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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生命的风铃(外)(节选)

文/欧阳斌

生命像一串美丽的风铃,环境是风,生命是铃,风一动,铃就发出悦耳的声音,脆生脆生的,好让人感动呢!

无论有没有风,铃是一种存在,它静静悬挂在那里,一个挨着一个,相互依存,共同生存。铃生来是为了发出声响的,它以声响展示着自己的存在,诉说着自己的祝福,它渴望风。

无风的时候,风铃便静静地守候,默无一言。无风则静。恬静的风铃让人想到,生命是需要守候的。生命不是孤立的,它依存许多。比如说,依存风。再比如说,一个风铃依存另一个风铃。风铃只有在有风时,才会因相互碰撞发出声响。不起风,就只能静静地守候。

有风则响,这就是风铃。它时刻在期待,而从不在乎期待了多久,守候了多久。一响就动听,清脆,银亮,不掺一丝噪音。友好的撞击永远是铃与铃发出声响的共同前提。不必说是你碰撞了我,还是我碰撞了你。不必说是你动听,还是我动听,有一个令人感动的声音就够了!那声音是风之声,也是铃之音。

风急则切切,风轻则渺渺,美丽的风铃永远是变化的,在变化中吐露着茫茫心迹。当然,也是脆弱的,在强风恶暴突袭而来时,风铃猝然落地,破碎出一片凄美。

温不增华寒不改叶我很赞赏某作家为自律而自书的这幅条幅,我觉得,就自然物性来说,这也许是鲜能做到的;但就生命特性来说,又应当是可以做到的。

当然,要做到需要极清醒的头脑,极强韧的自制力和极淡泊的心境。

温之既至,华之欲放,这本是顺理成章之事。寒之既临,叶之欲黄,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就生存环境而言,没有永久的温,也没有永久的寒。温而后寒,寒而后温,循环往复也。故而温也好,寒也好,于生命都是一个可变的现实,不为温所动,不为寒所畏,温时思寒,寒时思温,是谓清醒。

温而不增华,唯自制而能为,谁不愿意表现自己呢?生命的天性就是展示自己,出头露面总是比埋头苦干来得”风光“。这时却偏不出也不露,不让生命灿烂到极限。寒而不改叶,亦唯自制而能为。由绿转黄是生命对环境作出的最本能的反映,但此时若能在暴虐面前固执地青绿着,则生命之伟力不显自现。

温时不发烧,寒时不心寒,便有淡泊之境。但看云舒云卷,雨生雨息,日出日落,雪压雪溶,而心之悠悠,情之切切,意之澹澹,是谓特立独行。以不变之心应万变之境,还有比这更坦然豁然的吗草枯石露草荣石藏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山石就被遗弃在野草丛中了,遗弃后再也没有被想起,于是有了这云一般默默的岁月。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春风悄起,这草便绿了,绿了,绿得如痴似醉,绿得笑容可掬;这石也就隐了,隐了,隐入草丛树间,隐人晨岚暮露。秋风渐起,这草又黄了,黄了,黄得如诉如泣,黄得萧瑟不敌;这石也就露了,露了,露出峥峥骨气,露出痛快淋漓。

春来秋去,枯荣一岁,循环往复,山石依旧。它不饮不食,不言不语,似醒似睡,亦隐亦露。它与草相伴,无意争春,你荣我隐,你枯我露;它守志如磐,守身如玉,无遮无饰,浑然天成;它似乎无所企盼,又似乎有所期待忽然有一天这里热闹起来了,草被连根拔掉,石被炸成碎片,一座座巨大的窑,燃起通红的火焰。石被想起了,炸碎了,送进烧窑里了。日烧夜烤,粉身碎骨,化为雪白之石灰,石灰是石,石成石灰,其骨中柔,其质益洁,除虫豸,粉白壁,一石数石,数石一石,散向可去之处,浪迹踪影谁知便知草有荣时,石有藏时;草有枯时,石有露时;草有尽时,石有碎时。但无论枯荣藏露,草还是草,石还是石,改变的只是悠悠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