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创造进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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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变异与遗传

我们把进化论现有的各种形式都交给同一个检验,结果表明,它们全都遭遇到同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但如果我们将它们全都加以拒斥,也是不明智的。相反,进化论的每一种形式,其背后都有大量的事实作为支撑,因而必定具有其自身的正确性。每一a 吉亚德,《关于传递性的争论》,巴黎,1904年,第147页。

个都必定和进化的某个方面相关。为了保持科学性,也就是说,为精细的研究提供精准的方向,一种理论将自身严格局限于特定的观点之上,甚至是必然的需要。不过,这些理论从各自的局部视角来观察的那个现实,却必然会超越它们全部。这个现实是哲学研究的专门对象,而哲学并不会被科学的精确性所限制,因为它根本不考虑实际运用。所以,让我们用简单的几句话来概括进化论现有的三种形式,在我们看来对于解决这个难题所作出的积极贡献,以及他们分别漏掉的东西,并指出这三种努力应该在哪里结合起来,以对进化过程获得更全面的理解,尽管这个概念不会那么明晰。

新达尔文主义者说,变异的根本原因是个体的胚芽中固有的差异,而不是个体生命历程中的经验或者行为,这一说法在我们看来很可能是正确的。而我们不能认同的是,这些生物学家把胚芽中固有的差异看成纯粹偶然的和个别的。我们轻易就能相信的是,这些差异是一种冲动的发展,它在个体之间,从一个胚芽传到另一胚芽,因而,它们不会是纯粹的偶然。而且,它们很可能在同一时间、以同一种形式出现在同一物种的所有代表身上,或者至少是出现在同一物种的某些数量中。事实上,突变论已经在这一点上对达尔文主义进行了深刻的修正。该理论认为,在经历一个较长的时段之后,在某个给定瞬间,整个物种都会受到变化倾向的干扰。因此,变化倾向就不是偶然。诚然,变化本身可能是偶然的,因为根据德伏莱斯的观点,转变作用于物种不同代表

的不同方向上。但是,我们首先必须明白,如果这个理论能在大量其他植物上得到证实(德伏莱斯只在月见草属植物那里得到证实)a,那么,机遇在植物变异中所发挥的作用就有可能比在动物中大得多(这一点我们还会进一步解释)。因为在植物界,功能并不严格依赖于形式。尽管事实可能如此,新达尔文主义者还是倾向于认为转变的时段是固定的。所以,突变的方向可能也是这样,至少在动物界,并且在我们不得不表明的范围里是这样。

于是,我们就得到了一个埃莫尔式的假设,根据这个假设,不同特征的变异都在一个确定的方向上代代延续。这个假设在我们看来,在埃莫尔本人保有的范围内似乎是可信的。当然,有机界的进化不能被整体地预先决定下来。相反,我们认为,生命的自发性通过前后相继的、持续不断的形式创新体现出来。然而,这种不确定性并不彻底,必留有一部分确定之处。比如像眼睛这样的器官,必然经过定向的持续变化才能形成。不然的话,我们确实看不到有其他的理由来解释拥有不同进化历史的物种,他们的眼睛何以具有类似的结构。我们和埃莫尔的分歧在于,他认为物理和化学的原因结合起来就足以保证结果;与之相反,我们已经通过眼睛的例子,尝试证明了如果这里有“定向进化”,那么心理学的原因就会介入其中。

a 不过,一些相似的事实已经被注意到了,它们全都发生在植物界。参看布拉灵海姆,“关于种类的概念与转变理论”,《心理学年鉴》,第12卷,1906年,第95页以后。以及德伏莱斯,《物种与变种》,第655页。

某些新拉马克主义者确实在寻求心理学性质的原因。我们认为,新拉马克主义最坚实的观点之一就在其中。但是如果这个原因仅仅是个体的意识努力,那么它就只能在有限的几种情况下发挥作用——至多在动物界,在整个植物界却完全无效。即便是在动物界,它也只能在意志能直接或者间接控制的某些点上发挥作用。并且,即便在它发挥作用的地方,我们也不清楚它如何能够指导这样一种深刻的变化,能使复杂性不断增加:后天特征被有规则地传递下来,以致叠加在一起,这种情况顶多是可以想象出来的;然而这种传递似乎是一种例外而不是常态。定向的遗传变化持续积累下来,叠加到自身,从而建立起一个越来越复杂的机能,这必定要和某种努力联系在一起。但是这种努力远远比个体的努力更加深刻,也更加独立于环境。这种努力是同一物种的绝大多数代表都共有的,并且内在于它们所携带的胚芽之中,而不是仅仅在它们的实体中,因此,这种努力就必然会传递到后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