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常怀感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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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期待父亲的笑

一碗馄饨

李玉庭

那天,她跟妈妈又

吵架了,一气之下,她转身向外跑去。她走了很长时间,看到前面一个面摊,这才感觉到肚子饿了。可是,她摸遍了身上的口袋,连一个硬币也没有。

面摊的主人是一个看上去很和蔼的老婆婆,看到她站在那里,就问:“孩子,你是不是要吃面?”“可是,可是我忘了带钱。”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没关系,我请你吃。”

老婆婆端来一碗馄饨和一碟小菜。她满怀感激,刚吃了几口,眼泪就掉下来了,纷纷落在碗里。“你怎么了?”老婆婆关切地问。“我没事,我只是感激!”她忙擦好眼泪,对面摊主人说,“我们不认识,而你却对我这么好,愿意煮馄饨给我吃。可是我妈妈,我跟她吵架,她竟然把我赶了出来,还叫我不要再回去!”

老婆婆听了,平静地说道:“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想想看,我只不过煮了一碗馄饨给你吃,你就这么感激我,那你妈妈煮了十多年的饭给你吃,你怎么会不感激她呢?你怎么还要跟她吵架?”

女孩愣住了。

女孩匆匆吃完了馄饨,开始往家走去。当她走到家附近时,一下就看到疲惫不堪的母亲正在路口四处张望……母亲看到她,脸上立即露出了喜色:“赶快过来吧,饭早已做好了,你再不回来,菜都要凉了!”

这时,女孩的眼泪又

开始掉了下来!

有时候,我们会对别人给予的小恩小惠“感激不尽”,却对亲人一辈子的恩情“视而不见”。

母爱如细雨一般润物无声,在“老婆婆”的开导下,女儿抗拒的心最终被无言的母爱滋润着,感动着。

太多的时候,人们对别人的小恩小惠感激不尽而对母恩母爱却淡然漠视,这是一种遗憾,也是一种悲哀。该是我们为母爱感动落泪的时候了,该是我们重视不变的母爱的时候了,也该是我们用实际行动回报父母恩情的时候了。

一位母亲给女儿的信

帕特里夏·歇洛克

亲爱的玛嘉:

昨天我们把你童年用过的东西都搬走了。你已经快13岁了,而且你也说现在是应该这样做的时候了。因此,你的娃娃屋、摇篮、游戏器具和所有能让人知道“这是个小女孩的房间”的玩具,全都放进储藏室了。你要在房间内贴上海报、堆放一些录音带,使它看起来像大人的房间。

你是我们的第三个女儿,因此你父亲和我对你的宣布一点儿也不觉得惊愕。唯一令我们再一次感到诧异的是,这来得太快了。你不是才出生不久的吗?你什么时候开始不怕黑的?我们最后一次玩捉迷藏是在多久以前?我还记得当时你曾大声喊道:“准备好了没有?我来啦。”

而现在,你不管我们准备好了没有,说来就来了——你这个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女孩,内心充满了矛盾,渴望踏出那一向安全而熟悉的环境,进入一个完全新鲜而刺激的世界。

我的玛嘉啊,我的意思是:在未来几年你会觉得奇怪,怎么你父亲和我对潮流竟然知道得那么少。我们所喜欢的,很可能你会觉得讨厌;当我们跟你的朋友闲谈时,很可能你会感到尴尬;当我们说“不许”做某件事时,很可能你会立刻告诉我们说,所有其他的青少年都获准做这件事。

结果,有时你会认为我们是全世界最愚蠢、最小气、最不公平的父母。我想这并不要紧,因为我们那么爱你,即使你有时不喜欢我们,我们也不介意。有时,当你父亲和我感到特别厌烦时,我们可能很想说:“那你就去做吧,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不过,一想到那些得不到父母关心的孩子会变成怎样,我们就会不寒而栗,把到了嘴边的话硬吞回去。我们都是思想守旧的人,相信生命是上天赏赐而需加以培育的礼物,而培育子女正是父母的天职。

有时,父母职责之所以觉得那么重,是因为我们知道成长之路是无人可以陪伴的,我们无法牵着你的手把你从这里安全地带到那里,这条路必须你自己只身去走。我们能够真正向你许诺的,只是对你提供坚定不移的支持——即使在你希望我们走开的时候。我们会给你指引,把我们的经验告诉你,向你提供意见,但你听取和接受与否,就要由你自己决定了。做出选择是你自己的责任。有时候,人是很难不想快一点儿成长的。玛嘉,不管你相信不相信,你这个年老的妈妈还记得她当年的心情。踏入13岁,就是得到了一个即将实现的承诺。前面尽是等待实现的梦想和将要认识的新朋友,而独立的生活就在咫尺之外向你招手。你要记着,虽然你很希望这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发生,但这是不可能的。

就在不久前,在你希望我全神贯注地听你说话而又感觉到我心不在焉的时候,你用手捧着我的脸提醒我说:“妈妈,用你的眼睛听我说话,用你的心来看我呀。”

你教会我们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你一向都是梦想家、诗人和寻找雨后彩虹的人。

玛嘉,谢谢你给我们的生命带来了快乐和美好。愿你永远用心而不单是用眼去看人生。

爱你的妈妈

这是一封母亲写给自己女儿的信,从中我们读到了母亲对女儿深深的爱,对女儿殷殷的期望。母亲总是在女儿的后面给她强有力的支持,总是创造条件让女儿去独立思考,去飞翔,去开创自己美好的未来。这是一种伟大的母爱,这种爱女儿肯定会理解的。

母爱给了我力量

佚名

35岁的希尔弗是澳大利亚一位民间艺术家,她和丈夫杰佛生活在澳大利亚中部城市艾丽斯市郊的一幢乡间别墅里。2000年春,希尔弗怀上了第一个孩子。11月27日,离希尔弗的预产期还有一周的时间,杰佛上班前告诉妻子,他今晚公司有应酬,可能不会回来。

快到中午时,希尔弗给附近一家比萨饼店打电话预订一份水果馅饼。40分钟后,比萨饼送到了。开车的是店里的送货员汉特。突然,希尔弗感到腹部一阵剧痛,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痛。希尔弗知道自己可能要生了,她咬紧牙关坐了下来。

汉特注意到希尔弗脸色苍白,额头上汗珠直冒,赶紧问道:“夫人,您什么地方不舒服?”

