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三国缥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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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蛇兆凶

望日,洛阳皇宫嘉德殿,一位发梳结鬟,头饰金钗珠宝,衣着华贵的美妇人正手把手教一位身着玄黄绸袍,头束总角的小孩在木简上刻篆,小孩明显力有不足,只刻了一小会,粉雕玉琢的小脸便泌出不少汗水,但一想到父皇的笑容,一切也就得咬牙坚持。

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出,一位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进来,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报道:“大事不好,太后娘娘,太子殿下正在往此地行来,恐怕不到一柱香便到!”

美妇人放下木简,面色不愠,徐徐说道:“慌什么,那不务正业的小子准是又来找协儿,我去会会他。”说完,直起身,向外走去。

空荡荡的房内只余下皇子刘协与小太监,小协放下刀笔,抬起头对太监说道:“人都走了,你还不关门吗?小辩子。”小太监立马起身抬头,只见一位相貌清秀,五官菱角分明,约莫十几岁的小孩,戏笑道:“呦,小协子会拐着弯骂哥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小协扑过去,给了小辩个熊抱,笑道:“哥今天又要带我去干什么?斗蛐蛐,戏太监,还是偷看宫女洗澡?”小辩放开了弟弟,尴尬一笑,敢情这小子都是跟我学坏了。

小协接着又傻傻地拍了下头,惊道:“不行,我差点忘了蔡先生的功课还没做完呢!哥,不去了,不去了。”

小辫乐道:“这算啥事?那老头你别理他。”

“哥,先生可是史官加儒首,出了名的又臭又硬,宫里人颂外号“菜石头”。我们上次还挨他了尺子,当时父皇在场都不吱声,不像王司徒那般好唬。“小协摸了摸旧伤初愈的小屁股,支支吾吾说道。

“嘿嘿,这你有所不知,“菜石头”说过,这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哥我早就以我英俊不凡的相貌,广袤博大的胸襟,天下无双的智慧征服了他家的小书虫。”小辩一副跟哥混有肉吃的德性。

“得了,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定是你又去烧琰姐姐的书,她才肯帮你。”小协自以为是说道。

“非也非也,吾只是去助其偷,哦不,“窃”几册经典,吾怎会行那伤天害理之事,休要胡言。”小辩装着“菜石头”一副老学究腔说道。

“我勒个去。”小协鄙视了下,传又摸着头问:“琰姐姐家学富五车,还有啥书没有?”

“普通的经纶当然不行,那书虫胆大包天,要用蔡候纸书写的史记。”小辩无奈道。

“靠。”小协又爆了句粗口,“然后呢,你不会答应了吧?”

小辩憨憨地点了点头,扯着小协撒娇道:“我聪慧的弟弟,你可得帮帮你哥哥,告诉我,父皇把书都放哪了?”

“原来你扮太监来找我是为了这档子事,你疯了,偷父皇书!”小协胆颤心惊。

“怕什么,出事我担着,你只要告诉我在哪?成了顺便叫书虫帮你也把功课做了。”小辫一脸义气。

“不好吧??????”小协还没说完,便被小辩一拉一扯地拖了出去。

洛阳城郊,一座无名大山,凶险难测的树林之中,一位身着黑玄道袍的道人跨着一只奎牛踏空驻足,浑身散发出莫名杀机,他身下方圆百里的树林中,没有一只走兽,不被其杀气惊走,没有一只飞禽敢在其视野范围中露头,掘地三尺的虫蛉恨不得挖进地府,在这道人身边简直随时都是身处阿鼻地狱,突然他开口道:“回来。”语气异常亲切,但又恍若大道玄音,立时,山中走兽都回头蹲坐在其百尺之内,道人只一步便瞬移到一块青石旁,大袖一挥,青石便被砌成一桌一椅。又一会,刚刚的飞禽便一只只蹦跳蹦跳地来了,地底的蛇蝎蚯蚓蜈蚣等都探出了脑袋,在刚刚道人吐出“回来”后,整个树林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鸟儿飞不起来,虫蛇打不了洞,都被其无形牵扯到这里。

