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当我们看到在进化哲学中起主导作用的时间是如何逃避数学问题的时候,我们会非常震惊。时间的本质是移动,当另一部分出现的时候,任何其他的部分就不会继续存在。为了测量而将部分与部分叠加是不可能的、不可想象的、不可思议的。毫无疑问,他在所有测量中都加入了一个公共的元素,并且,两个相等的量值能够直接重叠很罕见。同时,这种重叠对于那些保持着整体性质的某个方面或效果应该是可能的,这个效果、这个方面就是我们用来测量时间的工具。但是,在时间的前提下,叠加的思想将意味着荒谬,因为任何将要叠加在自身的时间的效果,通过测量,都会发现在本质上不会延续。
我们都清楚地知道从我们上大学开始,时间的持续就是用移动的轨迹测量的,并且数学时间是一条线。但我们却没有注意到,这个片面的操作从根本上没有超过所有其他的测量操作,因为它不适合我们想要测量的一个方面或者是一个效果。不过,在某些事情上它是例外的。我们测量的线是不动的,而时间却是流动的;这条线完全是被建立的,而时间则是建立者,甚至是使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时间的测量永远不会建立在作为持续的时间上;我们只依靠一定数量的间隔点或者时间,即时间虚拟的暂停。假设一件事将会在时间t之后发生,这只是表示我们将会计算,从现在到那个时候的、某种特定类型的、同时性的t。在这同时性之间将会发生所有我们想要的。
时间可以变得越来越快,甚至无限;而对于数学家、物理学家、天文学家来说,没有什么会改变。然而意识的不同却是深刻的(当然,我想说的是不独立于大脑运动的意识);对意识来说,从第一天到第二天,从一个小时到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不会再有更多的、疲倦的等待了。由于确定的期望,外部的原因,科学不能保持完满:即使当它建立在展开或者将要展开的时间上,它也会被当做被展开的,而这是相当自然的。科学的作用是供给,它提取并保留物质世界,这个世界有可能是重演和重算的,因此这个世界是不能持续的。于是,它没有依靠常识的方向,而这个常识则是科学的开端:通常当我们说时间的时候,我们是随着时间的延续在思考,但又不是在同一时间。然而,
这个被科学取消的时间的延续,这个很难想象和很难表达的延续,我们能感觉到它,因为我们在其中生活。那么我们寻找的“延续”,究竟是什么?这个“延续”是怎么产生上述的意识的?
这种意识不经过测量就不能看到持续,意识不停地抓住它,最后将自己作为目标;它是观众也是演员,它既是自身又是反身,它一直持续接近事物,直到凝聚的注意与流逝的时间不谋而合。
而这就是问题:我们同意识一起渗透到内部生活的领域,而这个领域却与我们无关。很快,我们就认识到联想心理学概念的不足之处,这个在那时已经为大多数心理学家和哲学家所知的概念,其实是意识生命人工重建的一个结果。谁能立即不带偏见地发表直接的中立观点呢?经过一系列的反思与分析,我们逐一克服这些偏见,放弃了许多我们以前不经批判就接受的观念;最后,我们认为重新找到了完全纯粹的内心的连续性,这种连续性既不是统一的,也不是多重的,它不适合于我们的任何一个框架。我们认为实证科学在此期间已经没有意义了,而这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其功能可能是向我们提供一个世界,为了方便行动,我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中取消时间的影响。但是,斯宾塞的哲学,他的进化学说,要如何在流动中、发展中、在其内在的成熟中跟上实际的步伐呢?难道它可以对同一时间内产生的变化视而不见吗?
这个问题稍后将会带我们回到之前讨论过的、建立在实际的时间上的生命进化的问题;到那时,我们将会发现斯宾塞似的进化主义几乎要完全重建。而目前,对持续性的憧憬吸引了
我们的注意。当仔细审视这些体系时,我们发现,哲学家几乎没有太多地关注这个问题。在整个哲学史上,时间和空间都被放置在同样的行列中,并且被视为同一类事物。因此,我们研究空间,我们确定它的本质及作用,然后,我们将得到的结论运用在时间上。于是,关于空间和时间的理论就这样同时形成了。为了从空间转换到时间,只需要改变一个词,即用“连续”
取代“并列”。而面对实际的连续,我们却固执地转身离开。这是为什么呢?科学这样做是有其原因的;但是科学之前的形而上学,就已经采取这样的方式了,不过理由不同而已。通过审查这些教义,我们可以看到语言似乎已经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持续始终表现为不断的扩展。用以设定时间的词语借助于描述空间的语言。当我们呼唤时间的时候,其实是空间在回应。形而上学必须符合语言的习惯,而语言习惯本身却是遵循常识的。
如果科学与常识在这里是一致的,排除实际的时间,无论是自发的还是自我反省的理解,难道它不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目的吗?这就是我们自认为通过学习人类认识的结构而能得到的东西。因此在我们看来,理解的作用之一正是隐藏持续的时间,无论是在运动中还是在变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