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流云芜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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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雨霖铃(六) (2)

她太过自恃,即便在欲望和幻觉断裂后,也不容易相信生活的真相。

说了不听,听了不懂,懂了不做,做了又错,错了又不认,不认又不服,不服又不说。

这样的女人,一旦对她产生情感,那将是怎样的地狱呢?

你的肺腑之言,有多少年能够穿过她坚韧偏执的幻想和欲望抵达她的内心呢?

庄子有言:③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③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出自《庄子·大宗师》)

我与霖,就像两条躺在快要干涸的水道里的鱼,相濡以沫以求得短暂的苟且。

霖背负着我最深爱的女人的影子,通过和她的接触,使我可以穿过一切物质上的羁绊远远眺望过去曾经鲜活过的生活,这种作用是外在的,潜移默化的,既可以减轻我面对那些曾经沧海的过往时深深的痛楚,同时也可以缓释一味要忘记和逃避过去时随之而来的麻木以及空虚,这对活下去很有帮助,是面对未来恐惧和失落的再好不过的填充物。

擅自改变一个人命运的罪孽是很深重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无意中打开了她通往今天的命运之门,如果那天我并没有遇见她,没有从那群山贼手中将她救出,那又会是什么样子?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防备着我,却又说要跟我一起浪迹江湖又送我手帕。

第二次见面,是她在我祭拜恩师的路上专程等我,又亲酿美酒,求我挽救她的姻缘。

第三次见面,我们都已经走上与原来的生活截然不同的道路。在她走进这个房间之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看得透彻,不再迷惘,所以才超脱。现在看来,出家修道对于她来说,只是一种放逐而不是皈依。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女人依旧妩媚如前,也依旧那般贪恋风尘。

对于霖来说,我又算什么呢?

应该只是一种慰藉而并不是互相需要吧。

这种在面临相同困境时才会产生的怜悯,即便可以感受到一晌贪欢的温暖,也终不如在江湖中自由自在地彼此路过并遗忘来得淡定。相遇相识,与其说是缘分,倒不如说是被命运的丝线强行绑在了一起,即便有着各自不同的前途和归路,却还是身不由己地不停相遇。

你们都是如此,我赌上全部,而你们却拿来权衡比较,不肯付出更多。霖看着我笑,眼泪却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出。

安禅未必需山水,灭却心头火自凉。说这话时,我有些言不由衷,但也没找到更好的话来宽慰她。若真能了却凡俗,也便能忘了一切苦痛,但我知道,她不能,我也不能,无论我表现的要比她超然多少。

她欠身站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轻拉衣带,一点点解开身上的衣袍纨绔。

顷刻之间,地上已经是乱布一摊。

我望着她宛若天人的胴体,惊得目瞪口呆。

局促无措地与她对视了许久,才想起转身避视眼前这有悖纲常的春光。

她的视线一直固定在我身上。看着我不知所措,乱作一团的样子,哈哈大笑,然后破口大骂。

天下男人大都这般卑贱,贪杯好色,处处留情,始乱终弃,丝毫没有男子刚肠!本想先生算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不想也这般道貌岸然,满口高台教化一肚子男盗女娼。怎么?见到如此春光乍泄、燕瘦环肥的景象,动了心念了么?你刚才所说的灭却心头,现在又在何处?

我僵在那,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李亿啊李亿,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为丈夫,负心如此。难道对你来说,抛掉那些官场上的浓艳繁华,与我过些轻薄寡淡的生活,真的就那么难?

她仍笑着,眯起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滴滴滑下,在她尖削的下颌汇成剔透的一颗落下。

那笑容,任怎样铁石心肠的男人见了也不由得肝肠寸断。

霖抬腿向前迈了一步,脚上靴子的束带早已解开,一只珠圆玉润的素足从靴中滑出,踏在冰凉的地上。

再一步,另一只脚也踏了出来。

那双洁白圆润的脚踩在那酒瓶的碎瓷片上,鲜血在地上留下通红的脚印。

她拾起地上的一片较大的碎瓷,一步一步踱到与我一臂之遥的距离。

吾命,先生所救,续存十载,已尝尽人间百味,今有幸重逢,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唯愿以此不白之身答谢先生。望先生不弃。

她伸手用那瓷片望手腕狠狠一画,白皙的手腕上便泛起一道红色水脉,血液汩汩而出。

慌乱中,我夺过她手中的瓷片,将她一把拉入怀里,抱到床上,用被子裹住,扯下衣襟撕成布条将她手脚上的伤处悉数清理包扎好。

她蜷在被子中偎着我,如同只奄奄一息的小兽。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托着她割破的手腕,轻声细语道。

她轻轻移开手腕,将手掌扣在我的手心,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有冰凉绵柔的质感。

先生言过了,您这样的人,心中早已空无一物,小女何以乱先生心智?