道人双手掐在一盏不知从哪里取来的茶盏盏沿之下,小口浅尝,正对着用牛蹄别扭掐着茶盏,后来把弄一番觉得无趣干脆一口灌下的奎牛皱着眉头,看到其豪爽的将从万里之外庐山采来的云雾茶一口喝光,忙把石桌上的碳炉、碳铗、捣茶石舀和杵、茶饼、陶罐陶碗一并往自己这边挪了一大片,待着茶盏询问:“不知道什么味,再来一盏。”道人及力想保持自己的涵养,但倒竖的剑眉,抽搐的嘴角,显然出卖了他。奎牛吐了吐大舌头,牛前蹄摸着两角间的牛皮,等着道人训斥。

“庐山云雾茶,味浓性泼辣,若得长时饮,延年益寿法。”道人徐徐吟道,语锋一转,劈头骂道:“你这蠢牛跟我多年,啥都不会,就会吹牛皮和厚脸皮。你要是有青牛那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就不会这么寂寞。”

小奎牛知道斗不过,只得厚着牛皮憨憨的置之一笑。

道人转过身来,对着满地飞禽走兽虫麟问道:“都在这了吗?”

一只无尾老虎忙起身望了眼走兽,吼道:“报数。”走兽群忙叽叽喳喳起来。一只瞎了一眼的老鹰也赶忙跳上枝头,朝广场俯瞰了一下。

经过普查,一虎一鹰都上报全到。可惜道人还是看着盏中寥寥无几的茶水皱眉,在场这些全都不中用呀。道人想着当年自己有教无类,靡下飞禽走兽个个本领高强,如今只身独牛,不禁摇头叹息,欲哭无泪。飞禽走兽看到道人这般模样,原本哆嗦的身体不由僵硬起来。

道人无奈又问:“此处可有什么厉害的角色?越凶恶越好。”

豺狼虎豹,燕雀鹰鹤,蛇蝎蜈蚣们又一阵热闹交流讨论。无尾老虎起哄说道:“有只大蛇可厉害哩,我这尾巴便是他咬断的。”有了一个,便又第二个,瞎眼老鹰泣道:“我这只眼便是他毒瞎的。”形形色色的鸟兽们纷纷控诉起了大蛇,一时间,原本寂静的森林再次热闹起来。

漆黑不见五指的洞中,一名身着黑玄道袍,长发披肩的道士一手牵着一只黑色奎牛徐徐走着,一手掐着茶盏不时停下浅尝。这一路上小奎牛被训斥一顿后,只得眼巴巴的盯着道人手上茶盏,估摸着还剩多少,道人也不曾理会它,只管往前走,进了此洞。这洞中腥味扑鼻,通道中不时可见几具兽骨,其骨漆黑如炭,一看便知是身中剧毒而亡,而这些骨骼中大一点的又有两个被七尺多粗利齿砸开的大洞,不知这世间怎有如此歹毒巨兽。

道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只见前方一下豁然开朗,七丈洞宽到了这里成了百里洞府。只是这府中一潭黑水足占了七分,黑水不知源何,不知深浅。道人走到潭边,大袖一挥,一块三丈巨石越入水中,只听得噗通一声,便没了回音。道人摇了摇头,又喝了口茶,转过头,只见其目光如剑,那瞳孔边缘泛起四把小剑轮转,向那潭水深处望去,百丈,千丈直到看见一条巨蛇,此蛇,体黑,腹白,绿眼,身粗逾四丈,长逾百丈,正倦曲身子酣睡。

