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梦境!我的思绪有那么一小会儿呈现空白,如果说,这里真的是梦境,那里的人和事全都不是真实存在的咯。所以说,那道蓝色的结界就是扶桑梦境,而我凝了神识本想探个虚实却直接被吸入这梦境中,可我怎么会被封了神力呢?
晚上我看着床顶,在脑海里细细回想所有人告诉过我的关于父神的一切,可我一遍又一遍的想下来也没得到太多关于扶桑梦境的信息。扶桑梦境不是父神留下来的,是当年母神为了保护她的子女们而用自身神力凝聚而成的,所以扶桑梦境不像舞阳骨笛那般锋利,反而能包容一切,我被吸入这里很有可能是这个原因。等等,这里是梦境,所以这里的人都不是真正存在的,那么,昆吾他,难道也不存在?可是不对呀,如果昆吾不存在,那那晚的白衣神君就不是他了,怪不得他没提过那件事。也许是和他呆在一起久了点吧,想到这些,心里竟然有那么些难过,好像很久没这样过了。没想到,这一晚,我竟彻夜无眠,脑子里慢慢地都是他,不止他,还有那个白衣神君。细细想来,其实我和昆吾之间,在这儿的一个月里,我们每天都过着很平淡的生活,所有的话题离不开油盐酱醋,我每天都会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他置气,他每天都会说一些让我接不下去的话来惹我,慢慢地,感觉我和他之间似乎有了一些异样。
一夜无眠的后果就是顶了两只大大的熊猫眼,当然,现在没有“熊猫眼”这个名词。想当初我有神力在身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眠不休那对自己也完全没有影响,可如今,诶。当昆吾看到我的时候,我敏锐地看到他的一丝惊诧,不知怎么了,我竟然扭头就跑回了房。我怎么这么不情愿让他看到我难看的一面呢?难道,不不不,我立马摇头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在我还在烦恼的时候他却进了来。“你不知道要敲门啊!”我背过身不去看他。
听着身后没了动静,我慢慢转过头去却看见他正在摆弄着什么膏状的东西,还带着一些淡淡的香味。忍不住好奇的我最终还是凑了上去,“这是个什么东西啊?”我伸出食指想要碰一碰却被他一根手指推开。“什么嘛,碰都不让碰一下!”我好歹也是重华帝姬,不让碰我就不看了!刚准备出门却被他一把拉住,我没稳住一下倒在了他怀里,我这几万年里从没和男的这么近距离接触过,那一霎我就红了脸,挣扎着想站起来,他却将我搂得更紧,即使他并没有用神力我还是挣脱不开。我只能不停地扭啊扭,“别动,坐着还不安稳。”看着他蘸着那药膏的手指离我越来越近,我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尽量躲着。“你乖乖别动。”他语气有点凶,我只能乖乖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的手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手里拿着他递给我的铜镜,感受着凉凉的感觉,“这药膏究竟是什么啊?”
他将我手里的铜镜推开,将药膏一点一点涂抹在我的黑眼圈上,我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我脸又红了一红,稍微低了低头,却又被他呵斥了一次。“这是用雪莲、人参加上深海珍珠制作的药膏,可以减轻你的黑眼圈……”
“我黑眼圈哪有严重到需要这些东西!”他竟然注意到了,有这么明显嘛!
他嘴角泛起一丝笑,“那这么说,你不需要这个啰?”他这是激我吗?他就是在激我!“这么麻烦的东西我当然不会用。”我向来就不会用这些,在崇吾的时候就只有举父易一个能化为人形的异性,可惜,他的尾巴永远都消失不了,我每天忙着修炼,怎么会花心思在这些上面。
“知道你懒得弄这些,以后,我会帮你弄的。”他用一只手细致地收拾好桌上的药膏,那另一只手呢?正搂着我不让我乱动呢。我们的关系应该是从这一次发生改变的吧。
“怎么今天又全都是素的啊!”看着眼前清一色的绿,我搁下筷子撅起嘴不悦地说。他夹起一筷青菜放在我碗里说:“你不是爱吃素的吗,这些都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看我没有动筷的意思,他直接把菜送到了我嘴边,“乖,快吃了。”我不想吃的,可他,可他竟然用神力让我张嘴。“你总是这样!欺负我没有神力啊!”他一见我带着哭腔扁了嘴立马投降,我发现这方法真是百用不厌。本以为这下有肉吃了,可结果,他竟然把胳膊往我面前一伸说:“家里没肉,要不你将就一下咬我一口尝尝吧。”他这是要把我气死吗?
