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说些其他的已无济于事,还是赶快研究对策,未雨绸谬吧。
“孙猛,这些东西还能不能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我力图做着最后的尝试。
“送回去可以,原封不动办不到,而且现在往回送要比往回偷的风险大得多,老排你是不了解那伙老百姓,肯定会扯着鼻子上脸不依不侥,而且汽车连素来与我们有怨,老连长在的时候因为篮球比赛就跟他们结下过梁子,这铁架子之事一旦让他们发现肯定会大闹天宫,他们可是一直在找我们的茬。”
我一听孙猛的话当时也没了脾气,咱还没象林小天、魏如海他们那么没皮没脸,把坏事当好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现在事情逼到这步,想别的已不可能,还是做最坏的打算,一旦人家找上门来,咱就主动承担吧,让战士替哥们儿干活已经过意不去,再让人家顶雷更是丢人。
“什么也别说了,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大棚先别扣免得露出马脚,先观察一段再说,如果有事,你们不要出头,一切有我顶着。”
“老排,你就放心吧,多少年都这么过来的,甭说他们找不到线索,就是找到了,咱们也不怕,反正我他妈今年铁定复员,还怕个球?如果真有他们找上来那天,我孙猛肯定把责任都承担下来。”孙猛的话让我倍受感动,虽然这事干的很不地道,但我还是感激他的忠诚和义气。
孙猛还停留在一个战士的思维,可一个战士除了能“惹祸”还能承担多少责任呢?当我们再次参战的时候,我却发现一个战士所能承担的实在太多,不仅仅是付出生命那么简单,他们可以说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承担起共和国的一片天。孙猛为了掩护我踏上了地雷,人没有死,腰以下截肢,下半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靠父母侍候了。我一辈子都在为这事心存愧疚,觉得对不起孙猛,本来他就要离队复员了,可为了“陪”我一年选择了留队,还为了我失去了那双比豹子还敏捷的腿。
还是接着说我们惹的祸吧。刚出了菜窖口,孙猛机警的把我拉到一边,我也迅速发现了情况,一辆森林警察的专用吉普车居然开进了营区,正在各连菜窖附近转悠,副团长也在车上,好象是陪着他们来的。
“不好,孙猛,赶快带人离开这里。”我话音未落,几个战士早就猴子一般窜了出去,战术动作极其灵活,头脑也不简单,知道不能往菜窖里躲,否则容易被“人脏俱获”。
我装着跟没事人似的溜哒着往连里走,嘴里还哼哼起《打靶归来》。
“穆童,你站祝”副团长从吉普车里下来快速走到我身边,背对着后边的几个森警小声说话不断使着眼色。据我判断,副团长肯定知道那些树就是我们连的人干的。
“什么事啊,副团长?”我假装才看见的样子,边跑过来,边敬着礼说话。
“连队现在正干什么呢?连长、指导员都不在家,搞什么名堂?”
“哦,副团长,连队这几天正在搞战术合练,都在山上呢。”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合练?看你歪戴个帽子连风纪扣也不系,象个军人吗?”副团长表面训斥其实是想引开注意力,免得那伙森林警察打菜窖的主意。我也看出来副团长的心思,一边慌里慌张的扶正帽子一边系着风纪扣。心说“妈的,按说也没这个道理啊,他们怎么随便就进了营区,而且依副团长的脾气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这倒好还陪着来‘破案’,明显的把各连菜窖当成主要搜寻目标。”
“哦,副团长,这几天团里不是要搞文艺汇演吗?指导员让我留在家里领着排练节目,基本上不占用正课时间。”
“就你?还能排练节目?没看出来埃”副团长估计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打岔的办法,最后还是我这“坏水加小诸葛”灵机一动。
“副团长,这都是您的朋友?来部队玩?是不是得领着去靶场干几枪?我看这也到饭口了,咱就不请示连长、指导员了,小排长做把主委屈副团长老人家和地方的朋友到咱们连检查一下伙食,如果要去靶场,我跟着去保障一下怎么样?”