突然,道人目光汇成一柄无形气剑,剑头直指潭水深处巨蛇,清喝一声:“畜生,该醒了。”剑入水中,直把潭水劈开,不曾溅起一丝水花,只听一阵嘶鸣,巨蛇冲出水底,在水面上探出数十丈多长的躯干和蛇头,对着道人张开血盘大口,阵阵腥风夹杂着血肉扑面而来。

道人抬起一手,食指中指并起,一道比巨蛇大口腥气更浓,便是只望一眼也令人作呕的血剑出现,不用剑锋,只用剑身一拍巨蛇头顶,蛇头便一声“轰隆”栽进潭边土里,洞顶几块巨石震落,压在巨蛇颈部,头部,只露出一双比成人还大的巨眼,如两盏洞中明灯。

在一旁看戏的奎牛见原本嚣张的巨蛇只一剑便被击败,鄙视道:“中看不中用,一件都接不了。”

道人看了一眼巨蛇,举起茶盏闻了下,眉头微戚,骂道:“畜生,赔我茶来。”

洛阳皇宫,小辩和小协正偷偷在一处宫殿外向里窥探。大殿正门高高悬挂横匾,上书金篆“温德殿”。

小辩传头对小协说道:“书就在此处?”

小协点头:“正在这殿中,我亲眼见过,父皇最喜此书,便放在这里。”

小辩揪了下里头,又道:“可你没说百官也在此处,这让我等如何下手?”

“还好,我疏通了侍卫。要不然,我们以后再来?”

“不可,等下父皇就会上朝,那时便没机会。”辩背对协说道。

“你不会想在百官眼皮底下盗书吧?”

“额,这个看来还是等吧。”

正在此时,一名身穿帝袍,头带平天冠的男子在一群皇宫内侍簇拥中步入大殿,百官跪拜恭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子面白无须,清秀俊朗,与小协与小辩隐有几分相似,赫然便是当今圣上灵帝,方要入坐高台龙椅,殿角狂风骤起,依稀闻风中腥味扑鼻,百官纷纷掩鼻遮目,一条大青蛇从风中而来,百官尽皆昏倒在地,灵帝惊倒在地,大蛇朝其飞将而来。

小辩小协一见大蛇欲对父亲不利,破窗而入,大蛇一顿,就这一顿,小协俯身查料灵帝,小辩双臂张开当在大蛇面前,大蛇犹豫一下,轻蔑一眼,张开大口嘶哄一声,小辩小身板在其恶臭腥风中瑟瑟发抖,欲要栽倒,但深想身后父弟,单膝顶住大风,双手撑地,脸上黑气絮绕,已然中毒,咬牙切齿,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突然突出一口黑血倒地。

小协死命摇着父亲臂膀想要将其摇醒,一面看着大哥吐血栽倒淘淘大哭。

大蛇缓缓爬向小协,正要一口将其吞下,情势危急,小协被大蛇盯着,腿脚发软,挪不开一步,只得等待死神降临。突然,一股令万物俯首的气势猛地炸开,小协颤颤转头,那股气息就在他前方,他的哥哥,不这前方之人和他哥哥那气质感觉完全不同,他的瞳孔是金属质的,他的目光仿佛可以刺破天穹,绞灭天地万物,他的身躯笔挺如剑,浑身迸发锋锐剑气,脚下台阶被气息割裂出道道裂纹。大蛇完全不敢直视此人双目,生怕被其目光诛杀,也不敢动弹,深怕此人突然发动攻势,蜷曲身体,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此人却是回身,嘴角一撇,冷冷一笑,身后大蛇便突然眼睛,鼻孔,嘴角流血,金眸男孩又走了一步,大蛇浑身血液如泉涌般从百孔喷出,溅在大殿各个角落,只有此人身周两丈范围内幸免。

小协见大蛇被杀,哥哥性情大变,朝自己走来,止住哭声,希望能避免注意,但金眸男孩还是走了过来,看到小协挡在自己想稍稍坐会的龙椅前,金眸注视小协,如视蝼蚁,一指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