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了皱眉,有些赌气的将手里的棋子一扔,“不过是替你擦个背罢了,擦就擦呗。”转过身对站在一旁无奈的阿演说道,“你这么急的是有什么事啊?害的姑姑输了棋。”
阿演朝我作了个揖,算是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做了个道歉,“姑姑,鬼族内乱,如今已经分为两派,鬼君带领鬼族大部归顺了魔道,雁栖他们已经收入崇吾,现在他们正在收拾残局,想必不日就会到崇吾来见姑姑你了。”
我点了点头,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是个机会除去对阿演继位有威胁的人了,“恩,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顺便让阴山梧过来我好安排些接下来迎接他们的事情。”
我心里谋划着接下来的事情,崇恩则是像知晓了我的心意一般在我们俩周边筑起了一道隔音壁,阴山梧来的时候我刚刚结果崇恩递过来的已经凉过的茶盏,我饮了一口之后将茶盏放在桌上,抬头半开玩笑的对他说,“阴山,我当初将你的闲适生活全给毁了你可曾怪我?”
阴山梧则是笑了笑,“君上做的事情自由君上的道理,或许我本就不适合过那样的日子,当初的勤学苦练,自然不是单纯为了过那般日子的,只是后来觉得那人不在了,自己心里空了那么一块了,也就想着可以离开了。”
阴山梧始终放不下的终究只有红漪一个,可是他若是知道了红漪如今已是冉珈的消息,不知道他会哪般。“阴山,我今天叫你来一共有两件事。第一件,鬼族的离渊率了部分鬼族投奔崇吾,这两天里应该就会到了,你去安排一下接下来的招待之类的事情;第二件事,将离渊要来以及我打算过段日子就传位给阿演的消息放出去。至于细节上该怎么做就由你自己来决定了。”
阴山接了我的旨意,作了个揖就下去筹备了,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廊柱后面崇恩才笑着和我说,“看来你是要动手了,可这么多年的情谊在里面,你真的能做到干净利落吗?”
我将桌上的茶盏握在手中热了热,慢慢喝了一口之后眼里含着笑意瞧着崇恩,“若是真下不了手那就得靠你了,不过我这‘冷面女君’的称呼却是早早的就名声在外了。”我嘴里虽然是这样说着,可仔细回想一番还真的是挺难割舍的,我当初刚来崇吾之时,崇吾就只有举父易一个还算能幻化出个人形的,蛮蛮夫妻是我之后见大哥二哥都有了自己坐骑之后眼红硬逮的,虽然平日里是怠惰了些,资质也略笨了些,可终究还是修出了个人形来的,若是之后真将他们缚了带到我跟前让我处置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了他们。
“若是到那时你真的下不了决心,就将事情都交给我。”崇恩伸出手放在我眼前,我递了手上去,他紧紧的握住将我慢慢的带起来,在我眉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将我搂进怀里。
有他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不必我来烦恼,我可以很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崇恩,等我卸去这崇吾女君的份位,那我剩下的,就只有你的帝后这一个称号了……”
“到时候我就与你四海逍遥,踏遍琼山玉顶,看遍清潭碧海,饮尽百酒千露。”
我在他怀里莞尔一笑,“到那时,我们就放下所有的凡俗事务,这天空海阔的,我们饮酒掷棋,好不逍遥。”那时候或许我们就不是两个人了吧,我心里揣着美好的愿景,心情也变得愉悦了起来。
吩咐阴山梧去办的事情果然很快就出了效果,孟梵来我这边的时候就给我带了消息来说现在崇吾几乎人人都在谈论阿演继任崇吾女君的事情,我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将这件事情翻了过去,继续指点了一番孟梵的功法,但我心里却是很满意阴山梧的行事速度,其实阴山这个人也是深藏不露的,他的处事作风是这样,修为也是这样。我估摸着崇吾的那些弟子都会以为阴山梧的修为在举父易之下,可恰恰相反,无论文治武功,都是阴山梧强于举父易,只不过阴山安于平淡惯了,便不像举父易那般显眼了。
我派去观察举父易和蛮蛮夫妻的人也来回禀过,举父易已经开始按捺不住了,毕竟是他谋划了这么久的东西,如今一下子逼到眼前了,还管什么准没准备好,时间根本就不允许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拼一把了,可他越是着急,越是将行动提前我就越是觉得心满意足,我要的就是他们这般急进,所有的人我也已经安排到位了,现在就是时间以及举父易行动速度的事情了。
