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亮的武功虽高,但出身来路却有些不明。泰和镖局中谁也不知道他的师承门派,而黑道上见过他出手的人,却基本都已死了。扈成虽也曾试探过卢西亮几次,但卢西亮坚持不说,扈成也就不再勉强了,依然对卢西亮十分重用,让他担任泰和镖局的副总镖头,专职负责“谈判”事宜。江湖中人不知道卢西亮的武功家数,便给他起了个“勾魂无常”的外号。
那么,今天卢西亮又是来找谁“谈判”的呢?或者说,“勾魂无常”是要来勾谁的魂呢?
其实,卢西亮并不是找人“谈判”的,而是来给谭放鹤拜寿的。卢西亮跟谭放鹤并无交情,但扈成却与谭放鹤有交情。
谭放鹤此次做寿,本意是邀请江湖同道做个中证,所以邀请来的都是江湖中比较有名望的人物。扈成虽然有钱又有名,但却没有人望。他的人望都被卢西亮得罪净了。所以,谭放鹤虽然与扈成交好,但在做寿之初,却并没有邀请扈成,只是托手下给扈成送去一封信,说明此次做寿本意是召集帮内弟子商议对付南派丐帮之事,就不劳他奔波劳顿了。
谭放鹤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扈成岂有不明白对方用意的道理,但怎奈自己在江湖上声望确实有些不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只好忍气吞声,心中暗暗埋怨谭放鹤。
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几天前。当时谭放鹤发现汝宁府城中出现异动,怀疑南派丐帮要与自己为难时,便一面调集北派丐帮的精锐准备应对,另一面则抓紧邀请武林同道前来相助。这次谭放鹤邀请的,自然不是以人望为标准了。
找人帮忙讲理的时候,自然要找人缘好的。
找人帮忙打架的时候,肯定是请武功高的。
这不是谭放鹤功利,这只是人情。
由于距离谭放鹤做寿的日子已经不多,虽说北派丐帮弟子有飞鸽传书之法,一日讯息可传千里,但是人可不是鸽子,无法在几日内飞到汝宁府。因此,谭放鹤二番发出请帖,请的都是距离汝宁府较近的武林高手。
扈成也许算不上高手,但卢西亮在中原五大镖局中,确实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谭放鹤明里是请扈成,实则是想请卢西亮前来助拳。
当扈成看到请帖上有自己和卢西亮的名字后,立即就明白了谭放鹤的用意。他心中虽然不快,但毕竟和谭放鹤已经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再说北派丐帮与黑道上的帮会不同,自己在江北开镖局,这丐帮自然得罪不起。扈成心中虽然不悦,但还是决定卖给了谭放鹤一个面子,只是他既然知道谭放鹤想请的本不是他,又想到宴会上难免有什么不测,也就更没了前去赴宴的性质。所以,扈成推说有要事在身,安排卢西亮作为自己的代表,前来汝宁府给谭放鹤祝寿。
扈成知道卢西亮脾气大,生怕这等杂活他不肯干,没想到卢西亮欣然从命,问扈成讨了匹好马,一路向汝宁府赶来。只是,泰和镖局和北派丐帮的总舵两地相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卢西亮一路上日夜兼程,最后连马都累死了,总算在谭放鹤做寿的前夜,来到了汝宁府境内。
卢西亮虽然赶到了汝宁府,但距离汝宁府城还是有一段距离,而他急着赶路,已经错过了宿头。卢西亮抬头看看天色,心中盘算此时府城城门早已关闭,就算越城而入,城内的客栈恐怕也都关张了,实在不行就找个地方露宿一晚便是。
卢西亮一人独行惯了,在野地里露宿也是常事,他正在四下张望,想要寻个妥当的所在,却恰恰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中火焰燃起。由于火焰升起之处与卢西亮隔得较远,加上一地的蒿草足有三四尺来高,卢西亮并未看清火光周围是否有人。但卢西亮行走江湖也有几个年头了,自然分得清篝火和野火的区别。卢西亮自己包中带有干粮,也不贪图别人的饮食,但想到在刮着冷风的夜里,烤烤火吃点热东西总是好的,卢西亮便直奔火光处而去。
卢西亮进入蒿草从中后,用手将蒿草左右分开,缓缓奔火光处而去,还没等他走到火光之处,就闻到一股香气扑鼻而来,看来是有人在用火烤着些什么食材。
等卢西亮走到距离火光还有两丈多远的距离时,眼前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原来,有人将方圆三丈的一片蒿草全部压倒了,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空地。在这空地的中央,正“噼噼啪啪”地燃着一堆篝火,红黄色的火苗随着秋风不停地颤动。
当卢西亮把目光落在火堆上的时候,他不仅愣了一下。这火堆上烤着的,不是什么野鸡、野兔,更不是什么飞禽,而是猪。
其实,烤乳猪早在南北朝之时就已有之。贾思勰曾在《齐民要术》中赞道:“色同琥珀,又类真金,入口则消,壮若凌雪,含浆膏润,特异凡常也。”这烤乳猪用的是不足十斤的小乳猪,宰杀后放血去毛洗净,再从内腔劈开,使用各种香料、调料腌渍好后,再用沸水遍淋猪身,使皮绷紧、肉变硬。上述工序完成后,则要刷上糖水,用木条在内腔撑起猪身,在炭火上开始烘烤。至于调料的配置、烘烤的火候掌握、以及何时在猪身上刷油、何时扎眼排气等等,则全凭厨师的技艺了。如果调料不全或火候不到,势必将影响到乳猪的口感及颜色。
如果卢西亮看到的是一只烤乳猪,他最多只会流口水,却不会吃惊。但是,卢西亮看到这头猪后,却令他大吃一惊。因为,在火上烤着的,虽然是一头猪,却不是乳猪。这猪自头至尾,足有四尺多长,看分量足足有三百来斤。这么大的一头猪,却被整只串在了铁架子上,然后放到火上来烤,这情形自然就难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