希尔弗忍着疼痛说:“孩子恐怕要提前出生了,我必须到医院去。”汉特赶紧搀扶着希尔弗走出家门。汉特开的是一辆小型厢式货车,他将希尔弗扶上驾驶室的副座,随后迅速启动汽车。

汽车沿着蜿蜒的山间公路以80英里的时速向前疾驶,当汽车行驶到一半路程时,希尔弗的羊水破了,她痛苦地叫唤一声。从未见过如此情景的汉特听到希尔弗的叫声,心里一紧张,方向盘失去了控制,车子径直朝一条长满灌木的峡谷冲去。

汽车扫过一大片树林和草地,栽到谷底。不知过了多久,希尔弗苏醒过来,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可是汉特被甩出车外,头部砸在一块岩石上,被夺去了生命。希尔弗的右腿被汽车的引擎盖紧紧压住了,根本无法脱身。

刚才的车祸使她腰部以下的身体暂时失去了知觉,但她仍处于即将分娩的状态中。希尔弗朝四周看了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卡车是在斜坡上冲了好几百米后才跌落到这个峡谷的,根本没在道路旁留下事故的痕迹,而周围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又完全将事故现场掩盖住了。

平时这条公路行驶的车辆就很少,即使有车辆经过,也很难有人会发现在这深深的峡谷里发生了一场重大车祸。希尔弗陷入深深的绝望中。她想,看来自己必须独自将这个孩子生出来了。

希尔弗的父亲是个产科医生,希尔弗曾当过父亲的助手,亲眼目睹过父亲接生和动手术的情况。她判断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她开始有意识地用力,可她发现,由于下身麻木,她根本使不上劲。

一直到晚上孩子仍未降生,也没有营救人员出现。而此时,车祸前的那种阵痛又慢慢地回来了,整整一晚上过去了,希尔弗都在这种痛苦中煎熬。当新的一天太阳照亮东方地平线时,希尔弗的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努力调整身体的姿态,尽最大的可能用力。然而直到下午,孩子仍没有生出来。此时,希尔弗已精疲力竭,她的身体因出汗过多而接近虚脱,她感到靠自身的力量已不可能让孩子自然生产了。

她想到了父亲当年曾教给她的:产妇无力将孩子生出时,应该立即施行剖腹产。进行剖腹产!希尔弗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不知搜救人员何时才能找到她,可如果错过了时机,孩子的生命就会有危险。终于,一种强烈的母爱使希尔弗下了决心:给自己做剖腹产!

可是,到哪儿去找做手术的工具呢?她知道,在每一辆澳大利亚的汽车上,都应该有一个医疗急救箱。终于,她在驾驶室的座位上找到了那个箱子。她打开箱子,里面有碘酒、绷带、纱布、缝合伤口的针线,但是没有最关键的东西——手术刀,也没有麻醉剂和针头。

希尔弗几乎痛哭起来,难道命运真要将自己逼上绝路吗?为了孩子,她不能放弃希望!终于,她在汽车仪表板的一个隔间里找到了一把切比萨饼的圆盘形状的刀子,然后,她闭上眼睛,竭力回忆当年目睹父亲做剖腹产的一些细节。

她知道,关键是要找准位置,其次是避免割到动脉。如果造成大出血,她是没有办法止血的。希尔弗将纱布准备好,用碘酒将刀子和腹部消了毒,然后咬紧牙用刀子划破肚皮,判断着腹部各器官的位置。最后,她小心翼翼地划破了子宫。

令希尔弗意想不到的是,先前麻木了的下身此刻突然恢复了知觉,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向她袭来。她的双手浸满了鲜血,这是最关键的时刻,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终于,她摸到了那个温热的小生命,她赶紧将婴儿连同胎盘一起拉出体外。

“哇——”让人心颤的哭叫声顿时让这位鲜血淋漓的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紧接着,希尔弗迅速用针线将子宫和腹部缝好,将纱布紧紧缚在腹部,又将婴儿的脐带割断、包扎好,之后,她将孩子紧紧地抱在胸前,并用自己的衣服包裹好。可随后,她就因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再说前一天晚上,未能赶回家的杰佛给家里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赶紧回家,妻子不在。给他们常去看病的医院打去电话,院方说他的妻子不在医院。突然,他看到了厨房桌子上尚未食用的比萨饼。

杰佛又给比萨饼店里打电话,得知送货的小伙子也一直未回来。杰佛猜测,也许妻子因提前分娩而坐上了汉特的车,可是……难道出了车祸?杰佛当即报警,警方连夜展开搜寻,但未找到任何线索。第二天,警方动用了几条警犬,到天快黑时,一条警犬终于找到了失事地点。

当搜救人员找到希尔费时,她已昏迷快两个小时了。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在她浑身是血的怀抱里有一个小生命在蠕动。人们当即将母子俩送进医院,在医护人员的急救下,母子双双平安。

令人惊讶的是,希尔弗除了有一根脊椎受到创伤和身体虚弱外,其他情况良好,她那条被压伤的腿居然也保住了。希尔弗一夜之间成了澳大利亚最著名的母亲。当记者问她是什么力量让她在危急关头采取如此勇敢的行动时,她说:“是母爱给了我力量。”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奇迹。一位母亲在极度危难的时刻拿切比萨饼的餐刀做手术刀,自己动手来为自己做剖腹产,最终奇迹般地完成了迎接新生命到来的壮举。

“是母爱给了我力量。”这位母亲的勇敢源自母爱,是伟大的母爱创造了人间奇迹,护佑了一个新生命。

父亲给我的人生智慧

马德

那个黄昏,我把考得一塌糊涂的数学试卷带回家。站在灶火膛前,我大气不敢出,等着父亲发落。屋子里灰蒙蒙的,有静静的尘土在浮动。父亲在炕上端详着试卷,半天没说一句话。

末了,他有些随意地说,前面的几道题粗心了些,以后就好了。说完,把试卷一丢,又在炕上忙着补他的笸箩。这是我记忆中颇为清晰的场景。母亲在院子里专心地喂猪,鸡们踱着方步进了鸡窝,夕照沉静在邻居的东墙上。我原本以为会惊天动地的事情,就这样在寂静中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然而,以后的人生中常有这个村庄。

