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帮也只是近几年兴起的小帮派,以好勇斗狠著名,但实力却是排不上号的。
众人见他那痴憨的模样,都是莞尔而笑。狐言看向了杜心武,杜心武说:“最重要的当然是实力,谁的人多,武器好,谁就厉害!”
狐言又看向了其他人,有说计谋的,有说兄弟忠心团结的。
最后狐言摇了摇头,说:“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帮派间的战争跟国家之间的战争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经济,也就是钱。没有钱,谁肯为你卖命?没有钱怎么买武器,怎么安抚死难者?”
“钱?”众人愣了一阵,问:“狐兄弟说钱最重要,这话固然不错,可是咱们跟孤狼之间靠钱解决得了吗?”“难道我们现在反倒要给他钱,去媾和?”“盟主的意思是咱们把钱集中起来,去进口更先进的军火!”
众人的议论了一阵,都莫衷一是,最后都望着他,等他解答。
狐言笑了笑说:“大家想想要是孤狼没有了钱,会怎么样?”
马上就有人说:“没钱的话他手下的人凭什么给他卖命,就是肯卖命,也得要养活这些人啊。没有钱的话,他孤狼就是一只丧家犬!可是孤狼手下控制的产业很多,有赌场、会所、公海游轮,还有地产,黑白都有,日进斗金,他怎么会没钱呢?”
狐言说:“这就是我请大家来的原因。小弟初来乍到,人际关系很浅,所以这方面得仰仗各位。”
这时众人都说:“狐兄弟太见外了。要我们怎么办说吧?”
狐言说:“我要孤狼的每个场子每天都出事,要他不但赚不了钱,还亏个血本无归!至于怎么做,这就要各位动用自己在白道的关系了。俗话说,六扇门中好修行。有白道的关系,黑道的路才更好走。”
六扇门即指古代的衙门。那时候的衙役大多数都是当地的地痞,他们托身到了衙门中,有了庇护,就可以直接向其他地头蛇收贡礼,或者幕后操作江湖势力。譬如如今大多数的城管。
赵老大首先说:“既然盟主说了,咱们就把能动用的一切关系都动用上吧。这也是为我们自己,打败孤狼,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杜心武点头说:“不错。孤狼在白道没什么深厚的关系,我就不信,每天一拨政府各个部门的人去调查一番,看他孤狼还怎么做得下去生意!他不但赚不了钱,还得亏本,要不了一个月就养不活手下人了。哈哈,以前咱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可以用这个法子阴他呢?”
狐言点头说:“出来混拼的就是钱多,哼,我要他变成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
一群人哈哈大笑,纷纷称赞盟主的计谋很妙,又在相互讨论该具体怎么做,讨论到兴奋处都是哈哈大笑。
一席酒尽欢而散,而一场别样的战争也已经打响了。
这几天孤狼为了军火仓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他把自己仅有的在白道上的关系都动用上了。钱也送出不少,镇三环甚至收到了省委里领导的暗语告诫,但他就是不肯松口,这惹得孤狼十分恼火。
若是平时的话,他早派自己的黑煞去把事情暗中解决了,可是如今他不能轻举妄动,毕竟镇三环是局长,而且黑白两道的关系都比较深,如果做得不干净的话,会惹下大麻烦的。
如今他要面对整个新安区的帮派势力,所以只能隐忍。好不容易托人把镇三环搞定了,可是他却把卷宗报上去了,紧接着孤狼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他又得破费,到处打点,最后还不得不从自己的手下中选了一个给自己顶缸。
紧接着,一个小太妹在他的迪吧里猝死,警方从迪吧里莫名地查出来不少量的白粉跟病毒。众所周知这些迪吧没有谁是完全干净的,但都是只卖卖摇头丸、K粉之类的轻度毒品,没有谁大张旗鼓地贩卖白粉的。
孤狼的毒品生意都是做得比较隐蔽的,毒品也藏得很好,可以随时应付警方的突袭。这次明显是栽赃。但他却是有口难言,不得不息事宁人。
紧接着他的一所豪华会所被工商局上门调查税务。这儿的顾客都是些豪绅巨贾,底子里大概都有那么点儿不干净。这么一群人整天的出入会所,顾客早被吓跑了。
就在这同时,他的赌场里工作多年的几名荷官同一天之内因为出老千,被人逮住现行。赌场的人出老千,这是最忌讳的。客人出老千被抓住大可按赌场规矩处理就是了,但荷官参与出老千的话,即使将他开除另换人,顾客也不会再信任这家赌场了。一时间,赌场的生意也冷清了下来。
后来,他名下的地产——草原狼高档办公小区也被城市规划局骚扰了。这片办公区很大,包括他的总部据点都在这里。这儿是孤狼所有产业当中最干净的生意了,完全的合法经营。
可是市规划局说他这块地区需要重新规划,然后每天都有土地丈量局的人拉着架子到处丈量,还到处立起了环保墙。弄得在这里租恁写字楼跟商铺的商家、公司都纷纷退房了,连想来租的也吓跑了,一大片的写字楼商铺被闲置了,还得雇人每天保洁。
他找了多次,可政府不但不管,而且也不愿赔钱,给出的回答是只能等到拆除这里时才能给赔款。但如果市改局一直不动手拆的话,孤狼的这些房子就这能被这样一直空着。
最后就在这一周之内,他在公海的豪华游轮更是莫明其妙地被一个海岛小国的巡航舰给袭击了,理由是他的游轮未经许可进入了他们国家的领海。
