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荻身在空中不易借力,正想用“梦情剑”格挡,却听得“呼呼”几阵微风袭来,迫得他呼吸为之一窒。
谢晓荻知道定是有人从远处用劈空掌一类的武功发招,而自己右手不宜用力,急忙将左手猛地一挥,“梦情剑”脱手飞射那用剑之人,接着左掌凌空发力,“砰”的一下和袭来的三股力道撞在一起。
用剑的那人见谢晓荻不躲不避,心中大喜过望,却想不到“梦情剑”如蛟龙般飞射而来,欲待躲避已是不及。三尺长的“梦情剑”自他头顶刺入,转瞬便直没至柄,顿时将他钉死。
自远处发招攻袭谢晓荻的共有三人,分别使出的是“擒龙功”、“百步神拳”和“烈风掌”,皆为隔空发劲伤人的高深功夫,而三股力道合在一起,威力更是惊人。但是,谢晓荻得蔡东篱之助力,内力已臻于化境,左手抬掌便是一招“梦舞风云”,登时将三股劲力挡住。
地上用双锏、用铁牌和持矛的三人兵刃击空,恰恰赶上谢晓荻在空中祭起掌力与偷袭之人凌空较力。此三人见状正欲乘机攻袭,却听得空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接着平地刮起一阵强烈的罡风,登时将三人卷了出去。
谢晓荻挡下三股劲力,身形借势落回地上。被他一剑钉死的那人此时正要俯身摔倒,谢晓荻抬掌在他肩头一按,内力微微一吐,“梦情剑”立即从那人头顶跳了出来,接着带出一股血泉。
谢晓荻抬手握住“梦情剑”的剑柄,持剑凛然环顾四周。
众人被谢晓荻的威势所慑,一时竟不敢上前再攻。
谢晓荻正在查探情势,却感到右手又是一阵麻痒,急忙偷眼观瞧,却发现紫黑之气已经上升到了肘部。
“不好!”谢晓荻心知自己刚才出招时用力过猛,不及运功抵御毒性,以至于毒性急速向上蔓延。见此情形,谢晓荻急忙倒转“梦情剑”,用剑柄又点住了右臂上的三处穴道,同时默运玄功,想要将毒压制下去。
“他已中毒,坚持不了多久!”远处一人瞧得清楚,急忙招呼同伴,“莫要等他将毒迫出,速攻!”
众人听闻此语,再度围攻过来,除了之前用兵刃的三人,又有三人分持点穴橛、斩马刀、八棱铜锤上前夹攻,另有四人则乘隙发射暗器,而使用“擒龙功”、“百步神拳”、“烈风掌”的三人则分站三个方位,不停地向谢晓荻出招击去。余下众人则手持兵刃在旁助战,只待有人被谢晓荻打倒,便立即上前填补空位。
谢晓荻内力剑法虽高,但怎奈右手已经中毒,左手虽可使剑,但毕竟不如右手灵便,加之还要运功抗毒,不仅内力两分,心神也要二用,顿时被闹了个手忙脚乱。
上前夹攻的数人见谢晓荻攻势大不如前,精神都是一振,只是忌惮他兵刃锋利,出招依旧不敢有丝毫托大。唯有那使八棱铜锤和那使铁牌的两人,自恃兵刃沉重,并不十分惧怕谢晓荻的“梦情剑”。谢晓荻对“梦情剑”爱惜异常,也不敢轻易与对方沉重的外门兵刃相碰,故而战局更加不利。
“再不痛下杀手,今日恐怕杀不出重围,只是这毒”谢晓荻使出“梦里欢喜”和“梦里愤怒”,先后将用斩马刀和用点穴橛的两人刺倒,但自己右腿上也被长矛划了一道口子,“事到如今,也只有一搏了。”
