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世珍藏的微型小说13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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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珊珊

淡如

不要是她,绝不要是她!

看着案头散乱的文件,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呆坐了整个下午。今早出门时,心情还是患得患失的,但现在我就好比铅块一样,无法移动丝毫半分。

警局今早来的电话说,他们找到了一具与我形容近似的少女尸体,希望我能去走一趟。我心里就是这么祈求,不要是她,绝不要是她!但白布底下躺着的,正是那张熟识苍白的脸。

……

“你叫什么名字?”

“珊珊!”她不经意地答着。

“今年有多大?”

“15。”

苍白、瘦小的她,默默地站在我面前,长长的头发底下,收藏了一双倔强的眼睛,她总是咬着下唇。每问她一句,她便以最简短的方式回答,这便是她——珊珊两年前给我的第一个印象。

中学毕业那年,作文的考试题目是《毕业后》。当时很多同学也说老师幽默,“毕业后”大伙便也名正言顺地“失业了”,还有什么可写!最后各人还是乖乖地填上自己的志愿,而我写的便是——社会工作者。

“郭生,我很想跟你谈谈珊珊的问题。”

“谈?小姐你没看见我在打牌?没空!也没什么可谈!”

“但是她在‘鱼蛋档’里被捕,难道你一点也不关心,还有,她染上吃‘丸仔’的习惯,这些你都知道吗?”

“死女包!有钱食‘丸仔’也不拿钱回家,你知吗?她每月只拿鸡碎那么多钱回来,还不够我买口仔Q呢!重学人做忽得妹,叫NFDA8Hニ览玻

“郭生,她到底是你女儿,你怎可……”

“闸住!我姓郭,她姓叶。我这便宜老窦把她养得这么大,总算对得起她死鬼老母了,喂!你完了没有,里面三缺一,我真的没空跟你扯!”

“郭生,郭生……”

这便是跟珊珊后父的第一次对话,也是最后客套的一次了。往后的日子里,他简直不愿跟我倾谈,有时甚至连骂带赶地把我轰出门外。

几经辛苦才替珊珊找到份时装学徒的工作,希望自此以后她能慢慢走上正途。基本上这小女孩的内心是善良的,她对我的态度也日渐在改善。

珊珊的后父经常到厂里吵闹要钱,只要珊珊交不出,他便大骂“死忽得妹”、“死鱼蛋妹”的,没完没了。最初厂里的同事对她境况也略表同情,后来吵多了,大家的态度渐变,甚至开始冷言冷语,平时有倾谈的也不再理睬她了。这份工作,珊珊只做了5个月。

“姐姐,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珊珊出现在我办公室门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我。

“姐姐,为什么除却你,便不再有人关心我、爱我。爸爸一早就死了,不料妈也不再要我。那衰人常打妈,是他把妈打死的!还逼我要钱,我没钱!我真的没钱了。”

珊珊这夜就睡在我家,但睡梦中的她,竟也在哭泣!

后来,不见了珊珊。

她经常出入的“机场”,和她那些朋友的“卖口”我也找过了,还是找不到她,甚至不应到的“鱼蛋档”我也去了,她还是如石沉大海一样,失去了踪影。珊珊已经失踪3个月了。

“小俞,算了吧!我们并非救世者,只要大家尽了力便行了。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也许‘死’对她而言并非坏事呢!”

“主任,你怎可这样说,她还这么年轻,有什么不可解决,要走上这条路,我不懂,真的不懂!”

“我很明白这两年来你跟珊珊建立的感情,但事情应该终结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做呢!”

一切便真的随着档案的终结而告结束。但明天,明天还有多少个珊珊出现,而我又能为她们做些什么呢?珊珊的死是否对这畸形社会作无声的抗议,到底又有多少人会给予她新生的机会,还是她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记得珊珊曾很稚气地问我:“我能不能叫你姐姐?要是你真的是我姐姐……”

お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