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敦煌人物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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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近现代(3)

1941年10月,时任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的于右任先生由重庆到西北考察。10月4日抵达敦煌。第二日,适值中秋节,县长章朗轩率地方人士任子宜、窦景椿陪同前往莫高窟。他极为珍视洞窟壁画艺术,认为:“莫高窟是中国的骄傲,更是甘肃的骄傲。”

在敦煌,于先生除关注莫高窟艺术外,县城附近其它文化古迹遗存也引起了他的关注。月牙泉、西云观、岷州庙都有他的足迹。尤其岷州庙所存《六朝石经幢》,因他的鉴定才引起地方和有关部门的重视,后被收藏在敦煌研究院。

参观访问之余,于先生应当地各界人士的请求,挥毫留念。于先生还盛赞当地瓜果和风味小吃:“瓜美梨香十月天,胜游能复续今年。”;“敦煌烤羊肉是独具特色的西北风味。”于先生写下《敦煌纪事诗》九首(艺文志有录),充分表达了他希望敦煌艺术能尽快得到保护与研究的心情。其一为:“仆仆髯翁说此行,西陲重镇一名城。更为千年文物计,草圣家山石窟经。”

历时五天的敦煌之行结束后,于先生又在河西走廊进行考察,1941年12月11日,完成了对西北的考察,14日返抵重庆。回渝后即将建议书一件送达国民政府,要求设立“敦煌艺术学院”。现将其建议书录存如下:

“为提议设立敦煌艺术学院,以期保存东方各民族文化而资发扬事。右任前次视察西北,因往敦煌县参观莫高窟之千佛洞,洞距敦煌四十里,依崖筑凿,绵亘里许。志称有千余洞,除倾地沙埋者外,尚有五百余。有壁画者计三百八十,其中壁画完整者二百余,包括南北朝、唐、宋、元各时代之绘画泥塑,胥为佛经故事。其设计之谨严,线条之柔美,花边之富丽,绝非寻常匠画,大半出自名手。今观其作风,六朝以上无考,自唐以下率类阎立本派。唐塑分西塑、中国塑两种,底纹神态,大者五六丈,小者尽余,无不奕奕如生。就所见之文字,有梵文,西夏文等五、六种之多。而各时代供养人之衣冠饰物用具,亦可考见当时风候习尚。洞外残余走廊,犹是宋时建筑。惜在过去未加注存,经斯坦因、伯希和诱取洞中藏经及写本书籍,又用药布拓去佛面,将及千数。复经白俄摧残,王道士涂改,实为可惜。沙埋之洞不知更存何物。且闻敦煌西部尚有西千佛洞,数仅二十余,壁画尚存。而安西万佛峡之榆林窟,洞画完好者凡四十六,曾经亲自察看,壁画之精美皆可与千佛洞莫高窟匹敌。似此东方民族之文艺渊海,若再不积极设法保护,世称敦煌文物,恐遂湮销。非特为考古家所叹息,实是民族最大之损失。因此提议设立敦煌艺术学院,招容大学艺术学生,就地研习,寓保管于研究之中,费用不多,成功将大。拟请交教育部负责筹划办理。是否可行,理合具文,提请公决。”

(《敦煌学大辞典》)

陈万里(1892—1968)

江苏吴县人,曾在北京大学、厦门大学、故宫博物院任职。陶瓷学家、早期摄影艺术家之一。1926年2月16日离开北平,与美国考古队往西北进行实地调查。5月20日到达敦煌。因华尔纳之故,仅在千佛洞考查3日合计15小时。他在莫高窟拍摄照片17帧。6月7日,从西北返程东归,7月31日到达北平。随后,在北平举办“西行考察收获展览”。一年后,其《西行日记》作为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实地调查报告出版,同时,发表《敦煌千佛洞三日间所得之印象》和《万里校碑记》。在《西行日记·自序》中称莫高窟为“国内无第二处足以相抗的伟大古迹。”极为敏锐、深刻地提出对莫高窟的研究和保护。陈万里是第一个到达敦煌的中国学者。

向达(1900—1966)