对方见谢晓荻打倒了两人,当即又有两人舞动双刀和钢鞭加入战团。谢晓荻主意已定,施展一招“梦里花落知多少”,“梦情剑”抖起无数剑花,向众人卷了过去。参战的六人忽见剑气弥漫、光华四射,纷纷向后退避。使铁鞭之人反应稍慢,被谢晓荻一剑削在脸上,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这人丢下铁鞭双手捂面,不住声地惨呼,鲜血不停地从他指缝中溢出。余下五人见状心寒,不由自主地又退了两步。
谢晓荻一招迫退众人,急忙用“梦情剑”在右手手掌和前臂上划了两道口子,剑锋所过之处,黑血随之流出。
“别让他排毒!”远处那人再度发号施令。此人以黑巾包头罩面,身材瘦小枯干,声音却犹如铜钟。从语音上听来,年纪应该有四五十岁。
众人得到号令,正准备继续上前围攻,却发现谢晓荻已经开始反守为攻了。
谢晓荻已经决定要拼了。
谢晓荻用“梦情剑”切肤放血,目的并不是为了排毒,而是延缓毒性的上升。因为他已将抗毒的内力收回,全部用在了对敌上。
谢晓荻此举甚是凶险,如果他不能再毒性侵袭到心脉前打倒众人,结果只有死路一条。而且,就算他打倒了所有的敌手,到时候还有没有足够的内力来抗毒,也只是个未知数。但是,与其坐以待毙,谢晓荻还是决定要搏一搏。
谢晓荻施展开“梦过无痕”的轻功,脚下越奔越快,身形在众人中不停穿梭,转瞬之间,“梦过无痕”已化为“庄周梦蝶”身法。“庄周梦蝶”身法谢晓荻虽跟谢梦得学过,但原先却因功力不足无法使用,此时他的内力已不在谢梦得之下,运用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为首的蒙面人见状,急忙号令所有人一起上前夹攻。
起先,谢晓荻站在场中,对方并未一拥而上,以免相互之间碍手碍脚。谢晓荻对敌的人数虽少,但一人露出破绽,旁人立即在旁相助,一旦有人倒下,也立即有人填补空缺,再加上还有人从远处隔空发掌或发射暗器,所以谢晓荻对敌并不轻松。
此时谢晓荻身形开始游走,整个战局也就被他牵动。虽然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局,可只要谢晓荻身法够快,与谁相斗也只是个一对一的局面,打起来自然轻松多了。但是,凡事有其利必有其弊,此种打法自然也有弊端,因为脚下要急速奔跑,所以对内力的消耗就颇为巨大,也就更加加速了毒性的蔓延。
因此,与其说谢晓荻在与人拼斗,倒不如说谢晓荻是和毒性在赛跑,是和时间在赛跑,也是和自己的生命在赛跑。
“还剩十七个、十六个”谢晓荻剑走龙蛇,“梦情剑”上的剑气不停吞吐,片刻间已刺倒了数人,但自己身上也隔空中了一记“烈风掌”,虽说并未受伤,但也感到有些头晕眼花。
“大家三人一组,不可太过分散!”蒙面人瞧出端倪,再度号令众人。
谢晓荻一步不停,直奔不远处的三人而来。这三人中有两人正是刚才用“烈风掌”和“擒龙功”之人,还有一人则是手持八棱铜锤之人。
三人见谢晓荻袭来,持铜锤之人高高跃起,以“泰山压顶”之势抡起铜锤向谢晓荻砸下,另两人分撤数步,“烈风掌”和“擒龙功”分打谢晓荻的左右两肋。
一时间,谢晓荻上、左、右三面同时遇袭。
他该怎么办呢?
很简单,只能是向下了。
谢晓荻突然倒下了。
三人想不到谢晓荻会突然倒下,两掌一锤同时击空。
就在他们招式走空的一瞬,地上已经闪动起了剑光。
如梦的剑光!
