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荻听蔡东篱说起“口粮”,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即有了主意,但他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先问问蔡东篱要传自己什么武功再说。
“蔡前辈,你打算传我什么武功啊?”谢晓荻又挠了挠头。
蔡东篱微一沉吟,接着说道:“我本想传你‘昊天掌’,但这掌法既已被‘他’学去,想必‘他’已在上面浸润了多年的苦功,你内力虽然不错,但毕竟还有所不及,习练‘昊天掌’恐怕力有不逮。就算勉强施展,也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谢晓荻知道蔡东篱几番复出,武功一次比一次高,但前后也经历了数年的时间,心想无量门称霸武林的脚步越来越快,师父谢梦得又生死不明,自己真的没有时间安心练武,当即点头道:“高手较艺,内力为本,这道理我懂。但内功修习,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啊。”
蔡东篱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内功修习非一蹴而就之事。但你可知道,内功修习固然重要,内力的运用更是关键。”
谢晓荻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无法完全运用自己的内力?”
“你小子真是一点就透,”蔡东篱点了点头,“你的内力虽高,但却驳杂不纯,仿佛里面还有一些女子的纯阴内力,不知是不是你师父太多的缘故。现在你内力的运用,最多只发挥出六七成的功效。我传你一门功夫,让你能将自身的内力在数日内导入正轨,最终发挥出十成功效。”
谢晓荻本就从普意和谢梦得处分别习学了佛道两门内功,后来又吸收了云彩霞部分内力,自身的内力虽强,但运用起来毕竟不够得心应手,蔡东篱眼光何等老辣,一眼已看出他武功中的弊病,谢晓荻听了也大为佩服。
“那就多谢前辈了,”谢晓荻口中称谢,眼光却有些游移不定,“只是”
蔡东篱不悦道:“怎么了?还不满意?”
谢晓荻叹了口气道:“我想问一下,前辈的‘昊天掌’可有破解之法?”
蔡东篱一愣,接着明白了谢晓荻的用意,当即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将来难免会与‘他’过招,所以想探知‘昊天掌’的底细。”
谢晓荻点了点头。
蔡东篱沉吟了良久,最后说道:“‘昊天掌’是我平生最得意的功夫,虽说并无专门的破解之法,但我在运用时,也发现了几处不足。可是,就算我告诉你这些不足,你内力不足,想破也破不了。但我如果不告诉你,而传你内力运用的法子,你骤逢‘昊天掌’,肯定也抵挡不了这样吧,两者你择一习学吧,至于剩下的事,就看你的运气了。”
谢晓荻满脸坏笑道:“你把两者都传给我不就成了?”
“别做梦了!”蔡东篱“哼”了一声,“我说过只传你一门功夫”
“别着急啊,”谢晓荻乐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物,“我这里有宝贝,跟你换成不成?”