这些日子以来,孤狼被各种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坏事弄得焦头烂额了。起初没注意到,但随着事情发生得越来越多,他开始意识到这是有人蓄意为之。
可是面对这种轮番的攻势,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出手还击。他第一次感到了无力感。
他甚至去求见了笑面狼。笑面狼原本是狼王身边的白纸扇,后来被破格提拔为堂主。笑面狼在当堂主之前的绰号叫做笑面虎,因为饿狼帮的帮主都是以狼为号的,才改了的。
他的为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笑里藏刀,专爱干两面三刀的事。而孤狼也是野心勃勃、心高气傲之辈,两人一直合不来。但是如今的狼王只信任笑面狼一个人,只有他才知道狼王的行迹。
而且笑面狼在白道的关系很深,他如果肯帮忙,绝对能解除自己目前所面对的麻烦的。
可是二人没说到三句话还是说崩了。孤狼还受到了其他几个堂主的冷嘲热讽,特别是荒狼,自从上次俄罗斯人的军火事件之后,更是对孤狼恨之入骨。
孤狼已经忙得了晕头转向,他手下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半个月过去了,收入早已入不敷支,只能靠着以前积下的老本在维持着。
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直在苦苦思索解决之法。
孤狼的堂口已经乱得一团糟,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狐言却乘船去了香港。
掌舵龙头霍三爷霍金龙从欧洲旅行回香港了,召见各个堂口的话事人。于是老八股党在安汉市六个堂口的大佬们都启程了。
狐言没有等马娇红一路,便带着虞文才坐船去了。马秋红跟虞小夕吵着要跟他们一道去香港,二人无法,只得带上她们。
四个青年人,两男两女,就这样背着背包坐船去了,就像几个出外旅行的学生,任谁也猜不出他们有着如此深的帮会背景!
当他们赶到香港尖沙咀时,马娇红已经先到一步,她是坐飞机过来的。她带了六个保镖,这种排场还算小的,其他的几位大佬身边都是跟着几十个小弟。
她订好了酒店,安排他们先住下,说要明天才去帮会总部,才见得到霍金龙。
第二日,马秋红跟虞小夕一大早跑出去疯狂购物去了,马娇红专门派了两个身手好的保镖一路保护她们。
狐言留下虞文才一个人,独自出来跑步,后来见没人跟踪,他打了个车来到了宝山公墓。
宝山公墓是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开发的,这儿的墓地葬的全是有钱有势之人,地价也是寸土寸金,一点也不比近几年国内炒起来的地王便宜。
狐言沿着山路走到了山顶上,只见这一带不像其他墓地有很多花,这儿只有两棵参天大树挺拔而立。站在这,整个香港尽收眼底。
这儿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坟墓,而且这两个坟墓毗邻紧连。
狐言又向四周谨慎地看了看,见没有一个人影,这才走到那两座坟墓面前。
左边的墓碑上写着:“先兄令狐楚之墓”,落款是“弟霍金龙”;右边的墓碑上写着:“亡嫂令狐李氏倩茹之墓”,落款也是“弟霍金龙”。
坟墓上的照片已经有些老旧褪色了,照片上的男子十分英挺,一眼便给人一种飒飒之风,特别是那对眼睛,好像在说话一样,整个人充满了一种神秘的气度。
狐言盯着他的照片,看着他的眼睛,只觉照片里那男子的眼睛慢慢化作一个蔚蓝的漩涡,就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自己吸进去一般。
狐言猛然惊醒,甩头移开了目光,这个时候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心头突突直跳。“这就是天狐心术练到大成后的威力吗?”他喃喃说。
右边坟墓照片上的女子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漂亮而气质高贵,目光中充满温柔。
狐言望着这两个墓碑,不禁眼眶湿润了。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在每座墓前磕了三个头,说:“爸爸妈,儿子来看你们了。我的部署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我相信用不了两三年,就一定可以为你们报仇了!你们都在天上好好看着吧。”
他又哽咽了几声,然后擦干眼泪,戴上了墨镜,说:“儿子不能常来看你们了,等我手刃仇人之后,再每天来看你们。”说完,他转身下山去了。
他信步走在街上,路过一家CD专卖店时听见里面正放着Tupac的歌曲。富有节奏跟爆发力的声音,每个音节都像是从喉咙里喷射出来的,充满了对社会不公的控诉跟愤怒。
Tupac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最伟大的黑人说唱歌手,他将说唱发挥到了极致,歌曲中充满对社会的沉思。同时他也是一个诗人,一个黑帮大佬。最后他也是死于帮派仇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