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辛
一
暴雨也似的掌声，夹杂“安哥”“安哥”“太好了！”的喝彩……随着那四雌之家，迁到隔壁那层空房子后，它顿然充实热闹起来。而我们这一个邻居——五口之家，生活也随之“充实热闹”，特别是每天傍晚，强烈而响亮的掌声、欢呼声，自隔屋的窗口传来……我和妻、3个儿女，仿如置身大会堂音乐厅，听到某名家表演精彩之际，观众如痴如狂地报以掌声和喝彩声。烦恼的是现在乃黄昏向晚，我和妻在学校工作一整天，需要清静休息或看点书报消遣；而3个读书的孩子，也要做功课。我想，那每天黄昏爆发掌声之家，就是楼上楼下的芳邻们，也吃不消吧？事实他和她们常在升降机碰面时诉苦，乃至谩骂。楼下会计师朱先生还愠怒说：“打过电话报警，但警员说7点多8点钟，各户住客有权看电视，收听各种节目，乃至打麻雀！”
妻说她曾故意串门，走去做睦邻功夫，希望她们关掉专门播放掌声的扩音机。但那60多岁的白发女主人慕容婉兰女士，一个过气歌唱家，穿睡袍，总是像寐睡般半躺在摇椅上，摇摇摇，摇摇摇，根本不理邻人。女佣斟茶来，两个亭亭玉立女儿告诉妻，她们读大学，为妈妈的掌声困扰邻人而道歉。长女说：“对不起，我妈每天傍晚不听掌声和喝彩声，就失眠患病！”次女说：“我妈妈靠掌声娱乐，也以此支撑生命！她以前是个著名歌唱家。”お
二
每个星期日早上，例必有白发高瘦、穿黑干湿大衣的斯文汉子，口咬烟斗，捧一束鲜花来到这四雌之家的门口，按铃。照例很久很久都没人来应门，他，有如橡胶般的耐性，按了一次又一次，就要按出一个人来，如长女、次女、或女佣。她们跟他很熟络，也表示同情，接过他的花束，但不许进门，总说：“她还不肯原谅，你走吧！”老汉叹口气，转身走了。
这个星期日上午，他叹气走去升降机时，我故意和他一起，做长舌的查问者。他慨叹说：“我是唱片公司主脑人！又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那个晚晚听掌声的过气歌唱家是我妻子！我太爱她了！归隐后，她晚晚听自己最后收山演唱与观众拍掌喝彩的录音声带，既使邻居讨厌，也使我做丈夫的吃不消……一次，我故意洗掉录音声带，当洗掉大半，让她发现，暴怒地把我推倒，马上搬到这里来住，我苦苦求饶，她不理睬！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お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