,把她的一只手拉在怀里,细细地抚摸着,心里的甜蜜,像酒香,飘扬四溢。他说,这就好了,不用再熬着了,再想我时,就来这里,虽相隔一千公里,但是这和思念比,还是思念太沉重。她把身体向他挪了挪,甜甜地说,知道我最爱叫你什么吗?她羞赧的表情,让他把耳朵凑近了她的嘴边,她就说了声,哥哥。他听了,心都醉了。
舞曲又开始了,是悠扬的轻音乐,这回他们没有跳舞,在暗淡的彩灯下,他一次又一次吻着她。他说,想我吗?能给我吗?我想要了。她不回答,却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她的眼里闪着莹莹的光,是泪光。他说,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可是他们走不了了。
一场大火正悄悄地燃着了舞厅,已经有人嗅到焦煳味了,还有人看见从楼梯口窜上来的蓝烟。他也看到了,他对她说,是不是着火了?她沿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她说好像有人向外跑了。她停住了舞步,手却抓紧了他的臂膀,她很害怕,她想拉着他向门口移动。
他没让她动,他抱住了她,他说,不能盲目行动,人开始乱了,会踩死人的。
舞厅在五楼,没有电梯。她觉察这一点有点慌了。她紧紧地偎着他,说,我们就这么倒霉吗?难道刚开始就结束?他说,不会的,让他们先走,总得有人先逃生。她听了他的,共同看骚动的人群奔向出口。
烟越来越大了,他们感到喉咙的不适。忽然她发现下楼的人又折了回来。有的人回来后直奔窗口,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她跟过去看,刚探出头,就惊恐地把头缩了回来,深深地埋在他怀里不动了。
他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就把她更紧地搂在他的怀中,唯恐谁碰着她。他摸着她的头,拍着她的背,他强迫自己镇定,也好传递给她镇定。他说,别怕,宝贝,什么都不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想,就想我们在一起,就想我们永远不分开。她在他的安抚下,像找到母亲的孩子,果然平静多了。
大火燃穿了楼房,屋里的很多人都呛晕了过去,他们俩也晕了过去。一百五十人无一逃生……
第二天,法医验检尸体,发现这些人几乎都有烧伤,只有他俩完好无损,因为他俩紧紧相拥着躲在一只水箱旁,他们身后有一扇窗子,窗外是从五楼一直延伸到地面的流水管道,如果从这里逃生极有可能生还。但他们马上否定了这种看法,他们认为这不可能,因为一个人这样做能成功,两个人则不能;男人能,女人不能。
恰在此时,他们俩身上的手机像约好了似的同时乍响,在场的人都吓得一哆嗦。《两只蝴蝶》一前一后,交响成一团,仿佛里面夹杂着他俩欢快的舞步。
真话假话
邓耀华
局里派平到南方出了一趟差。
平是局里的秘书,平时很忙,难得有出去的机会。平就很珍惜这次机会,在办完公事以后,平尽情地游山玩水,把南方玩了个够。
半个月后,平从南方归来。平因在南方马不停蹄地四处游玩,归来时已是筋疲力尽了,加上回来的路上淋了雨,平一到家就病了。
平给局里打了电话,局长说平你先休息,把病治好了再来上班。
平就上医院看病,医生说没啥大事,仅仅是感冒了。平吃药打针,一个星期就好了。平病好了后去上班,平一上班就被局里人围了一圈问长问短。平就绘声绘色地向局里人介绍南方的情况,平说南方的桑拿浴多、酒店多、夜总会多、三陪小姐多,夜里有很多小姐朝你住的房间里打电话。
平说这话时,有人插话问平,有小姐给你打过电话吗?
平说,咋没有,打电话的小姐声音那个甜那个柔呀,听了让人浑身发酥。
又有人问平,你和小姐那个过没有?
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那个过。平接着又说,咱一个人出门在外,有那个贼心也没得那个贼胆呀!再说小姐们的身子不干净,要是染上那样的病,可就划不来了。
又有人打趣地说,没和小姐那个过,不可能吧?出门在外的人,谁憋得住?我看平你就和小姐那个过,不然咋一回来就病了,是不是已经染上那样的病了?
平说,你们莫开玩笑,也莫胡球扯了,我只是感冒了,要真染上那病,也轮不到我呀!
平说着兀自笑了。围着平的人也跟着大笑了一阵,散了。
第二天,局长找平问话。局长先问了平去南方办事的情况,平一一作了汇报。最后,局长还问平干其他事了没有。平说没有,没干别的什么事了。
局长说,好好想想嘛。
平想了想,说,还游山玩水了的呀。
局长说,出个差顺便游山玩水是很正常的事,除了游山玩水还干什么事了?
平认真的想了想,说,其他别的就没干啥事了,局长你请明示。
局长说,你自个儿干的事自个儿应该清楚,回去想想再给我说吧。
平说好,就离开了局长办公室。平临走时,瞅了局长一眼,觉得局长的表情有点怪怪的。
平回去后,把自己出差南方的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想了几遍,实在想不出还干了啥事。平就食不甘味,睡不安枕。早晨一上班,平就迫不及待地找了局长。平说,局长,我昨夜里想了一夜,真的想不起来还干了哈事。
局长说,真的想不起来了?
平说,真的想不起来了。
局长说,平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觉得你这人还不错,那我就直接说吧,听人说你去南方跟三陪小姐那个过,回来后就染上了那病,是不是有这个事?
平听了局长的话,肺都快气炸了,平涨红着脸说,没有,我以党性作保证,绝对没干那事儿。
局长说,平你激动个啥,我又没说你个什么的,可你回来后生病了是事实呀!
平说,我是感冒了。
局长说,感冒了,那么巧?平呀,你跟我也不说真话?
平说,局长,我说的是真话,要不我把医院的证明和病历拿给您看。
局长说,我不看那些东西,现在随便弄个证明什么的,还不简单得很。
平气极了,平赌气说,好好好,局长我给您说真话,我是跟三陪小姐那个过,是染了那病,现在病也瞧好了,您说怎么办吧。
局长哈哈笑了,局长笑过后说,平呀,你这人不冷静,太喜欢激动了,我又没有批评你,又没有说追究你什么责任,只是叫你跟我说真话嘛。好好好,跟小姐那个过就那个过,这年头,那个过算啥事呀,正常,不那个才叫不正常呢!没事了,平你回你办公室去吧。
平走出局长办公室,兀自摇了摇头。平在心里说,这年头,你说真话别人不相信,你说假话别人倒是深信不疑。日他娘,真是怪了。
给咱写个墓志铭
申平
邻居曾是个“高干”,他的名片是这么写的:原xx局副局长,括号:享受正厅级医疗待遇。自从我接到他的这张名片开始,我就不大想理睬他。后来,我听人讲了他的故事,就更加觉得他滑稽可笑。
故事是这样的:当年他当了副局长,单位给他配了小车和司机,这却难坏了他。因为他的家当时就住在政府大院内。人家不住院内的领导每天都是坐着小车上下班,但是他走几步就到家了。怎么办,他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命令司机每天早上准时把车子开到大院的后门,然后步行到他家楼下来接他,给他拎着包,跟在他的后面。到了后门,帮他打开车门,他坐好了,再开车兜一个大圈,从大院前门进去上班。你说这人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