那天阿演在我面前说,“姑姑,你将崇吾交给我,可我却实在是做不到像你这般,你在行事之前将每一步都计划妥当,甚至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会有几个不同的部署方案,若是真的让我来,或许,会让你失望的。”
可是谁没有年少单纯的时候呢,多出去历练一番,经历的任何事多了,为人处事的作风也就会变了,我对阿演只说了一句话,“你要学会忍。”我没有更多的告诫,是因为在我看来,“忍”这一个字将所有的君王处事之理都蕴含了进去,一个人对一个人一件事忍耐的久了,到了该出手时就会当机立断,果敢决绝,我很庆幸的是,我当初在冥君裂启手下被他折磨的时候也开始触摸到了这个字的边缘。而让我另外放心的事情是,阿演,或许在不久之后就可以嫁出去了,至少从灭蒙获的事情中彻底走了出来也是一件好事。
崇吾的阳光在今天显得特别的灿烂,拂过脸颊的风也和和煦煦的,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声声音乐,时间差不多了,我笑了笑,抬脚往山门走去,阿演站在我的身侧,领着后面的仪仗一齐往山门而去。
再过不久,离渊和雁栖带领的队伍就会出现在崇吾的山门口,而那个时候,也是另一场好戏上演的时刻。
我站在山门口时不时侧身于阿演说着话,离渊的势力对于阿演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助力,我之所以这么大阵势的亲自来接他们一是彰显我们神道的礼节,二来则是为了阿演的日后着想。
很快远处就出现一群人的身影,当然其中还有崇恩。当他们靠的近了的时候在山门口的人却都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看到举父易他们一行被捆仙索绑了回来!
在离渊刚刚踏下云头的时候我便迎了上去,离渊倒也是真诚,来的人全部是正装而来,他们鬼道没有规定的正式服饰,而我们神道则有,我这一回也是穿着神装来接的他们,雁栖也是有礼得很,见着我们立刻就上前来用大礼拜了我和她的师父阿演。
“离渊上君,此处闲话不便,进殿详谈吧。”我最不爱说的就是客套话,一番官面子上的话要费我好些心神,可在这种场合又偏偏是少不得这些,进了大殿之后便由崇恩来替了我说这些,我也省下了不少心思,只是一直带着微笑听着崇恩他们的对话,大意也不过是,神道很欢迎离渊上君带领族众助力,接下来的神魔之战之中希望他们可以出一份力啊一类的。
在离渊第五次诚恳表示会永远站在神道这一边之后他们终于结束了这番谈话,我也将东华帝君送来的信笺交给了离渊。
处理完这一件事之后就是举父易他们的事了。举父易在被押上来的时候还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依旧是大步上来从容的站着,我冷眼瞧着看他之后准备怎样,压他上来的守卫尝试着让他跪下可他依然是岿然不动,我有些不大高兴了,手里对他施了压,见他不甘心的跪下之后才开始坐直了身子听他说话。
“是我太轻敌了,一向就思虑周全的君上你,怎么会没有发现我的心思,只是这一回的事情,我倒是认为,我或许就胜了君上你那么一筹。”
我笑了笑,侧过头看了看崇恩,他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哦,是吗?”我想着让他再得意一会儿也就没打算太早把手里的另一张牌翻出来。
举父易抬起头看着我,眸子里带着笑意,“君上,你在这几万年里教我的我不会忘记,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崇吾罢了,我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离开就行了。”
我右手托着腮瞧着底下好不狂妄的举父易,眼里也满是笑意,“你的下一步是什么?要不,我帮你?”阿演在一旁拍了拍掌,举父易回过头去望着被押上来的蛮蛮夫妻,刚才眼里的笑意在一霎那之间消失全无。
“君上,我输了。”举父易朝我磕了个头,眼底的光芒尽失,全然没了什么生气。倒是蛮蛮夫妻在一旁磕着头求着我放过他们。
我冷笑了一声,“你们在我身边跟了这么久却依然不知道我讨厌的是什么,欺骗我的没有好结果,动我在乎的人的没有好下场,不愿面对失败贪生怕死要求饶的,我绝不会放过。只是可惜了我这么多年花费的心思。”我赚了话锋问阿演,“阿演,你作为继任的女君打算怎么处置?”这是阿演树立自己威信的好机会,我希望她可以狠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