天已经彻底黑了,又走了不知多少的路,还是不见一星半点儿的灯影。父亲觉得,一定是迷路了。他把车上所有御寒的东西都胡乱地穿在自己身上,又把两条麻袋片,搭在了还有些虚弱的骡子身上。天气越来越冷了,刺骨的寒风发出摄人心魄的怪响,毫无遮拦地穿透父亲的衣服,深入到父亲的骨髓深处。

父亲后来回忆说,他当时连车也不敢坐,更不敢选择一个背风的地方藏起来。他说,那种时候,人和牲口要是一停下来,很快就会冻僵的。父亲牵着骡子,明明知道已经迷路了,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他知道走下去就能活下来。然而那一次,命运好像偏偏和他作对。车走着走着,突然掉进了一个雪窟窿里,父亲爬到车底下,清理了积雪,自己推着车辕,狠命地吆喝着牲口,一连试了几次,车就是出不来。风越刮越大,后半夜更是寒冷难耐。有几次,父亲想舍弃了车,自己和牲口逃命。但是,一想到家里,好几口子人指望着换回来的东西活命,他就不敢再想这些。后来,父亲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空车出来,再把东西装上车。父亲说,他当时冻得瑟瑟发抖而又筋疲力尽,也不知道什么力量促使他还能搬得动上百斤的盛满莜麦的麻包……

第二天天亮,父亲发现自己赶着车在雪地上转了无数个圈,而前面的村庄,就在一里远的地方。

以后的岁月,父亲偶尔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总是意味深长地说,人这一辈子,谁都会遇到点难事,关键是要学会和它掰腕子。再大的困难,只要心里不松劲,腕子永远输不了。

这句话,我能记一辈子。

在人生的旅途中,困难总是接踵而至。如何才能成为强者?那就是要和命运掰腕子。当你学会对人应宽容、对困难要以无敌的信念和百倍勇气面对的时候,你就会成为强者。

而这些人生的智慧,父亲以自己的宽容和坚强教给了“我”。

沉默的泥土

施业传

“棍棒底下出孝子,皮鞭抽出将相才”,这是母亲教子的秘诀。我们兄弟七人中有三人能考上大学,离不开母亲的严厉打骂,更离不开父亲的默默奉献。每当我们做错了事或考试不争气时,母亲总是暴跳如雷,打骂不休,而父亲则总是深深地叹口气,低着头弯着腰,闷闷不乐地道田里干活去了。其实,母亲也许永远不会明白,父亲泥土般的忧郁和沉默,比她的伶牙俐齿更让我们无地自容,惶恐不安。父亲老是穿着那一身沾满泥土的灰色棉布衣服,每当我们给他买新衣时,他老是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买新的,你们不要的给我就行了,干活穿旧的才便当。”每到串亲戚时,我们都合力反对他不穿新衣服,他要么找借口不去,要么不得不换上新衣,但一回来就脱新换旧,叫人无可奈何。家里穷是最主要的原因,因为父亲早已养成了把好的留给我们的习惯。每当我们穿上父亲用血汗换来的新衣时,他总是高兴得涨红了脸,低着头,偷偷地瞧着母亲,全家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可惜这样的机会每年也只有一两次。

父亲的严谨和沉默是一本我终生都无法读懂的巨著,也是我的硕士论文所无法比拟的。父亲总是把自己弯成强弓硬弩,不懈地把我们射向更高的目标。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初中毕业时,我以全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让父亲破天荒地年轻了一回,他谈笑风生地饮醉了一次。可是当父亲醒来时,那父子分离的担忧和要命的学费,一下子又让他面色如土了。那年冬天,父亲用终生的关节炎,换来了2000多斤藕,也换来了我们的学费。当父亲用颤抖的双手,给我们分发着学费时,我忍不住流下了滚滚热泪。父亲啊,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能从你的身体上踩过去向着全家的愿望攀登呢?当三个哥哥不求上进,先后辍学时,你头上的几根白发就成了莽莽雪原,我也就成了你最大的心愿!当我寒暑假回家时,你总是挤出时间,默默地守着我复习,那就是你最好的休息了。你冒着政治运动的风险,为那位远房亲戚保存了两坛珠宝,而分文未取,对方也没有丝毫感谢。当我们都愤愤不平地埋怨你傻时,你苦笑了一下,沉默着躺在木板上睡大觉。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了沉默是金。当不少人为仓库保管员这个肥缺争吵不休时,沉默寡言的你一次又一次地被推举到这个关系到村人安危的岗位。我亲眼看到不少干部和亲友与你套近乎,塞香烟递布料,企图窃走一袋袋大米,你总是装聋作哑地把他们推出去,锁上那沉重的大铁锁,也锁上了我心中屡屡萌生的私心邪念。父亲啊,每当此时,你紧闭的双唇,不知胜过了多少浅薄的豪言壮语!