“宝贝?”蔡东篱不住冷笑,“我个行将就木的涧底老朽,要宝贝又有何用?你还是留着到花花世界去用吧。”
“先看看再说嘛,”谢晓荻丝毫不着急,“我这东西在外面不值几个钱,对你来说却是宝贝。”说话间顺手将几样东西递给了蔡东篱。
谢晓荻递给蔡东篱的东西共有三件。
一件是火折子。
另一件是火镰。
第三件是火石。
谢晓荻说得没错,如果在外面,这三件东西加起来也值不了二两银子,但对蔡东篱这个多年来茹毛饮血的人来说,那真的就是无价之宝了。
蔡东篱将几件东西拿在手里,不停地喘着粗气,显然心情十分激动。
“我这三件东西,可以再换你一门功夫了吧?”谢晓荻还是满脸的笑意。
蔡东篱的目光在取火之物上停留了良久,这才转而落到了谢晓荻的身上。
“好!就这么办!”蔡东篱把心一横,大声说道。
三日后。
“好了,你小子确实不简单!”蔡东篱微微颌首,“我原以为传你两项功夫怎么说也得四五日的光景,想不到你不到三日就全都领悟了,想必跟你佛道两项内功同修有极大的关系。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后生可畏。”
谢晓荻这三日来按着蔡东篱的指点,已将自身内力全部融为一体且运用自如,对于“昊天掌”的厉害之处和几处不足也有了较深的领会。此时他正在凝神运功,将遍布于全身经络的真气缓缓收归丹田,一时间并未听清蔡东篱说些什么,只隐隐听到了“佛道两项内功同修”等几个字。
“蔡前辈,你刚才说什么?”谢晓荻收功已毕,缓缓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蔡东篱身前,再度盘膝坐下。
除了滕天涯和那个‘他’之外,蔡东篱一生极少服人,就是对少林方丈宏声,也是愧疚之情多于佩服之意。此番蔡东篱见谢晓荻天资聪颖,对自己所传授的武功领悟极快,这才破例多称赞了几句,想不到谢晓荻却说没听清楚。而不用管谢晓荻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蔡东篱是绝不会再赞第二遍了。
“没啥,”蔡东篱白了一眼谢晓荻,“我说你之所以进境快,是因为之前练过佛道两门内功。”
谢晓荻点了点头,心中突然一动,连忙问道:“蔡前辈,你修炼的内功是儒家一路吗?”
蔡东篱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所得秘籍上的武功偏重于儒家一路,内功自然也不例外。”
“那就是说,你尚未修习过佛道两门内功了?”谢晓荻心中隐隐有了个念头,但这想法实在太过大胆,他一时也不敢轻易说出来。
蔡东篱闻言心中猛地跳了几下,但脸上的神情还是一片淡漠之色,冷冷答道:“我如果早修习了佛道两门功夫,也就不至于和人动手时狂性大发了。”
谢晓荻摇头道:“我是问后来后来你察觉此事后,可曾修习呢?”
蔡东篱心中狂跳不止,语气还是淡淡的:“我发觉此事,乃是被锁链锁住后的事了。我虽曾与各派高手交手多次,对佛家、道家的内功也有所了解,但毕竟不知道具体的呼吸吐纳、周天搬运等方法,想练也无从练起。我虽将此事告知了‘他’,但‘他’又怎么会给我相关典籍让我习练呢?”
谢晓荻听了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沉思不语。
蔡东篱冷眼瞅着谢晓荻,话语中有了几分嘲弄之意:“你是不是想拿佛家和道家的内功修习之法,来跟我换取武功啊?”
谢晓荻猛抬头道:“前辈的武功博大精深,虽然只传了我内力运用之法和‘昊天掌’的破法,已经令我受益终生。这几****沉浸其中,就如同享用山珍海味、美酒醇露般,越吃越想吃,愈学愈想学”
“一招鲜,吃遍天。而贪多,终归是嚼不烂的。”蔡东篱望着不远处已经烤好的猪后肘,慢慢咽了口口水,“我当年只凭‘昊天掌’便称霸武林,就是这个道理。而且,你未经师门同意,能够随便把师传心法赋予外人吗?”