我心中一震,却又无言以对。

低下头看着手腕上殷红的血将我罩衫的布条浸透,像丹青画布上的水墨梅花,一层层晕染开来。

下面是沉重的斑块,有黑色滞重的边角;上面是淡淡的桃红,轻透如纱。

她欠起身,缓缓展开手臂勾住我的脖子,将点绛朱唇送到我的嘴边,香舌启开我的唇齿,送入我的口中。

柔软而缠绵的味道和触感,混杂唾液,淡淡的微甜,有残酒的香,隐忍而狂躁。

我回吻她,伸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

伸手撩起裹住她周身的衾被,将她放平在床榻之上,俏拔的玉体便完全展露眼前。

白皙的皮肤,柔软的身躯,有淡淡的体香。

肩部削瘦,可以看到突兀的锁骨,胸部却异常的丰满,将手轻轻扣住那玉兔一般的巫峰,轻轻揉捏,她皱起眉头,娇喘微微。

顺势向下摸,纤腰、丰臀、修长的美腿,仍是削瘦的体态,却不失丰腴圆润,没有半分嶙峋的触感。

我专注地望着,烛光照耀之下,那女子容色晶莹,仿若新月生晕、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体肤、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

看着她年轻而惊艳的躯体,不由得让我感到自己的老。

又是谁将这璀璨容颜推给了青灯古佛,粗茶淡饭。

这样正值花样年华的女子,怎可能轻易就能放下一切贪执眷恋与滚滚红尘一刀两断?

心猿意马之间,只是呆愣愣看着一丝不挂的霖。

嗯……

她轻叫一声,羞得满脸通红,一只玉手掩起莹腻的双峰,欲扣还停。

我眯起眼睛,伸手扳过她扭到一边的脸,对着她双眸中的一弘泉水凝望了很久,然后低头俯身,再吻她的唇、下颌,沿着脖颈轻轻舔动,舒缓地,轻柔地,用舌尖划过她锁骨、****、小腹……

先生……

她打断我的动作,轻轻用手捧起我的脸。

如先生不弃,若琳愿追随左右,终生侍奉先生。

呼……我长出一口气,索性在她身边躺下,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兴致。

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你。

怎么?先生不高兴了?她侧过脸望着枕畔这边的我,眼神散淡戚柔。

既是为了报恩,若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你可答应?

先生从贼人手中救下小女,又不远千里为小女远赴江陵,莫说一件事,但凡力所能及,万死不辞。

呵呵,不用你万死,我要你活着,死的理由可能有千万条,活着的理由一条就够,即便只是为了我。

要我为你活着?……既是说,先生愿意收留我?

可知唐代李翱的《问道》诗?我问。

嗯,幼时曾读。她望着我,忽然愣了一下,进而面沉似水。

先生终究还是不肯收留我!她轻咬嘴唇,气若游丝。

难道说这世间除了李亿,就再没有让你留恋的?我将她搂入怀中,轻吻她没入云鬓的耳垂。

她的耳朵很小,白皙里盈满红润的色泽,很硬的质感。

命相书上说,耳根硬的人生性刚烈,不容易听从别人的劝告。

霖是极为敏感体质。我吻她的耳垂的时候,她的身体微微抽搐,眉头微蹙,似乎很痒,却又极为受用。

你……本不用这样做……我将被子拉了拉,盖住她的身体。

花柳深藏淑女居,何殊三千若水;云雨不入襄王梦,空忆十二巫山,霖将脸凑近我的耳边,轻声呢喃道,头发刮得我脖颈泛起一阵痒意。

不要紧,我已经不是什么处女之身,哪怕一晌贪欢,那样也好……

她翻身骑坐在我身上。

烛火将熄,跳跳的光影中辨不出她的表情。

我感觉到自己一点点进入她的身体,被紧紧地包裹,潮润、温热、充实,有贪婪、放纵、充实的快感浸淫其中。

既然能为李亿了却残生,死的心都有,这时却又为何愿献身与我呢?况且你要的,我又给不……

话还没完,她便伏下身,以唇封住我的口。

先生把我惜作天人,他却把我当作贱人……不管先生是否心有所属,今夜所想,只可有我一人……

她说,大颗的泪滴落到我的脸上,滚烫滚烫,灼我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