世上最宝贵的不是金银,而是泥土;只有泥土才会永恒,只有泥土才会不朽!化腐朽为神奇,变虚伪为腐朽,就只有泥土!父亲啊,一年又一年挥之不去的泥土,那不正是你最辉煌的生命吗?父亲,我走不出你皱纹编织的阡陌,也走不出你热血冲洗的渠沟。我永远不会忘记,1984年的春天,因为交不起高考的报名费,我只有流着热泪,在大别山的山路上步行30千米,回到了几乎揭不开锅盖的家。你抚摸着我的头,老泪纵横。我强忍着不争气的泪花,安慰你说:“爸,我去打两个月工,挣足了报名费再上学也不迟,反正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我的成绩不会受影响的!”父亲垂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母亲则痛苦地说:“伢,怪妈没用,你在家好好复习,不准去打工,就是把这房子卖掉,我们都住牛棚也要让你考大学!”抓着母亲病得皮包骨头的手,想起母亲一次又一次把治病的钱给了我们读书,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跳级考上大学。父亲和大哥背着布袋匆匆地走了。一周后,他们回来了。看着他们衣衫褴褛、面目枯槁的乞丐样,病入膏肓的母亲忍不住放声痛哭。妹妹则拿出家中仅有的五个鸡蛋到厨房去了。父亲抖了抖一身的尘土,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纸包,慢慢解开捆着的绳线,露出一叠整整齐齐的人民币。父亲双手将钱放进我书包,又用手在上面按了人按,还不放心,特地抽出八张拾元的,分开插进我的几本复习资料中,这才释然地笑了。原来父亲和大哥靠着一袋烙饼和满山的清泉充饥,翻山越岭地拼命采集中药,遍体的伤痕和坚硬的脚泡再加上母亲的药费终于换来我那重如泰山的准考证。我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口,禁不住泪如雨下。弟弟把我拉出门外,哽咽着说:“妈不行了,她是在苦苦地拖着,治病的钱也都给你了,哥,你一定要考上啊!”我转身走进厢房,关上门,张口咬着枕头,热泪如瀑布一般。亲人啊,谁说你们给我的太少,谁说高考是鬼门关,我就是你们无坚不摧的火箭!

在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母亲已远离这个世界一周了。如果我考的是一类大学,母亲是能含笑而眠的,这份遗恨和自责成了我永远的影子。多少次,我和父亲站在母亲的坟前,默默地弯下了坚硬的脊梁;多少次,父亲鞭子般的目光,把我从麻将桌和扑克牌前赶走。在七八年的消沉和挣扎中,我终于能站立起来,在南开大学研究生楼重塑灵魂,都是因为父亲挺立在我前方。总记得,父亲把抽烟的钱给我买了一支圆珠笔和一个日记本,不识字的他在扉页上给我按了一个鲜红的大手掌印。父亲这红色的大巴掌时时打在我的屁股上,使我不敢后退半步。父亲,让我满含热泪,把李青松的诗《人》献给天下像你一样伟大的父亲们:“挺起来/便是世界上/最高的山/躬起来/便是世界上/最坚的桥/倒下去/便是世界上/最宽的路/可一倾斜起来/便成了世界上/最险的悬崖。”

父亲是一本厚厚的书,需要儿女用一生去领悟其中的严谨和沉默。父亲是沉默的泥土,在不朽中滋养着一棵棵树苗,帮助他们茁壮成长,结累累硕果。在沉默中,父亲用实际行动教会儿子怎样做人;在沉默中,父亲为儿子付出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而无怨无悔。

父爱沉重如坯

胡子宏

20多年以前,土坯还是农村盖房的主要建筑材料。一块坯大约有30斤重,而衡量一个人是否能干,一个重要标准就在于他能在一晌脱多少坯。父亲最拿手的活计就是脱坯,他的苦干实干在方圆十几里出了名。我上小学以后,教室后面的操场常被父亲占用半边。在操场上体育课时,我常常看到半湿的土坯在阳光照耀下幽幽地闪亮。父亲说:早些年,村子里建房时,有一半儿的坯就出自他的手下,家里的花销,也几乎全靠父亲卖坯所得。

作为农村孩子,父亲的勤劳值得自豪。可是,所有同学都知道那位又黑又瘦的中年人是我的父亲,有的同学就开我的玩笑。更令我尴尬的是,每当父亲在操场上脱坯累了小憩时,总喜欢凑到教室窗外看我上课或念书,这时,教室里就突然寂静下来,我便知道父亲又来看我了。每当我们双目相对,教室里就发出一阵哄笑。

不知何时就有调皮的同学喊:胡子胡子你别看,你爹是个脱坯汉,胡子胡子你别闹,你爹脱坯呱呱叫。这个顺口溜很快地流传开来,调皮的伙伴成群结队在街上有节奏地唱。我的心中常常涌出无限的委屈。在我初中即将毕业的那年夏天,一次自习课上,我聚精会神地朗读英语课文时,喧嚣的教室突然又沉寂一片,我下意识地向外看,父亲又在窥视课堂。我们相视的一刹那,同学们又是哄堂大笑,很快又有同学喊着:胡子胡子你别看,你爹是个脱坯汉……

我终于无法忍受。我从教室里跑出去,在操场拦住父亲,说:“爹,你别脱坯了。”

爹刚把一锨泥填进坯模,他直起腰来,惊愕地望着我。这时,教室里又传来整齐的顺口溜:胡子胡子你别闹,你爹脱坯呱呱叫。

我的头嗡的一声,泪水就淌了出来。我伸出脚来,对着父亲刚刚出模的坯,一个接一个地踏下去。一个两个三个,一拉溜儿如同士兵般排队的坯上嵌下了我一连串的脚印。就那么一刹那,父亲呆了,他半晌的劳作毁于我的脚掌……

回到教室,我伏在桌上号啕大哭。刚才还热闹的教室此时出奇的宁静。我伏在桌上一直哭着,不知不觉就累得睡着了。醒来时,教室里已空无一人。毒辣辣的阳光射进教室,我眯起眼睛向教室外望去,一下子惊呆了——父亲正把我踏坏的几十块坯一块块地搬进泥堆里,加水、加泥,重新装进坯模,他弯曲的身体的正前方,又如同士兵般排列出一行土坯。

我来到操场,父亲的脊背黑黝黝地闪亮,一道道的汗水从父亲的背上淌下来,父亲的短裤全湿透了。良久,父亲转身发现了我,他凝视着我,我看着他,父子俩相视无言……

几天后,我以7分之差中考落榜。接到成绩单的那天,回到家里,父亲沉默无言,眼睛中露出了很深的失望。中午,突然下起了雨,父亲唤醒正午睡的我同他一起去盖坯。风雨交加,全家人在学校的操场上忙活着,我们把上千块坯摞起来,盖上塑料布。雨越下越大,有一半的坯被泡在水中烂成泥团,有几摞坯垛经不起风雨吹打轰然倒塌。全家人手忙脚乱,父亲辛苦一个月脱的坯多半成为废品。风雨中,我看见父亲的脸庞痛苦得变了形,终于,父亲哇地失声大哭。全家人也号啕大哭起来。

