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牡丹初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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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原来爱情1

今日入夜这番早,月渐没入云层中,点出一抹明火,房间被照得半边透亮,窗外的竹影却还摇摇曳曳,倒是自成一派好光景。

往日执书的手,谦谦君子。若握上剑,君临天下的气派。倒也不知,如此握着烛光的手,竟美的如此温柔。在窗外偷看的我有些发愣,指尖提来的的茶凉了热热了凉,不知捏了多少次手决。

咳咳,待要说我为何躲在这窗外竹影下,还是有颇长的一段篇幅的。总的来说,当初那做糕点的花材,不知被我一失手扔在哪个半道上了。答应了要给项羽做个糕点,却吧辛辛苦苦弄来的主材给丢了,我委实是很对不住他,便私下里躲着他走好几日。而据龙且说,这几日项羽更是没有给他过什么好脸色,皆是爱答不理,管自己一个人下下棋,看看军书。说道军书,龙且也同我感叹了好大一番。项羽素来不爱看军法,项梁范增也为此同他起过好大的争执,险些将范增半条老命气没了,可他照样不看还是不看。此番林间回来,项羽他如此大的变动,让范增他老人家很是高兴,高兴的连龙且这个毛毛躁躁的也越看越顺眼,顺眼的天天唤他一同用饭。可龙且这人若是要他规规矩矩坐着吃顿饭,还不准他老子老子的喊,倒不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给他一刀来的痛快。

于是,龙且在我门口嚎了几日,托我必定去瞧瞧项羽哪儿吃坏了。他一人吃坏不要急,不要拖累他跟着一起吃不下睡不好。我无奈的扯了扯脸皮,想着项羽此番,定是在气我没按照约定给他做个糕点。这样说不够信服了些,可如今秦王四处杀戮,项羽虽为项式一族的后人,身上背负着怎样怎样大的责任。但总的看来,其实也没什么战役需要他上场,如今的样子,倒像是猫抓耗子,耗子逗猫。我们只管躲着些秦兵,在私下里收收人脉,实在没什么大事。

这人一没事做就闲得慌,这话用来说项羽倒是十分中有八九分贴切。如此贴切,那他没事做揪着我不给他做糕点,别扭几日也实属正常。我若是恳切的道个歉,在按照约定送些糕点去,也就没什么事了。可是,难就难在如今花材已丢失,我也不能折了项伯送来的牡丹给做了。两难之际,我觉得还是去瞧项羽一番才好,指不定说两句甜话,他也就不计较了,于是泡了一壶茶水端着给他送去。岂料恰巧碰着龙且在里头,远处项梁范增又有要进来的意思,前不可去,后不能退,只能堪堪躲进窗边竹影中,好歹还有壶茶吃,不至于渴死。

“你来做什么?”项羽点着灯,冲着窗外一瞥,瞥的我一阵冷汗,险些将手中的茶壶摔出去。稳了稳手,我确定他只是随意一瞥,不是同我说话,又将身子倾过去一点,听了个透彻。

“刚才老子回来的时候见着秦兵大肆搜城,挨家挨户的,老子以为那日在山上被秦兵瞧见,这里怕已经不安全了。”龙且顿了顿,又道:“你同我到时没什么,范师傅自有梁叔照看着。丹洛和劭儿他们实在是难办,手无缚鸡之力,带着我们难以逃脱,不带着她们更是不安全。”

项羽添茶的手顿了顿,终于抬头瞧了一眼龙且,“你到变得心细了,那你以为如何?”且不待龙且说话,他又自答:“搜城的秦兵顾忌动荡,不会弄出多大阵势,这样的人数,杀,有何不可?”

龙且难得没有嬉皮笑脸,抬手挠着头发,突然凑近项羽道:“老子瞧着范增那老头早看丹洛她们不顺眼了,老子以为,他们定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将她们甩了。”龙且抬头瞧了瞧四处,又同项羽咬耳根子,“老子刚才还担心的很,你这几日同丹洛儿她们不冷不热的,现在想,你定是不会扔下她们于不顾的吧。”

项羽从棋盒里摸出一枚棋子,敲了敲棋盘道:“方才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你到真变得细心了。”项羽将棋盘一推,道:“同我下棋。”

龙且一听,脸一绿,忙摆手:“下棋,你让老子同你下棋,不下不下,打死你我都不下。”

范增往门里一推,就听着龙且一句打死你都不下,横着脸往他哪儿一瞪,吓得龙且脸刷的又白了。

“没什么好下的了,收拾收拾,这就出城。”

“出城?”项羽落下黑子,全然不顾范增火烧眉毛的模样,思绪仍然在棋盘上:“直接杀不就好了。”

“杀?这会暴露我们,引来追兵!”范增被项羽气的吹胡子瞪眼,几将眼眶都瞪裂,我着实怕他眼珠掉下来。项羽没说什么话,倒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落着棋子。我不安的扭了扭身子,想看的清楚些。此番项羽的模样倒是我没有料到的,虽然心下看着范增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很是爽快,可此事关乎大家的安危,说什么也不可莽撞行事。

项梁不比范增有耐心,一把摔了桌上的茶壶,道:“下什么棋,外面到处是秦兵,马车就在后门,上车就走。”

