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眼底幽黑攒攒:“不管先前有何仇怨,先前在毒障峰,主子已经说过了,他们两不相欠。”
夜无双眼神却是一厉:“她说两不相欠就两不相欠,那修渊如果有事,她整个南诏国都会颤上一颤。”
云落冷笑:“与主子何干?”他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再去刺杀墨修渊,已经是遵从了主子的意愿,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取了墨修渊的性命。可主子不让,他就不杀。
夜无双:“是没有什么关系,那么,本庄主拿下昭华郡主,也与你没什么关系。”
他说完,朝后挥手:“给本庄主进去抢人!”他话音一落,立刻有侍卫上前,云落直接拔出了手里的剑,指向了对面。
而同一时刻,房间里,苏岑在夜无双踏进院门的时候就醒了,她只是不想动,脑海里空空的,她盯着黑漆漆的床顶,外面投射进来的光照在流苏上,她抬起手,轻轻晃了一下。她回来九王府的目的,是为了找到离渊俯身的小金蛇。
只是离渊似乎并不在房间里,苏岑歪了一下头,听着外面云落与夜无双的对峙,等剑拔弩张的时候,才下了床,慢条斯理地穿好绣鞋,然后一步步走了出去。
在那些侍卫即将靠前时,云落身后的门缓缓开启了,苏岑一双妩媚的眉眼低冷静沉默。
清冷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夜无双的身上。
夜无双饶是看过苏岑的脸几次,可在这样的夜色里,看着这张脸,让他莫名想到了当年惨死的颜云惜,尤其是,此刻她盯着自己幽幽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底都是极深的浓墨,一挥而就,整个人就像是一副画。可此刻,他却只觉得鬼魅森然……
因为他根本没看到苏岑是怎么动作的,瞬间就飘到了夜无双的面前。
然后纤细白皙的手指就遏制住了夜无双的衣襟。
“夜公子!”身后传来惊呼,夜无双抬起手止住了众人上前的步子,一双眸子冷冷盯着苏岑:“你若是敢伤了本庄主,你以为你走得出去?”
苏岑轻笑,只是眼底半分笑意皆无:“走得出去如何?走不出去又如何?”她的声音低冷,在这样的夜色里,让人莫名发冷。
夜无双望着苏岑在夜色里愈发出彩的眉眼,皱起了眉头。
苏岑拉着夜无双的衣襟,靠得更近了一些,嘴角极缓地勾了起来,贴近了夜无双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缓缓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与墨修渊有什么仇吗?”
夜无双皱眉。
苏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只是目光空荡荡地落在夜无双的身后,鬼魅森然:“我与他的仇,一共包括了一百零三条人命,你觉得,够不够我杀他一百次的?”
夜无双死死拧了拧眉心:“什么一百零三条人命,修渊什么时候杀过这么多……”夜无双的话并没有说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苏岑,整个脑海里都空白一片,怔怔的,难以置信的:“你……你……”
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苏岑身上的温度,冰冷的,森然的,而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最初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突然就如同破开的冰层一般,彻底把一些他想不起来的事情,全部都暴露了出来。
夜无双一张俊脸死白一片:“你……”
他似乎只能说出这么一个字。苏岑冰冷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很轻地动了动:“夜无双,所以,我就算杀了他,我也不欠他什么……可如今,我累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再杀他一次?”
夜无双像是被什么吓到了一般,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差点摔倒都不自知,只能死死盯着苏岑,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只是一场梦。
苏岑轻轻笑了起来,只是这样低冷的笑,透过夜风传入众人的耳中,都莫名打了个寒颤。
苏岑停下了笑声,一张美艳的脸格外冷漠:“云落,走。”
云落收起剑,跟在了苏岑的身后。
苏岑抬起步子,就朝揽月阁外走去,却被侍卫拦了下来,可随即就听到夜无双极为不正常的声音在低吼:“放她离开!”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修渊明明知道那是一个陷阱还非要踏进去,为什么他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还偏偏要为了这个女人而让自己这么惨?
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原因,可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脸色发白地盯着前方的地面:颜云惜……她又回来了啊……
苏岑畅行无阻地走出了九王府,外面的寒风一吹,她摸了摸自己没有任何温度的脸,垂下眼,遮住了眼底一抹晦暗莫名。
云落抬手把披风给苏岑披上,才问道:“主子,我们要去哪儿?”
苏岑茫然地站在九王府外,抬头望了一眼暗黑的苍穹,想到聂文曜,离渊答应了自己要给聂文曜医治身体,然后取心头血,那么,聂文曜如今不在九王府,应该是回了定国公府。
所以……
“我们去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里,聂文曜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房间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世子爷,歇息了吗?”
聂文曜放下书,抬头:“还没有,什么事?”
管家的声音隔着一道门有些飘渺:“府外有人求见世子爷,老奴过来询问一声,世子爷要见吗?”
聂文曜皱眉,要见他?“知道是什么人吗?”
“来人没说,只道告诉世子爷‘十滴血’世子爷就知道了。”管家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毕竟在这样的夜里,突然有人说出这种话,还要见世子爷,让管家觉得很不安。可偏偏那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故意来找茬的,他怕耽搁了世子爷的事,所以就来问问。
聂文曜一怔:“十滴血?”随即眼睛蹙然一亮,猛地站起身就拉开了门。
而在聂文曜拉开门的同时,原本窝在一角的小金蛇,金色的蛇眸里极狭长的一部分蓦地一缩,就抬起了头,看向了门外,慢悠悠直起了蛇身。
聂文曜打开门,就往外大步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