回到家里,父亲未及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就让我拿出成绩单,喝令我跪下。父亲一字一句地说:“你爹是脱坯的,你别以为你爹脱坯丢人,考不出成绩才真正丢人。学习功课,就得像脱坯一样,要吃苦要踏实。你爹要脱一辈子的坯,就是为了你一辈子不脱坯……”

一个月以后,父亲托人让我进县城复读。离开家门前,父亲塞给我50块钱,沉重地说:“儿子,这是你爹半个月脱坯的收入,是你爹一滴汗水摔八瓣挣来的。好好学习,再考不上,就回家跟我学脱坯……”

1986年的秋天,我接到了中国青年政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父亲送我到北京,我们逛遍了故宫、北海、王府井。最后,在纪念碑那高高的台座上,父亲说,孩子,你终于不用卖力气脱坯了。好好学习,你看,天安门那么好,故宫那么高,都是用一块块坯垒成的。

在前门地铁站,我与父亲分手了。父亲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后,我回头又一次端详天安门城楼上的大方砖,脑海中浮现起父亲脱坯时弯曲的黑黝黝的脊背。父爱沉重如坯,它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里,赐给我踏踏实实、奋发进取的人格力量……

忘不了父亲脱坯时那黑黝黝的脊背,忘不了父亲脱坯时摔成八瓣的汗水,忘不了父亲那殷切的希望与谆谆教导。

沉甸甸的土坯垒起了一座座房屋,而沉甸甸的父爱如土坯一样压在我的心口,使我脚踏实地地行走在人生路上,使我奋发进取,去开创美好的未来。

把笑脸带回家

昝金锦

三年前的一天,我考高中,分数不够,要交8000元。正在发愁时,父亲回家笑着对母亲说:“我下岗了。”母亲听完就哭了。我跑过来问怎么了,母亲哭着说:“你爸爸下岗了。”父亲傻乎乎地笑个不停。我气愤地说:“你还能笑得出来,高中我不上了!”母亲哭得更凶了,说:“不上学?你爸就是没有文化才下岗的。”我说:“没有文化的人多的是,怎么就他下岗,无能!”

父亲失去工作的第二天就去找工作。他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每天早晨出发,晚上回来,进门笑嘻嘻的。母亲问他怎么样,他笑着说差不多了。母亲说:“天天都说差不多了,行就行,不行就重找。”父亲道:“人家要研究研究嘛。”一天,父亲进门笑着说:“研究好了,明天就上班。”第二天,父亲穿了一身破衣服走了,晚上回来蓬头垢面,浑身都是泥浆。我一看父亲的样子,端着碗离开了饭桌。父亲笑了笑,说:“这孩子!”

第二天,父亲回家时穿得干干净净,衣服夹在自行车后面。

两个月下来,工程完了,工程队解散了,父亲又骑个自行车早出晚归找工作,每天早晨准时出发。我指着父亲的背影对母亲说:“他现在的工作就是找工作,你看他忙乎的。”母亲叹道:“你爸是个好人,可惜他太无能了,连找工作都这么认真负责,还能下岗。难道真的是人背不能怪社会?”

一天,父亲骑着一辆旧三轮车回来,说是要当老板,给自己打工。我对母亲说:“就他这样的,还当老板?”我对父亲的蔑视发展到了仇恨,因为父亲整天骑着他的破三轮车拉着货,像个猴子一样到处跑。我们小区里回荡着他的身影,他还经常去我的学校送货,让我很是难堪。在路上碰见骑三轮车的父亲,他就冲我笑一下,我装作没有看见不理他。

有一次,我在上学路上捡到一块老式手表,手表的链子断了,我觉得有点熟悉。放学路上,我看见父亲车骑得很慢,低着头找东西。这一次父亲从我面前走过却没有看见我。中午父亲没有回家吃饭,下午上学时我又看见父亲在路上寻找。晚上父亲笑嘻嘻地进门,母亲问:“中午怎么没有回家吃饭。”父亲说有一批货等着送。我看了父亲一眼,对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同情。后来才知道,那块表是母亲送给父亲的唯一礼物。

有一天,我在放学路上看见前面围了好多人,上前一看,是父亲的三轮车翻了,车上的电冰箱摔坏了,父亲一手摸着电冰箱一手抹眼泪。我从没有见父亲哭过,便慌忙往家跑。等我带着母亲来到出事地点时,父亲已经不在了。晚上父亲进门笑嘻嘻的,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母亲问:“伤着哪没有?”父亲说:“什么伤着哪没有?”母亲说:“别装了!”父亲忙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处理好了。吃饭。”

第二天一早,父亲又骑三轮车走了。母亲说:“孩子,你爸爸虽然没本事。可他心好,要尊敬你爸爸。”我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他是那么可敬。

我和爸爸不讲话已经成了习惯,要改变很难,好多次想和他说话,就是张不开口。父亲倒不在乎我理不理他,他每天都在外面奔波。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报答父亲。每当学习遇到困难或者夜里困了,我就想起父亲进门时那张笑嘻嘻的脸。

离开家上大学的那一天,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打的或有专车送到火车站,我和母亲则坐着父亲的三轮车去。父亲就是用这辆三轮车,挣够了我上大学的学费。当时我真想让我的同学看到我坐在父亲的三轮车上,我要骄傲地告诉他们这就是我的父亲。

父亲把我送上火车,放好行李。火车要开了。告别时我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大声喊道:“爸爸!”除了大声地哭,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父亲笑嘻嘻地说:“这孩子,哭什么!”

为了儿子,为了整个家庭,父亲不论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总是把笑脸带回家。这笑脸中蕴涵着对家人的关爱和对家庭的责任感。而这笑脸的背后是无言的辛酸。在外面劳苦受屈的父亲需要多大的克制和毅力才能每次都把笑脸带回家啊!那么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尊敬父亲,不爱父亲呢?