龙且被晾在一边,晾了颇久,想必是攒足了勇气,撸了两把袖子道:“梁叔说的挺好,老子先去找丹洛儿。”不想被项梁一把拉住,道:“她们哪儿有项伯,你们管自己走就好。”龙且一顿,我也一顿。项梁说项伯,可我同龙且都知道,项伯并不在这里,几日前他便前去探路,寻找下一个盘踞点。

龙且被项梁拉住,范增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瞪眼,项羽仍然心思再棋盘上,没搭理他们。一时间僵在原地,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

项羽敲了敲棋盘,起身道:“我没什么可收拾的,这就可以走。”

范增项梁龙且皆是一愣,我也一愣,这,就走了?可项梁显然很是高兴,扯着范增往门外走,“马车就在后门,我前去探探路,你随后来。”

龙且仍在发愣之际,项羽将发束起,将床榻边的长袍抖了抖又放了回去,吹熄了烛火。“走了。”

“这,这就走了?丹洛呢,你耍老子玩啊!”

项羽扒了扒龙且的外袍道:“把衣裳脱下来。”

龙且一愣,这****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定是补的还不够,得再补补,再补补。可,丹洛都没了,谁给他补?“你别扒老子衣服,你到底管不管丹洛儿,你不管老子去管。”龙且拉回自己衣服,嘟嘟囔囔:“老子才没你这么没良心。”

“那就把外袍脱下来,你一身艳红,还怕秦兵注意不到你吗?”

龙且松开爪子,点点头道:“恩,这说的也不错!”

“我不同范师傅走,他定不罢休。”他顿了顿,又道:“你同她一道走,务必照顾好她。”

我想他到底还是没有不管我,这么放心我一个人,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我根本只是个可在可不在的人。手中的茶凉的透彻,我觉着这番思索的有些感伤,我从不知道感伤是个什么东西。蜀山千年,养出个懒散混世的性子,千年来,我竟第一次思索出感伤这么个东西。对着,项羽?

将手中的茶再次温了温,我推了门进去,龙且脱了红艳艳的外袍,仅着了一件暗黑色的里衫,在哪儿一声不吭的研究着棋盘。

我走过去瞧了瞧,当然,是瞧了瞧龙且。他平日里,除了吃同打架,一切皆不感兴趣,如今竟然是专注的研究起棋盘来了,很稀奇。捏着茶壶,我瞅了好半晌,也没瞅着他有什么反应。莫不是平日里补多了,吃坏了,连性子都变了?“龙且?你且还好吧?”

他如梦初醒的哦了一声,可能是觉得哦一声没体现出他的惊异,于是又拔高了调子哦了两声,“丹洛儿,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愣,眼咕噜转了转,忙将手中的茶塞过去,咳了咳道:“项羽前几日不是同我不大友好,我想着泡壶好茶来同他说些好话。”我往四周瞅了瞅,又道:“瞧着他此番好像不在屋里,这茶就便宜你了。”

龙且捧着茶壶呆坐了一会,又瞅了瞅棋盘别扭道:“他同范师傅他们先赶路去了,让我随后把你们也带上。你也知道,范师傅打心底里就不喜欢你们,即便是项羽也不大好违抗范师傅的意思,毕竟是他亚父。”我很是惊奇,龙且这番话竟然文艺了许多。龙且扯了我一把,又道:“老子是不大看的了这文绉绉的东西,但是项羽他敲着棋盘都快敲烂了,纵使老子再没那天分,也知道这秦兵快杀进来的情况,他也万不该下棋玩。你来瞅瞅,这棋盘是不是有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往棋盘瞥了瞥,说这下棋,我也不大会,只知道是将一片棋子围起来就好。我一瞥,没瞧出什么名堂,瞥了又瞥,也没看出什么东西,难过道:“纵然我比你文绉绉些,可这下棋,我委实也不是大会,若是将这消息藏在棋盘里,我怕我们是这辈子都体会不到了。”

龙且褶了褶脸,托着腮帮继续看着棋盘,一身黑袍竟是衬得他斯文了些。我一愣,又往棋盘瞥了一眼,戳了戳龙且的背道:“你瞅瞅,这白子看似围着黑子滴水不漏,可是你想想,你我皆不是会下棋之人,若是要留下线索给我们,方才为何不同你直说。”我一惊好像说漏了嘴,再看龙且,像是也没注意到我说了什么,只管盯着棋盘直看,我压了压嗓子,又道:“你我看这棋盘,若是往棋艺想,别说线索,棋盘都看不懂,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分毫。项羽没这么傻,我们当然不能按照复杂的想。”我指了指棋盘,“你瞅着,这批黑子看似被白子围的水泄不通,可是白子散乱的很,我们可以寻着薄弱的地方一举冲出去。

一提到打架,龙且很是兴奋,托着腮帮的手,捏了捏拳道:“好似很有道理,那依你看,老子该从哪里下手杀出去。”

我爪子拎起项羽的外袍抖了抖,果然抖出一幅明显的小图来。“杀出去是后话,现将客栈里的秦兵清理清理,一把火烧了,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