“道理我懂,”谢晓荻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事有从权,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蔡东篱心头的狂跳渐渐缓了下来,接着说道:“你拿武功跟我换武功,我自然没话说。但是,我也不愿白占你便宜。我再告诉你一次,你现在的内力比前几天是大增了,但修习‘昊天掌’仍略嫌不足。”
“我不要‘昊天掌’。”谢晓荻笑了笑。
“哦?不要‘昊天掌’?”这下倒真的出乎蔡东篱的意料,“那你要学什么?‘顺退皆听’还是‘教服天下’?再不就是其实,你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但这些功夫都必须有相应的内力为根基,否则依旧是舍本逐末。”
谢晓荻笑道:“你说对了,所以这些我都不要。”
蔡东篱恍然大悟道:“你是想学儒家内功的修习法门。你的想法固然不错,但是内功修习却非一朝一夕之功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想要有所大成,恐怕还得一两年的时间。不过,既然你想要,我传给你便是。咱们一物换一物,你也不必做赔本买卖,只需将佛家或道家一门功夫告知我便可。”蔡东篱换不到谢晓荻的两门内功心法,语气中难免有些意兴阑珊。
听了蔡东篱的话,谢晓荻笑得犹如偷到鸡的小狐狸般:“我不要你儒家内功的修习法门。”
“不要?”蔡东篱更摸不着头脑了,“别跟我绕弯子了,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功夫,我都可以和你换。”
“习练儒家内功,最少一两年,我早已说过,无量门之事迫在眉睫,我等不了那么久”虽说蔡东篱不让谢晓荻绕弯子,但谢晓荻还是绕了个小小的弯子,“我这两门心法都给你,只要你给我帮个忙就成。”
蔡东篱道:“帮忙?我身在涧底无法脱困,能帮你什么忙?”
谢晓荻道:“我想要的不是儒家修习的心法,而是儒家的内力!”
蔡东篱闻言猛地一震,双目寒光闪闪,仿佛要将谢晓荻刺穿一般。
谢晓荻凛然不惧,抬头与蔡东篱对视。
两人对视良久,半晌无语。
“你可知道,”蔡东篱晃了晃手掌,“无论是谁,只要在我身前五步之内,我都能一掌将他劈死。”
谢晓荻笑道:“要是我的话,你当然能劈得死。但是,如果是你说的那个‘他’,恐怕就不一定了。”
“少跟我废话!”蔡东篱哼道,“我要听你的解释。”
“解释就是,”谢晓荻咽了口唾沫,“我要你用你的内力,帮我增进内功修为。”
“要我把内力传给你?”蔡东篱不住冷笑。
“不是!”谢晓荻摇了摇头,“不是传给我,而是帮我增长功力,你的内力自然可以通过调息恢复。”
“天下哪有这种好事?”蔡东篱还是冷笑,“别作梦了,这等功夫我不会。”
谢晓荻也在笑,但笑得却一点也不冷:“我会啊。”
“你会?”蔡东篱瞪大了眼。
谢晓荻叹了口气道:“你之前不是说我体内有女子的纯阴内力吗?那可不是我学来的”谢晓荻当即把自己和云彩霞在一起时,用“化气归真”之法提升功力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如此听来倒可行”蔡东篱想了片刻,“但是,还有两件事”
谢晓荻道:“请讲。”
蔡东篱道:“第一,此法虽能速成,但也会有风险,我内力远高于你,万一控制不好,你就”
“生死各安天命,我早就有准备了。不过”谢晓荻笑了笑,“前辈你帮我运功时,也得多加小心啊,不然我死了,你的佛道内功心法也就没有了。”
蔡东篱不搭理谢晓荻的玩笑,接着说道:“第二,我不能占你便宜。说过一物换一物,就只能换你一门心法。”
谢晓荻叹道:“你怎么这么倔呢?我之前给你三样东西,不只换了你一门功夫吗?”
蔡东篱摇头道:“你的火镰、火石还有火折子,都是取火之物,只能算一样东西”
“好了好了,”谢晓荻两手一摊,“你把儒家修习内功之法一并告诉我吧,这样咱就两不相欠了。”
两人约好后,谢晓荻便开始使用“化气归真”中的“阴取”之法,蔡东篱则将自己的真气一点点注入谢晓荻体内。等到真气在谢晓荻体内积蓄到一定程度,两人便开始各自运功,谢晓荻利用蔡东篱的真气增进自己的内功修为,而蔡东篱则借机调息恢复内力。此事说来容易,但真正运起功来却半点马虎不得。好在蔡东篱内功卓绝,此时天下已不做第二人想,而谢晓荻的“化气归真”之法也早已运用精熟,不过两三日的时间,谢晓荻的内力修为已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