期待父亲的笑

林清玄

父亲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还殷殷地叮嘱母亲不要通知身在远地的我,因为他怕我在台北工作担心他的病情。还是母亲偷偷叫弟弟来通知我,我才知道父亲住院的消息。

这是父亲典型的个性,他不论什么事总是先为我们着想,至于他自己,倒是很少注意。我记得在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到风山去开会,开完会他到市场去吃了一碗肉羹,觉得是很少吃到的美味,他马上想到我们,先到市场去买了一个新锅,然后又买了一大锅肉羹回家。当时的交通不发达,车子颠簸得厉害,回到家时肉羹已冷,又溢出了许多,我们吃的时候已经没有父亲形容的那种美味。可是我吃肉羹时心血沸腾,特别感到那肉羹是人生难得,因为那里面有父亲的爱。

在外人的眼中,我父亲是粗犷豪放的汉子,只有我们做子女的知道他心里极为细腻的一面。提肉羹回家只是一端,他不管到什么地方,有好的东西一定带回给我们,所以我童年时代,父亲每次出差回来,总是我们高兴的时候。

他对母亲也非常体贴,在记忆里,父亲总是每天清早就到市场去买菜,在家用方面也从不让母亲操心。这30年来我们家都是由父亲上菜场,一个受过日式教育的男人,能够这样内外兼顾是很少见的。

父亲是影响我最深的人。父亲的青壮年时代虽然受过不少打击和挫折,但我从来没有看过父亲忧愁的样子。他是一个永远向前的乐观主义者,再坏的环境,也不皱一下眉头,这一点深深地影响了我,我的乐观与韧性大部分得自父亲的身教。父亲也是个理想主义者,这种理想主义表现在他对生活与生命的尽力,他常说:“事情总有成功和失败两面,但我们总是要往成功的那个方向走。”

由于他的乐观和理想主义,使他成为一个温暖如火的人,只要有他在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就使我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他也是个风趣的人,再坏的情况下,他也喜欢说笑,他从来不把痛苦给人,只为别人带来笑声。

小时候,父亲常带我和哥哥到田里工作,透过这些工作,启发了我们的智慧。例如我们家种竹笋,在我没有上学之前,父亲就曾仔细地教我怎么去挖竹笋,怎么看地上的裂痕,才能挖到没有出青的竹笋。20年后,我到行山去采访笋农,曾在竹笋田里表演了一手,使得笋农大为佩服。其实我已20年没有挖过笋,却还记得父亲教给我的方法,可见父亲的教育对我影响多么大。

也由于是农夫,父亲从小教我们农夫的本事,并且认为什么事都应从农夫的观点出发。像我后来从事写作,刚开始的时候,父亲就常说:“写作也像耕田一样,只要你天天下田,就没有不收成的。”

他也常叫我不要写政治文章,他说:“不是政治性格的人去写政治文章,就像种稻子的人去种槟榔一样,不但种不好,而且常会从槟榔树上摔下来。”

他常教我多写些于人有益的文章,少批评骂人,他说:“对人有益的文章是灌溉施肥,批评的文章是放火烧山;灌溉施肥是人可以控制的,放火烧山则常常失去控制,伤害生灵而不自知。”他叫我做创作者,不要做理论家,他说:“创作者是农夫,理论家是农会的人。农夫只管耕耘,农会的人则为了理论常会牺牲农夫的利益。”

父亲的话中含有至理,但他生平并没有写过一篇文章。他是用农夫的观点来看文章,每次都是一语中的,意味深长。

有一回我面临了创作上的瓶颈,回乡去休息,并且把我的苦恼说给父亲听。他笑着说:“你的苦恼也是我的苦恼,今年香蕉收成很差,我正在想明年还要不要种香蕉,你看,是种好呢,还是不种好?”我说:“你种了40多年的香蕉,当然还要继续种呀!”

他说:“你写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继续呢?年景不会永远坏的……假如每个人写文章写不出来就不写了。那么,天下还有大作家吗?”

我自以为比别的作家用功一些,主要是因为我生长在世代务农的家庭。我常想:世上没有不辛劳的农人,我是在农家长大的,为什么不能像农人那么辛劳?最好当然是像父亲一样,能终日辛劳,还能利他无我,这是我写了十几年文章时常反躬自省的。

母亲常说父亲是劳碌命,平日总闲不下来,一直到这几年身体差了还常往外跑,不肯待在家里好好地休息。父亲最热心于乡里的事,每回拜神他总是拿头旗、做炉主,现在还是家乡清云寺的主任委员。他是那一种有福不肯独享,有难愿意同当的人。

他年轻时身强体壮,力大无穷,每天挑200斤的香蕉来回几十趟还轻松自在。我最记得他的脚大得像船一样;两手摊开时像两个扇面。一直到我上初中的时候,他一手把我提起还像提一只小鸡,可是也是这样棒的身体害了他,他饮酒总不知节制,每次喝酒一定把桌底都摆满酒瓶才肯下桌,喝一打啤酒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就这样把他的身体喝垮了。

在60岁以前,父亲从未进过医院,这三年来却数度住院,虽然个性还是一样乐观,身体却不像从前硬朗了。这几年来如果说我有什么事放心不下,那就是操心父亲的健康,看到父亲一天天消瘦下去,真是令人心痛难言。

父亲有五个孩子,这里面我和父亲相处的时间最少,原因是我离家最早,工作最远。我15岁就离开家乡到台南求学,后来到了台北,工作也在台北,每年回家的次数非常有限。近几年结婚生子,工作更加忙碌,一年更难得回家两趟,有时颇为自己不能孝养父亲感到无限愧疚。

父亲很知道我的想法,有一次他说:“你在外面只要向上,做个有益社会的人,就算是有孝了。”

母亲和父亲一样,从来不要求我们什么,她是典型的农村妇女,一切荣耀归给丈夫,一切奉献都给子女,比起他们的伟大,我常觉得自己的渺小。

我后来从事报道文学,在各地的乡下人物里,常找到父亲和母亲的影子,他们是那样平凡、那样坚强,又那样的伟大。我后来的写作里时常引用村野百姓的话,很少引用博士学者的宏论,因为他们是用生命和生活来体验智慧,从他们身上,我看到了最伟大的情操,以及文章里最动人的素质。

我常说我是最幸福的人,这种幸福是因为我童年时代有好的双亲和家庭,我青少年时代有感情很好的兄弟姊妹;进入中年,有了好的妻子和好的朋友。我对自己的成长总抱着感恩之心,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基础是来自我的父亲和母亲,他们给了我一个乐观、关怀、善良、进取的人生观。