“哟,小穆童,嘴可够甜的,快把我给忽悠蒙了,早听说你们连伙食不错,不过今天可不行,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改日吧。”副团长也觉得我提吃饭这个理由好,否则那伙森林警察跟警犬似的在几个连的菜窖附近转悠,保不准哪下闯进去发现点什么,他是太了解这些虎气十足的连队了,如果哪个连队菜窖里没有“见不得不人”的东西那才叫怪事。
支走了那伙森警我长出了一口气,真他妈悬啊,要是被他们发现,这祸可就惹大了,那可不是乱砍乱伐那么简单的事,属于盗窃国家森林资源,罪名大去了。
后来听副团长讲才得知,人家森林警察早就发现了线索,没有十足的把握谁敢闯部队的大门?当然他们发现的线索是其他连队的,孙猛领人办的事还是比较让人放心的。副团长在招待所狠狠的请了人家一顿,说了不少好话又答应每年部队出人出力参加植树造林支援地方建设才将此事摆平,估计那伙森警也不是因为吃了顿饭,肯定是看着部队的面子,毕竟军警是一家嘛。
一个大雷被副团长顶过去,而且谁也没发现还有我们排干的一份还是最大的一份。铁架子之事也用不着发愁,即使被发现了也是内部矛盾没什么说不开的。两桩最大的心事总算有了着落,我开始踌躇满志计划起扣大棚事宜。
又是应了那句话“大山挡不住你,土豆疙瘩拌倒人”换句话说就是“大江大浪闯多少,小小泥沟翻了船”。事情坏就坏在那堆全摞一起也不值几块钱的玉米杆子上,人家赵老二可不是拥军模范,甚至还是当地很有名气的“土流氓”,一直都是占着部队的便易,没想到这回居然把包玉杆子让部队弄走,那可是丢了大面子的事,这小子一直在我们驻地附近学摸,顺着孙猛嫁祸于人给乱指引的“邪门歪道”找到好几个本来毫不相干的连队,跟人家连队的哨兵吵吵了好几次。
这回跑到营区突然发现我们正在那扣大棚,堆在旁边的玉米杆子好生眼熟,其实谁家的玉米杆子长的都一样,只不过他家丢了几十捆,所以疑人偷斧似的看谁家的包玉杆子都象自己家的。
孙猛的战术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大棚快速扣上,几乎所有的用料全是从别地方弄来的,除了木头、铁架子、包米杆子,连砖都是半夜偷着扒了好几道“废墙”,基本上都算来路不正,所以得尽快动手,免得堆在地上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心思,可没成想赵老二杀来太快,简直就是猝不及防,一下被抓个正着。
“好啊,这是什么人民军队,我看就是一群土匪,你们到底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偷老百姓的包玉杆子,上山偷树条子,弄水果,还有没有王法?”这小子上来先来一通扯脖子大喊,带点虚张声势的味道。
“说话要用证据,把眼睛睁大点,你看这地上的东西哪样是偷的?”孙猛可是见多识多,和老百姓打交道很有一套。
“证据,这包米杆子哪来的?”
“包米杆子有的是,我们连和营里的其他连队都种了包米,另外别人家也种了,我们去要点有什么不可以?”孙猛义正言辞,语义激昂,跟他擅使的轻机枪一样,哒哒的打着点射过去,当时把赵老二造晕,弄得跟偷了我们包米杆子一样。
“你,你,你们这么不讲理,可别怪我不客气,这就去找团里,看看有没有说理的地方。”赵老二早听说过孙猛的事迹,知道他是808团有名的“神兵”,还知道他脾气贼倔,敢驾着驴车挡团长的路,总之是知道此人不好惹。
不愧是“当地一霸”除了会捉会闹还有不少鬼办法,找团首长评理就是其中之一。
当地的老百姓和我们驻地相距太近了,几乎所有的团机关和分队干部他们都认得,有的混得还贼熟,弄得跟“一家人”似的,乡里乡亲的都不是外人,来往较为频繁,经常的能占些部队的小便易,也经常给部队干部家送个包米弄点特产之类的,可谓迎来送往互通有无,也有一些军民共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