湖南溆浦人。字觉明,笔名方回、佛陀耶舍。土家族。我国著名的考古学家、历史学家、敦煌学专家。一生致力于中西交通史及敦煌学等研究工作。1919年考入南京高等师范学校。1924年任商务印书馆编译员。1930年任北平图书馆编纂委员会委员。1933年兼北京大学讲师。1935年秋到牛津大学鲍德里图书馆工作。翌年秋转伦敦,在英国博物馆东方部检索敦煌写卷和汉文典籍,阅读五百余卷汉文和回鹘文写卷,并做详细记录,有的拍成照片。1937年赴德国访问柏林科学院及各地博物馆,考察劫自中国西北地区的壁画、写卷;同年末赴巴黎,研究法国国立图书馆藏敦煌遗书。1938年携数百万字手抄资料返国,先后任浙江大学、西南联合大学教授并兼北京大学文科研究所导师。1942年9月至次年7月及1944年,两次考察河西走廊古迹文物。第一次住莫高窟九个月,考察阳关、玉门关、千佛洞、榆林窟、万佛峡等遗址,对莫高窟、榆林窟部分洞窟做考古学记录。其间,访查散在敦煌当地的藏经洞写卷,将具有重要价值者,如任子宜藏《六祖坛经》、神会《坛语》及《寿昌县地镜》、《唐代地志》等录存,辑成《敦煌余录》二册。1943年于重庆《大公报》发表《论敦煌千佛洞的管理研究及其他连带的几个问题》,建议将莫高窟收归国有并设立管理、研究机构。抗战胜利后,任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兼掌北大图书馆。建国后,任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图书馆馆长,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历史研究所第二副所长等。1951年赴新疆天山南北考察东西交通遗址及石窟寺。译有《斯坦因西域考古记》、勒柯克《高昌考古记》(未刊);撰有《记伦敦所藏的敦煌俗文学》、《伦敦所藏敦煌卷子经眼目录》、《唐代俗讲考》、《莫高、榆林二窟杂考》、《罗叔言〈补唐书张议潮传〉补正》等;著有《唐代长安与西域文明》、《敦煌》(与常书鸿等合著);编有《敦煌变文集》(与王重民等合编)、《大唐西域记古本三种》等。还著有《中西交通史》、《明清之际中国美术所受西方之影响》、《郑和航海图》等。

1942年9月25日,向达先生从渝抵兰,10月1日始西行,3日从武威至张掖,5日下午抵酒泉。10月8日自酒泉西行,下午抵安西,10月9日中午抵达敦煌。向达先生在他的《西征小记》中记载:

自安西至敦煌,旧为四站,二百八十里。(民国)三十一年(1942)尚无公路,汽车即循大车辙道,顺三危山取西南向,在戈壁上行,道路颇崎岖。出安西西门,沿飞机场西南行,七十里瓜州口。瓜州口北四五里瓜州废城,盖清代之所筑也。南行里许一小庙,四壁壁画残存少许,藻井画亦未全毁,尚是五代之物。自瓜州口西南行七十里甜水井,水苦涩。贰师将军之悬泉据云即在甜水井南十余里三危山下,俗名吊吊水,以其出自水崖,故名。又七十里疙瘩井,又七十里敦煌城。余于三十一年十月九日午抵敦煌,下午即去千佛洞,住其间凡九月。中于同年十月中旬至南湖一访阳关遗址,三十二年三月往游大方盘、小方盘,探玉门之胜迹,访河仓之旧城。其年四月复自敦煌至南湖,由南湖北行越中戈壁以至西湖,再访玉关,然后东行以至敦煌。五月至安西,礼万佛峡诸窟,历时一周,复返千佛洞。七月遂东归返川。

回渝后,先生在重庆大公报上发表了《论敦煌千佛洞的管理及其他连带的问题》。

1944年,向达先生以西北科学考察团历史考古组组长的身份再次来敦煌。这次来敦,他对千佛洞壁画艺术进行了详细考察。这年春天,他在敦煌南沙山中发掘,考察组的工作站设在沙山佛爷庙内。

两次敦煌之行中,他还发现了一个石刻经幢残石,一个经幢残本。“1943年旅居敦煌,偶过党河,访沙州旧城,闲游近村,至岷州坊的一座庙里,因发现这一块残石。此外,地上还有被乡人打破的残石两块,中间凿一小窝,作为捣香末用的石臼。石面上残存夔龙纹和一些字,字是六朝人隶书,笔势甚为飘逸。”“1944年在敦煌,从一位私人那里看到又一个古刻文字,也是与《缘生论》有关系的文献,据说这也是一个经幢,上断刻文字,文字下有菩萨六尊,每尊上分别刻有六封记号,菩萨线条极为遒丽,书法亦是北魏一派。原石大概是一九二八至二九年左右,发现于千佛洞南之老君堂,后为当时敦煌士绅埋之于千佛洞对面三危山上王母宫的后阁下。埋葬之前,有人将原石的佛像和文字拓了一份拓本,我所看到的就是那一个拓本。”遂于1963年第一期《现代佛学》上发表了《记敦煌出六朝婆罗谜字因缘经经幢残石》。

1944年在敦煌时,他还在一位叫荣甫先生处看到一个六字真言石碣拓本。当他看到这个拓本中功德主西宁王速来蛮的妃子及子之名在《元史·宗室表》中未有记载,而在此找到答案时,欣然提笔,在拓本上边写下了一段题记:

元至正八年莫高窟造像碑,在今敦煌城东南四十里之千佛洞。千佛洞初建于晋穆帝永和九年,苻秦元魏继为恢弘,李唐一代始臻极,盛唐人称之曰莫高窟,易名千佛洞,当在明清之际也。碑具梵、藏、汉、西夏、八思巴蒙古字及回鹘文。凡六体书皆崦(an)、嘛(ma)、呢(ni)、八(ba)、米(mi)、吽(hong)。六字真言各种文字对音,字内唯居庸关石刻应备此六种文字。而幅钜盈丈,毡墨匪易,是以其流传反不若绝塞。此碑之广幸欲?抑不幸欲?吾鸟得而知之,碑中功德主速来蛮西宁王名见《元史·宗室表》,顾未著其妃子及子之名。此碑题名适可以补史之缺,金石文字有盖于史于此,又获一证矣。卅三年六月重游敦煌。

荣甫先生出此新拓墨本,属题目为漫识数语还之。六月十一日湘西向达谨记于沙州故城。“

1943年至1944年向达先生写成了《西征小记》,1950年发表于北大《国学季刊》上。

(《敦煌学大辞典》)

橘瑞超(1890—1968)

日本人。生于名古屋。1908年在京都市真宗中学就读时,奉大谷光瑞之命,参加大谷探险队第二次中亚探险,与野村荣三郎同往新疆,在吐鲁番、楼兰等地考察并进行发掘。1910年至1912年,再次前往中亚,在和田、吐鲁番、楼兰等地发掘,并至敦煌搜购经卷。后在京都、旅顺等地整理大谷探险队收集品,编有《敦煌将来藏经目录》,是第一部分类编排的敦煌汉文文书目录,后由罗振玉发表在《雪堂从刻》。著有《中亚探险》等旅行记;还编成《二乐丛书》四号,整理刊布所获重要佛教文献。自藏五十五件文书资料,捐赠龙谷大学图书馆,被称作”橘文书“。因参加探险队时乃青年僧人,无考古经验,故对西域古物多有损坏;研究水平亦不甚高。中央公论社1989年出版的《中亚探险》新版卷末,有金子民雄所编《橘瑞超略年谱》,记其生平事迹颇详。

橘瑞超在1910—1912年参加大谷探险队第三次中亚探险时,与吉川小一郎来敦煌。根据吉川小一郎的《支那旅行记》(《新西域记》下卷),现将其在敦煌的活动辑录如下:

明治44年(1911)

9月15日,(西安)电报局长拿来了唐代经卷。赠他刺绣品一块、罐头四个、茶叶一筒。经过努力得到了这个经卷。

9月17日,争取到了有三藏法师题名的唐经。

9月22日下午,(踏实堡)村民拿来了维吾尔文书断片,说是从桥子南塔得到的。我立即收买了。

10月5日,晚6时到达敦煌。

10月10日,向东南行约40华里,来到了千佛洞。与道士商量,想要所藏唐经。后商谈长时,终于达到了目的,同意改日仔细调查,6时半回到住所。

10月14日,夜,从缠头的”阿弥陀洪“那里得到唐经1卷。

10月16日,到(千佛)洞内,得到经文断片。

10月19日—22日,这几天粗略看完千佛洞。

10月23日,早上到洞窟详细考察,从诸像中选了两身最精美、又无什么损伤的像,与道士交涉后,购买收入行李。

10月25日,千佛洞的道士来了,给了他11两白银,作前几天得到唐经的谢意。

11月9日,拍摄唐经2卷。

12月23日,千佛洞道士来,说是为募集修理洞窟资金到肃州去了,似乎因处乱世从衙门没有得到经费,因此想把所藏唐经卖掉。这次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我看他拿来的这些不好,要他把良品拿来,可他没有答应。看来这个道士很狡猾,可能是与房东合谋搞的。

明治45年(1912)

1月7日,千佛洞道士拿来了像是蒙古文字的经卷,可我鉴定不了。期待橘氏早日到来。

1月19日,昨天农夫拿来了2本唐经,2两2分银子购买了。

1月22日,一位中国人拿来4件唐经,其中1件是从未见过的良本……遂以5两买到4件。

1月26日,上午11时,一缠头闯入,便是橘氏。

1月30日,下午同橘氏去千佛洞,6时半才到。

1月31日,夜9时,道士按约定的那样拿来40余件唐经。道士的表情和动作宛如贼在搬运赃品似的。问他还有吗?他又拿出40余件。

2月1日,两位(吉川、橘)赴道士室看柜子里收藏的经。有好多唐经,与道士交涉,得到唐经169件,装在马背上。下午3时20分离开千佛洞。

2月2日,下午4时千佛洞道士来。终于用300两买下了这169卷唐经。

今天先交付100两,约定等拿来更好的经卷时再交付其余200两。

2月3日,晚7时道士拿来200件经卷。好象故意夹进了假的,因此,一直干到半夜才分出上、中、下三类。房东很狡猾,拿出1件唐经,说是值150两。我说给3两作为附加也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