我能给他们的实在太少了,这也是我常深自忏悔的。有一次我读到《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佛陀这样说:

“假使有人,为了爹娘,手持利刀,割其眼睛,献于如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

“假使有人,为了爹娘,百千刀剑,一时刺身,于自身中,左右出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深恩……”

读到这里,不禁心如刀割,涕泣如雨。这一次回去看父亲的病,想到这本经书,在病床边强忍着要落下的泪,这些年来我是多么不孝,陪伴父亲的时间竟是这样的少。

有一位也在看护父亲的郑先生告诉我:“要知道你父亲的病情,不必看你父亲就知道了,只要看你妈妈笑,就知道病情好转,看你妈妈流泪,就知道病情转坏,他们的感情真是好。”

为了看顾父亲,母亲在医院的走廊打地铺,几天几夜都没能睡个好觉。父亲生病以后,她甚至还没有走出医院大门一步,人瘦了一圈,一看到她的样子,我就心疼不已。

我每天每夜向菩萨祈求,保佑父亲的病早日康复,母亲能恢复以往的笑颜。

这个世界如果真有什么罪孽,如果我的父亲有什么罪孽,如果我的母亲有什么罪孽,十方诸佛、各大菩萨,请把他们的罪孽让我来承担吧,让我来背父母亲的孽吧!

但愿,但愿,但愿父亲的病早日康复。以前我在田里工作的时候,看我不会农事,他会跑过来拍我的肩说:

“做农夫,要做第一流的农夫;想写文章,要写第一流的文章;做人,要做第一等人。”然后觉得自己太严肃了,就说:“如果要做流氓,也要做大尾的流氓呀!”然后父子两人相顾大笑,笑出了眼泪。

我多么怀念父亲那时的笑。也期待再看父亲的笑。

乐观而爽朗的父亲一生操劳,全是为了儿女。

生活中,父亲点点滴滴地照顾着我们,教导着我们,理解着我们,帮助着我们,却从没考虑过索要回报。他把优秀的东西传承给了后辈,使儿女们在他的呵护下幸福地成长。直到有一天,儿女们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但是父亲却老去了。当父亲衰老时,很少能听到父亲那爽朗地笑了,这才发现,原来在生活中有一种爱总是陪伴着我们,隐秘而深沉。

怀念父亲的笑,期待父亲的笑,在懂得了父亲的爱之后。

可别这样结尾啊

佚名

我把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在米尔斯病床边的桌子上。

“谢谢您。”他说。

米尔斯先生只有一个女儿。我从医院的病人情况问询处得到了她的住址及电话号码。

“珍妮·米尔斯小姐吗?我是苏·基德,医院的护士。我打电话是要谈你父亲的事儿。他患心脏病今晚住院了,而且……”

“哦,不!”她在电话中尖叫了一声,“他不会死的,对吧?”这与其说是询问,还不如说是恳求。

“他现在的情况还好。”我说,并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令人信服。

“你不能让他死,求求你,求求你!”她哀求道。

“他现在得到的是最好的护理。”我试着安慰她。

“可你不知道,”她解释道,“爸爸和我曾吵过一架,吵得非常厉害,差不多已有一年了。我……我从那时起就没见过他。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恨你’。”

她的声音变哑了,我听到她突然哭了起来。我静静地听着。一个父亲,一个女儿,就这样互相失去了对方。

这时,我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珍妮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泪。

“我就来了,现在就来,30分钟之内。”她说着挂断了电话。

我努力想些别的事情,但我不能。712号房间,我觉得我必须回到712号房间去!我几乎是奔跑着穿过了大厅。

米尔斯先生一动也不动地躺着,似乎睡着了。我号了号他的脉。没有。

哦,上帝!我祈祷着,他的女儿就要来了,可别这样结尾啊!

门突然被撞开了,医生和护士冲进了屋子。一个医生开始对他做人工呼吸,我看着心脏监视器,没有一点反应,没有跳动一下。我们试了又试,可还是毫无反应。

一个护士关掉了监视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

我站在他的床旁,像被打晕了似的。我怎么向他的女儿交代呢?

当我离开他房间的时候,我看见了她。一个刚离开712室的医生正站在那儿扶着她,对她说着什么。然后他走开了,让珍妮靠在墙上。我看到的那是一张怎样痛苦的脸,一双怎样受创伤的眼睛啊!

“珍妮,对不起。”我说。

“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恨过他,我爱他。”她说,“如果我能早来一会儿看他……”

我双手抱着她的肩,我们慢慢地沿着走廊走到712号房间去。她一下子推开了门,走到床前,把她的脸埋在床单里。

我不想看这一幕悲惨的永别。突然我看到床边桌上的一张纸,便拿起了它。

“我亲爱的珍妮,我原谅你,我恳求你也原谅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爸爸。”

我的手在颤抖着。我忙把那纸条塞给珍妮,她读了一遍,再读一遍。她把那纸条紧紧地抱在胸前。

我踮着脚走出房间,奔到电话机前。我要打电话给父亲,对他说:“爸爸,我爱你。”

父亲的突然离世对女儿来说有太多的遗憾,有太多的内疚,女儿连一句“爸爸,我爱你”都没有能来得及说出来。从女儿痛苦的脸上我们看到她是那样的爱父亲,曾经的冲突、争执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消散得无影无踪。

读罢此文,我们是否也应该对自己的父亲说一句“爸爸,我爱你”呢?