这几人知道谢晓荻剑法厉害,也已经见识过谢晓荻的“梦里欢喜”和“梦里愤怒”两记杀招,却没想到谢晓荻还能从地上发招。
这不是“梦里欢喜”。
也不是“梦里愤怒”。
这是“梦里相思”和“梦里惊恐”。
谢晓荻出道时,他只会“梦里欢喜”。
普意圆寂后,谢晓荻懂得了“梦里愤怒”。
与杨天心等人分别后,谢晓荻已隐隐知道了什么是相思。而云彩霞不告而别后,谢晓荻更体会到了相思之苦。有相思之苦,才会有“梦里相思”。
等谢晓荻遇见了蔡东篱,领教了“昊天掌”,才真正体会到了恐惧。恐惧,则是“梦里惊恐”的源泉。
谢晓荻的“梦里相思”,击中了使用“烈风掌”之人脚上的“太白”、“公孙”、“商丘”三穴,这三穴同属足太阴脾经,那人顿觉腹胀如鼓,接着腹部左上“砰”然炸裂,鲜血四处喷溅不止,把谢晓荻身上染红了半边。
谢晓荻的“梦里惊恐”,则击中了使用“擒龙功”之人足上的“然谷”、“照海”、“交信”三穴,这三穴都是足少阴肾经的重要穴道,在谢晓荻内力催吐下,那人立感腰酸腿软、头疼欲裂,一头栽倒在地人事不省,小便也同时失禁,眼瞅着不死也得残废了。
用铜锤之人一招不中,刚一落地却发现两名同伴一死一伤,立时有些不知所措。还不待他反应过来,谢晓荻接着从地上跃起,“梦情剑”刺入了他的小腹。
这人大叫一声,铜锤脱手飞出。谢晓荻刚想拔剑,却没想到这人勇悍异常,腹部虽然中剑,却双手猛地一合,已经拿住了谢晓荻的左臂。此人武功虽不算甚高,但却力大无穷,谢晓荻被他抓住胳膊,连续两次用力,但一时仍无法挣脱。
其余众人瞧出便宜,纷纷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人抡起铁扁担,一招“天河倒泻”砸向谢晓荻的肩头。
谢晓荻反腿连环踢出,左脚将那人的铁扁担踢飞,右脚将那人踢出三丈多远,接着一个头槌,正顶在使铜锤之人的脸上。那人又是一声大叫,再也扣不住谢晓荻的左臂,双手松开仰面摔倒。
谢晓荻刚把“梦情剑”拔出,突然感到左肩背处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原来是另一人趁机偷袭,用软鞭在谢晓荻肩背处抽了一记。
谢晓荻大怒,回身直奔那人而去,那人不敢和谢晓荻正面交锋,连续退了数步,用双刀之人和使长矛之人立即上相助。
“还有九个”谢晓荻奋力将三人刺死,自己的右胯也被人踢了一脚,而此时右臂的黑气则已经快要延伸到肩头了。
“八个、七个、六个、五个”谢晓荻脚步已经开始有些虚浮,出招也渐渐缓了下来。谢晓荻自知毒性已经开始影响行动,但值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又如何肯轻言放弃。
剩下五人中有三人皆为暗器高手,他们见谢晓荻行动已慢慢迟缓,精神都为之一振,掌中、袖中、囊中的暗器犹如飞蝗般,不住地往谢晓荻身上招呼。
谢晓荻舞动“梦情剑”,把诸般暗器纷纷打落,但已无力将暗器打回攻敌。
“他已经撑不住了,再放暗器!”几人见状相互招呼,将最后一波暗器全力打出。
谢晓荻急忙施展一招“好梦难圆”,用“梦情剑”在身前划了个半弧,“叮叮当当”一阵响声过后,二十几件暗器全被他用“粘”字诀粘在了剑上。谢晓荻这一下用力过猛,右腿一软单膝跪地,左手的“梦情剑”也拄在了地上。
三人暗器告罄,先后取出趁手兵刃一步步靠近。
谢晓荻仿佛已是精疲力竭,左手握住剑柄,不住地喘着粗气。
“快上,别让他歇息!”始终未加入战团的蒙面人,此时又在一旁喝令。
三人闻言抢步上前,三般兵刃齐向谢晓荻身上招呼过去。
谢晓荻身形不动,左手猛一发力,粘在“梦情剑”上的二十余件暗器立即尖啸着飞向三人。
三人大惊失色,纷纷舞动兵刃想要格挡暗器。
一人舞动铜笛,想要格开打向自己胸前的一枚铁莲子,铁莲子击断铜笛,“噗”的一声透胸而入。
另一人手使丧门剑,打算斩落射向自己咽喉的两枚袖箭,谁知丧门剑刚碰上其中一枚袖箭便被震飞,另一枚袖箭急速射入了他的咽喉。
最后一人最惨,共有十来件暗器向他飞来。这人急忙展开掌中的铁扇挡在了头胸之前,没想到这铁扇却如同纸扇般,被十几件暗器一穿而过,登时将他打成了筛子。
谢晓荻用“定珠降魔无上神功”击毙三人,自己也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突然后背被人“砰”的一下击中,接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