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一人断喝道:“三娘,休要狂妄!”众人寻声望去,但见一个瘦高个的老汉,踏步而来。
施淇紫看这老汉身背一个大箬笠,坦露着胸怀,皮肤黝黑。穿一身粗布长袍,却如麻竿挑着一般。颌下胡须,花白稀少,凌乱不堪。脚下蹬一双草履,几处稻草横飞。但见他虽瘦骨嶙峋,蓬头垢面,却步履敏捷,两脚生风。内力修为可见一斑。
施淇紫双手抱拳,呵呵笑道:“原来是‘貌不惊人,技压群雄’的石川海石护法,几年不见,可无恙乎?”
那老汉石川海轻哼一声,说道:“老头子虽然年迈,身体却好的很,这几年在深山修炼,大有返老还童之感。”
施淇紫笑道:“石护法定然是在练习一门极深厚的武功。若不吝惜,请赐教几招。”说完,横举长剑。
石川海冷笑道:“三娘武功大长,老头子恐怕不是对手,请手下留情。只是老头子善不惯使用兵器,我看这样吧!”他取下后背的箬笠,从里面抽出一根竹条,摇了摇,说道:“请吧!”
施淇紫知道石川海武功高强,但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心中也是着实气愤。当下长剑一晃,剑尖虚点,剑身横摆,使出一招“横扫千秋”,直削向石川海。
石川海微微一笑,并不闪避。看到长剑快扫到身边时,便把竹条在长剑上一点。竹条借着内力,比之兵器丝毫不差。那施淇紫的长剑被他这么一磕,嗡嗡之声大作,一招“横扫千秋”使到一半,便再使不下去。这时,施淇紫只感虎口疼痛难忍,一个拿捏不住,险些弃了长剑。急忙回转身子,收剑向下,强压疼痛,握紧剑柄,那半只手臂也跟着长剑颤动。
施淇紫定了定神,心中念道:“这石川海内功修为极高,我若与他比拼内力,势必败下阵来,不如就与他比比剑法。”这样想完,施淇紫蓦地里疾冲上前,长剑一斗,直刺向石川海心口。
石川海刚要招架,哪知那施淇紫双足一跃,竟又闪到一旁。只见剑光一闪,从一边斜刺而来。石川海摆动竹条,想要扫开长剑。施淇紫微微一笑,玉步一转,抄到石川海身后,刷刷两声,长剑上下翻飞,疾刺而去。这一招翩若惊鸿,轻盈灵快,怪异之极,无人想到。
石川海听到后背呼呼风声,剑气已直抵脖颈,顿时寒颤抱身,再不敢大意,双足慌忙在地上一踏,跳离开去。嘴中喃喃念道:“三娘这手剑法,快而不失凌厉,准而不失时机,狠而不失风采,当真一绝。”
施淇紫莞尔一笑,边进招边道:“石护法盛赞了,我的这手剑法尚有欠缺之处,我便全耍出来,其中不足,请石护法指教。”众人看施淇紫展开身势,纤腰楚楚,飞燕游龙,长剑上下翻飞,左右游走,气势磅礴,都不觉赞声好!
田彦修低声问叶邵翁道:“叶兄看施三娘的剑法如何?”叶邵翁点头称赞道:“这施三娘剑法独特,招式异乎寻常,当真厉害的很。”田彦修又问道:“比你如何?”叶邵翁道:“我却不如。”田彦修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
那石川海原本想在内力上压住施淇紫,赢得比试。哪知她一招之间窥探到自己用意,招招进逼,竟压得自己无反手之力,若此下去,势必重蹈梁驼子覆辙。思来想去,知道唯有涉险取胜。当下把竹条一挥,着上内力,大喇喇向施淇紫腹下刺去。
施淇紫看到石川海再不躲闪,而是径直攻向自己,顿时明白其意,知道他想要以奇招取胜。微微一笑,却不闪避,把长剑一引,削向石川海。
众人见此纷纷大惊!二人比试武艺,原本切磋为上,胜负为次。如今竟以命相斗,超乎常理。而且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招一式,转瞬之间。这二人各舍了生死,只顾进招,实在令人费解。
蓦地里却听田彦修大笑一声道:“好剑法!你二人胜负已分,且住手吧!”众人疑惑,看了看田彦修,又看看二人,大为不解。叶邵翁顿解其意,呵呵笑道:“三娘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善取时机,技艺超群,当真巾帼不让须眉,让人好生佩服!”
众人疑惑着看了看施淇紫,都不敢相信她赢了,不知她怎样赢了。这时二人已然住了手。石川海扔掉竹条,拂了拂胡须,抱拳道:“三娘剑法高超,佩服佩服!老头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施淇紫抱剑笑道:“石护法客气,倘若不是我剑长三分,又怎能胜得了您。石护法内力精湛,我却不如。”
原来刚才二人在一招之间,都是运用了平生引以为傲的绝招。原本二人的武功难分上下,只在伯仲之间。可是在兵器的使用上,施淇紫却占了优势,她的剑较之石川海所用的竹条要长许多。所以石川海的竹条未触及施淇紫的小腹,施淇紫的长剑却削掉了他的胡须。倘若施淇紫再把长剑往前送之寸许,非当场要了石川海的性命不可。她的手下留情,石川海却是心知肚明,所以败下阵来,才客客气气。只是二人招式太快,众人难以看清,糊里糊涂,甚是不明。
石川海见施淇紫毫不隐晦自己取胜的原因,开诚布公,心中好生赞许,轻声说道:“三娘刚才问老头子,说你的剑法尚有不足之处,老头子自不量力,便要说说,依刚才对招而言,三娘的剑法炉火纯青,奇特凌厉,已自成一派,只是招招之间,老头子总感难以连贯,既像破绽百出,又似毫无破绽,这点老头子甚是不明?唯觉不美之处。”
施淇紫莞尔笑道:“石护法果然是‘技压群雄’,一眼就看出我剑法的不足之处。不错,我耍的剑法在招式的衔接处,确实难以连而贯之,所以才至漏洞百出,破绽横行。为了使对手不至于抓住我剑法招式的破绽,我在每招的下面都做了补救,所以才另一招一式,看起来都怪异许多。”
石川海哈哈笑道:“三娘能如此说出自己剑法的不足,坦诚之意另老头子佩服。老头子今日输了,却是半点颜面也没丢。但愿三娘早日找到你剑法的解决之道,功法大成,无敌于天下。三娘请自便,老头子先行退下。”石川海说完话,拾起箬笠,缓步走下擂台。
这时又有一人跳上擂台,呵呵笑道:“三娘武功大进,连败三人,其中不乏我派中高手。胡某虽然功夫不及梁、石二位护法,但是情势所迫,也只好上台领教三娘高招。”
施淇紫看这人虽满脸虬髯,却仪表大方,神态威风。知道他是派中位居第四的护法胡振南。
天下派等级森严,掌门之下有掌法、护法、使者、士夫、奔夫、辛夫,对应龙、象、虎、熊、豹、猫六浑。龙掌法便是田彦修,象护法便是“闽南一驼”梁驼子,“其貌不扬,技压群雄”石川海,“三头六臂”严忠,“江南一霸天”胡振南,四大护法个个武艺超群。
那“三头六臂”严忠,被无罔派和武当派设计诛杀,如今派中只剩下三个护法。另一个护法的名额,便要在这次的座次大会上解决,因此另许多人垂涎。
这施淇紫上得擂台连败两大护法,使胡振南自觉护法的颜面丢尽。他因自感惭愧,不想丢了护法的庄重,才不得已跳上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