母亲的目光

小乔

做了母亲之后,十分喜欢看着儿子睡觉。他泥鳅一样光滑的背,黝黑健康的胳膊,饱满茁壮的腿,眉宇间不可言说的可爱神情……看着看着,我常常觉得,单是为了这么一看,女人就不能错过做母亲的机会。

忽然又想,自己这么小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么在母亲的目光里熟睡的吧?然而快乐的童年又是懵懂的,在这种目光里我一次也没有被看醒,所以也不曾记得。对这种目光开始有感受是在渐渐长大之后,那一年我大约十三四岁,正是女孩子刚刚有心事的时节。

一天,我正在里间午睡,还没睡稳,听到母亲走进来,摸摸索索的,似乎在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忽然静了。可她分明又没有出去。我们两个的呼吸声交替着,如树叶的微叹,我莫名地觉得紧张起来,十分不自在。等了一会儿,还没有听到她的声响,便睁开眼。我看见,母亲站在离床一步远的地方,正默默地看着我。

“妈,怎么了?”我很纳闷。

“不怎么。”她说,似乎有些慌乱地怔了怔,走开了。

后来,这种情形又重复了一次。我就有些不耐烦地说:“妈,你老是这么看我干什么?”母亲仿佛犯了错似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以后,她再也没有这么看过我,或者说,是她再也没有让我发现她这么看着我了。而到我终于有些懂得她这种目光的时候,她已经病逝了。

再也不会有人这么看着我了。我知道,这是天空对白云的目光,这是礁石对海浪的目光,这是河床对小鱼的目光。这种目光,只属于母亲。孩子在我的目光里,笑出声来。我的目光给他带来美梦了吗?我忽然想,如果能够再次拥有母亲的这种目光,我该怎么做?是用笑的甜美来抚慰她的疲惫和劳累?是用泪的晶莹来诠释自己的呼应和感怀?还是始终维持着单纯的睡颜,去成全她欣赏孩子和享受孩子的心情?有些错误,生活从来都不再赐予改过的机会。我知道,这种假设对我而言,只是想象的盛宴而已。但是,我想,是不是还有一些人也许需要这种假设的提醒呢?如果,你还有幸拥有母亲;如果,你浅眠时的睡脸偶然被母亲温暖的目光所包裹,那么,千万不要像我当年一样无知和愚蠢。请你安然假寐,一定不要打扰母亲。

你会知道,这种小小的成全,对你和母亲而言,都是一种深深的幸福。

母亲的目光是发自心灵深处的爱,丝丝缕缕,永不断绝,永不消散。母亲的目光是有温度的。女儿浅眠时被这温暖的目光包裹着、感动着,那是多么幸福的一刻啊!我们千万不要无知地剥夺母亲看自己的权利,对于母亲来说,看着自己的女儿能给她莫大的快乐和幸福。母亲爱意浓浓的目光,是人间最朴素但又最珍贵的目光。

那一夜,给我留下了终生的痛

郁青

那一夜,病重的母亲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我们全家人都聚集在父母睡觉的土炕上,寸步不离。

夜深了,我迷迷糊糊地起身倒了杯开水。也许是我的动作惊醒了母亲,也许是母亲根本就没有睡着,正在尽情享受着子女们都依偎在身边的温馨时刻。

我端着水杯,刚要转身上炕,就听见母亲轻轻地呼唤着我的乳名。我俯下身子,拢了拢母亲额前的乱发。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的眼睛里充满了柔情,没有一丝的倦意,也没有一丝的痛苦。我顿时感到喉头梗塞,鼻尖酸酸的,连忙用嘴去吹了几下杯中的热水,以便掩饰我的悲伤。

这时,母亲往里挪了挪身子,腾出了很小的一块地方,示意我躺在她的身边。我想,母亲怕是真的糊涂了,是把我当成了不足月的婴儿了吧。我看了看紧挨在母亲身旁流露出满脸疲惫而又刚刚入睡的父亲和姐姐们,不忍心再把他们弄醒,于是对母亲说:“炕那边宽敞,我一会儿就去睡。”母亲看到了我的不情愿,发出了一声叹息,随即转过身去。这叹息声,虽是低低的,饱含的语气却是重重的,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悸动了一下。

我还是以为,母亲在像以往那样让我早睡,不要总是熬夜。多少年来,已经习惯了母亲对我的关爱和劝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母亲对她最小的女儿临终前的深深依恋——在她人生的最后一晚,她多么想重温一下搂着女儿睡觉的感觉,我竟没有满足她的心愿。以后,母亲那一声满是失望的叹息,时常像重锤一样敲击着我的心肺,给我留下了终生的痛。我愧疚,深深地愧疚。

第二天的黎明,当父亲和姐姐们起床以后,我钻进母亲的被窝里,紧紧地揽着母亲瘦弱的躯体。可是,此时的母亲已是神志不清。我哭着,我喊着,我的泪水流干了也已经无济于事。

母亲带着她的牵挂和爱恋去了,我跪在她的灵床前,我握着她依然满是老茧的双手。恍恍惚惚中,我似乎又看到了母亲纳鞋底、缝衣服的情景;看到了母亲在田间灶前忙忙碌碌的身影;看到了母亲送我上大学时不厌其烦地整理着行囊和依依不舍的泪水……为了儿女,母亲倾注了她一生的岁月和慈爱。

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是五个孩子里最不值得爱的一个。我无才无貌,无德无能,没有姐姐们的聪慧、美丽与大方,又不像弟弟是全家唯一的男孩。我是一只完完全全的丑小鸭,胆小、懦弱、脾气倔强又爱猜疑,实实在在是家里多余的一个。

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好像从来没有搂抱过我。母亲永远都在忙里忙外地操劳着,身体又一直不好。她总是干着手里的活儿,远远地对我微笑,远远地对我呵护和大声地斥责。而在我们家最困难的时候,几个姐姐都辍学了,母亲看着我矮矮的、瘦瘦的,像一株蔫蔫的茄秧子,一边摇头一边继续供我上学。随着一天天的长大,我自然感觉到了,在母亲这棵树冠下,享受阴凉、享受生命的安逸。

在母亲去世后的十几年中,我曾经目睹过乌鸦反哺、羔羊跪乳,但含辛茹苦的母亲却永远定格在了她的56岁上。在她走完生命历程的最后一个夜晚,我把我心中的痛永远地沉淀在了岁月的天平上。

母亲人生的最后一晚想搂着自己的女儿睡觉,但女儿竟没有满足她的心愿。事后,女儿是如此痛恨自己,漫长的岁月也不能将她心中的悔恨和内疚抚平。是啊,母亲为女儿倾注了一生的岁月和慈爱,再大的女儿在母亲眼里也是孩子。想把女儿搂在自己怀里,这是母亲的天性,做女儿的理应懂得其中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