晚上我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月亮,月亮很圆了,和昆吾在这里的日子我很开心,但是父君和阿娘终有一天还是会找到我的,到那时候,或许我和崇恩圣帝的婚期也就定下来了,那昆吾,我想了这幺多天,决定要和父君阿娘摊牌,我不愿嫁给崇恩圣帝,如今我已经确定了对昆吾的感情,即使他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我还是愿意一直和他在一起。我必须在崇恩圣帝到重华之巅下聘之前去阻止他们,这样我才能有勇气继续和昆吾呆在这扶桑梦境中,所以当务之急我还是得想办法恢复神力,可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突然想起昆吾的那把折扇,那种熟悉的气息和父神的有些相近,可又不尽相同究竟是谁的呢,这股气息温润却又令人畏惧,不是一般的神君所能有的,在这四海八荒里能数得上的也就那么几位了吧。
……
“瑶琴,瑶琴,”昆吾连着唤了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你这几天一直心不在焉的,在想什么?”他搂过我坐在榻上,在树荫下躲着炽热的太阳。
我偎在他身上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告诉他实话,“我在想要怎么恢复神力出去……”我话还没说完却感觉到我将我搂地紧了些却又一下子松了,我立马抬起头看着他向他解释,“我只是想出去跟我父君和阿娘解释,我还是会回来的!”看见他眼神里又有了光彩我才松了一口气,“还有,昆吾,我,”我低下了头开始吞吞吐吐起来,纠结了一下之后我还是决定告诉他,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带着疑惑的眼,“其实我不是瑶琴,我是重华西缈,是重华之巅的帝姬,我和,我和崇恩圣帝有婚约,这次出去我就是准备和我父君阿娘说清楚,其实我都没见过那个崇恩圣帝的。”这下子全说出来了反倒觉得松了口气。
昆吾听我说了这一番话却没做出我想象中的反应,只是在一番沉默之后取出别在腰间的折扇递到我手上。我一脸茫然,不知道他递过这扇子的原因。他将我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拢到耳后,然后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惊讶的消息,这折扇,竟然是打开这扶桑梦境的钥匙,怪不得我觉得这折扇的气息熟悉,扶桑梦境是母神所创,那这折扇自也是出自母神了,母神与父神同修数百万年,气息与父神很相近,但又略有不同,我当初就是感觉到了这点不同,只是并未想到这一层罢了。只是我现在完全没了神力,与凡人无异,那我该怎样用这扇子打开扶桑梦境呢?若是我真能出去,而神力还是无法恢复我又该怎么回重华之巅去呢?我现在身处地之极东——东海归墟,而重华之巅又是在地之西南,如此距离若没神力我是绝回不去的。
昆吾仿佛了解我心里所想,他运用神力将我送到空中,折扇在到达那个高度的同时离开我的手自己打开,一阵白光将我团团围住,我举起手挡住眼前刺眼的光,再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在东海海滨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的神力不知怎么的竟回来了,只是刚刚恢复还不是很稳定,我顾不得自己了,踏上云头晃晃悠悠地往重华之巅赶去。
重华之巅的气氛很怪异,我消失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一点异样,他们完全不着急,这确然是让我有些奇怪的。我慢慢靠近大殿,听见一些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仿佛又是在谈论我和崇恩圣帝之间的婚约,直到走近了才感觉到大殿外布着一道极强的结界,我神力刚刚恢复并不稳定,为了稳住心神我只能努力克制,没想到竟被震出一口鲜血。父君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立刻赶出来,看见的却是我嘴上带着鲜血趴在地上。对于我这么一番模样,父君又是一顿责骂,只是对于我这段时间的去向父君竟一字不提,这倒真是奇了怪了。
当二哥看见我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时倒是被吓到了,可二哥也没有问我的去向,我试着去套他的话,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绕开我的话题和我讲些有的没的。我这一趟回来总觉得重华之巅的气氛怪异,我总觉得他们都知道我这一段时间一直被困在扶桑梦境中,可如果他们真是知道的话,怎么会不来救我呢?
我没想到的是崇恩圣帝竟然已经来过重华之巅了,我总以为像他这样的已是帝君的人自然是会有很多公务缠身的,就像我升了上神之后就比以前忙很多,他掌管蓬丘仙岛又要协助东王父教化仙民,肯定是会比我忙很多的,而且肯定会焦头烂额,就像三千年前父君让我协助烛阴大人教化重华众仙民一样。在那以前,我一直认为我重华之民都是儒雅有理,温顺恭谦的,仅仅只三天,就将我以前的印象完全颠覆。那三天我处理了近百件争执事件,而且大部分是些家长里短的事,外加一些仙草的争夺,为了阻止他们大打出手我费了不少神力。当然,一个月不到我就偷偷溜回了崇吾,任凭父君再怎么传召我也不回去了。如今想想那崇恩圣帝要教化的是比重华多出三倍的仙民,而且都已经十数万年了竟也没有隐匿,我真是十分的佩服,可佩服归佩服,这婚约我还是要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