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突围与回归:新时期散文思维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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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结语――新世纪的太阳

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至今,新散文的发展已经二十多年了。这期间,老一辈散文作家的反思,打破了僵化的思想束缚,走出了抒情的模式,实现了散文的突围。随之,大批中青年散文作家涌现了出来,特别是女性作家为散文天地带来了丰富的色彩,他们的创作带有强烈的现代生活气息,逐步形成了散文小品与大品共荣、典雅与通俗同辉的散文创作新格局。这表明新散文探索思维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可喜成果。然而,一些学者却对此视而不见,以传统的眼光否定新散文思维的成果。刘锡庆在《我看新时期散文》中说:“我感到特别遗憾的是,由于新时期以来散文理论建设的孱弱,不少缺乏散文‘文体意识’(不是陈旧的‘大散文’的意识而是适应‘独立’了、发展着的‘新散文’意识)的作家们仍然在东奔西突地、颇为盲目地进行所谓的‘创新’试验,如‘速写化’(如贾平凹)、‘杂感化’(鲍尔吉?原野)、‘随笔化’(如余秋雨)等,更不用说重蹈覆辙的‘小说化’探索了。我以为目前最值得警惕的还是‘随笔化’倾向,它包孕着极大的危险”。刘锡庆只从形式上看待新散文,没有意识到新散文内在思维的特点及价值,因而看不见这些探索的意义和成就,于是就得出结论说:“80年代后期,散文‘市场’活跃,但其‘主角’多为‘现代’及‘台港’多年遭冷遇、受忽视的名家旧制(如周作人、林语堂、梁实秋、张爱玲、三毛、余光中等),当代作家除极少人能与之抗衡外大多人只是忝列‘陪席’而已。”

这样评价新散文确实有失客观,更有甚者,《文学自由谈》1996年第1期和第2期分别刊发王强的《文化的悲哀――余秋雨的学问及文章》和汤溢泽的《文化苦旅――文化散文衰败的标本》,批评说:余秋雨的“文化散文”,“从内容到形式,都是对现代学术的一种嘲弄,是学术文化的一次倒退”。说“秋雨热”这种现象的出现得归因于中国文学尤其是20世纪所处的情景与公众恋古心态和余先生本人的社会行为……整个一本《文》书都是陈年白酒(如古代古文化)与当今矿泉水、自来水(如优美的语句、感叹)掺和的产物。这些批评从学术角度评论散文艺术本身就不合适,而连同整个社会及读者都搭进去批评甚至不惜人身攻击就更不可取。

文学批评应该有助于文学的繁荣发展,引导文学创作走向正途,而不是一棍子打死,一概否定。从目前对新散文的批评来看,直接的后果是从负面干扰新散文的持续发展。所以,这些批评的正确性是令人怀疑的。文学作品成功与否,读者应是评判的上帝,新散文受到读者广泛喜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成功。当然,说它取得了成功并不意味着没有缺憾,相反,它是带着缺憾在不断的突围中创作和发展的。

我们看到不少散文作家在自己的创作实践中进行了创新的努力,而且这种努力是艰苦卓绝的:有的呕心沥血而并没有多大成果;有的干脆失败了;还有的颠覆了旧的自己,却没有寻找到新的自己,因而处于彷徨苦闷无法动笔的境地。但是,还有很多作家真正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发现了自己、真切表现了自己的真情与思考,建构了自己的精神家园,给我们带来了惊奇和美感,这支令人尊敬的队伍可以排列出一个长长的名单,差不多所有优秀作家均在其列。

但是,我们没有可能在一本书中对所有的散文作家都进行论述,我们的选择有一条思想发展的线索,而思想发展的主要代表作家,他们的散文就成为我们研究的对象,也成为构思这本专著的基础。还有很多的作家,我承认,他们的作品是非常优秀的,也是很迷人的,但那也许是另一个研究课题应该选择的对象,而我在这本书里只能割爱了。

我试图勾勒出新时期散文发展的线索,特别是思想发展的线索,而这种发展也已经成为过去,今后散文会如何发展,这个问题是复杂的,任何人都无法预测。我们只能提出一些猜想,而猜想未必会成为现实。但是没有猜想,人类就不会进步。我非常欣赏梁凤莲在散文讨论中谈到散文的价值取向与临界问题时表达了这样的看法:

一是关于写作立场的坚守,写作信念的定位。这涉及书写的自律精神与自觉意识。在一个多元发展的社会里,对于各种取向与状态,已有较为宽松的包容与许可。于是,面对写作,可以有所为于很多,然而,似乎较难坚执于某一点有所不为于什么。于是,认清并把握自我的创作定位就成了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万千世事皆可入文,关键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处理,用什么样的形式去铺陈。因此,阿道诺的观点便显得异常独立和清醒:“真正的艺术在社会功能上是批判的,在美学形式上是自由的。”

二是关于写作中个性化的坚持。既然“每个人所领略的世界都是他自己所创造的世界”,那么,只有具备独立精神的个人才可能在长期不懈的思维突围实践中不断地走向成熟,不断变得强壮有力。执著于写作,就要做这样的努力,就要长期不断地积蓄力量,只有这样的坚持与储蓄,才能使自己在思想和气韵两方面得到滋养,从而达到更高的境界。一个人的写作可能有多样性,但最终都是为了充分展示他的个性,这种艺术创作的个性呈现得越明显,其创作标识就越突出。

三是关于散文美感的边界与思维语言的特性。什么样的感情质地,就决定了什么样的文章质地。散文必须是审美的――这包括思维的独特与语言的美感――也必须具有精神的高度与思想的深度,必须具有与众不同的气韵与胸襟。拈来、点染、铺陈,都可自成一体,自成方圆。就散文的语言而言,海德格尔认为:语言是存在之家;人是通过语言而拥有世界的,在言说的展示中蕴藏着占有自我的力量,即把一切现存的和阙如的存在逐一归回到自身。就散文的审美取向而言,写作是想象“可能的生存的方式”,具有建构自我认同之根源的意义。就散文写作的价值而言,正如俄国作家康?帕乌斯托夫斯基所说:每个作家的意义,取决于他以何种方式影响我们,他的作品唤起了一些什么样的感情、思想和行为,这些行为是以其知识丰富我们的身心,还是读起来就像是一些可笑的词汇的集合。

这“三个坚持”是很有道理的,如果散文作家在未来的新世纪创作中能够坚持这三点,那么,就有希望超越新时期散文创作的成就。

现实地来看,我们的散文创作面临很多问题。其一,文化散文,阳春白雪,和者必寡,似乎后续乏人。其二,通俗化道路失去了发展的方向,是生活化、肉体化,还是琐碎化?通俗很难界定。其三,缺乏真正的介入意识,散文家大多明哲保身,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其四,还有一些人写作散文纯粹是为了赚取稿费,特别是一些名家,随便写几个字,就可以大把大把地捞钞票。如果发表散文是为了追求经济利益,那么,散文这朵香花就会被铜臭污染而失去阅读的趣味;如果发表散文只是看名气,那么,好不容易形成的散文繁荣局面很快就会走向衰退。所以,散文界需要新鲜血液,需要新人辈出,需要敢于打破传统、不断突围、创新思想的勇士。

我们渴望新世纪的太阳,我们已经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丝亮光,我们的国家在经济上取得了伟大的进步,各方面的改革正在取得令人满意的成果,我们的民族地位在世界上日益彰显。这些进步终将引起政治方面的改革和发展,知识产权受到重视,那么话语权也将进一步开放,书写的自由正在成为现实,一个改革开放、民主自由、富裕和谐的社会正在形成。新时期的散文就是在这样一个现实基础上,发展变化、创新突围,实现了自己的历史使命。那么随着新世纪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我们相信散文作家的思维也将会进一步解放,深入探索我们民族的生存出路,不断拓宽我们思想的天空,带领读者迎接新世纪的太阳。

散文创造性相似思维将会不断丰富和发展我们中华民族的思想和精神世界,散文作家正在用我们的民族语言建构新世纪、新时代的精神家园。我们期望新世纪散文在此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解放思想,努力创新,把中国文化和中国思想推向一个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