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世珍藏的微型小说13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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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翻越那座山

伍中正

那山窝窝里的亲事多由媒婆说成的。山窝窝里人坚信: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亲事成与不成,全在媒婆。

霍让媒婆说亲了。霍是这山窝窝里的标致后生。二十岁出头,就惹了媒婆的眼睛。媒婆问霍:后山有个俊俏的妹子,要不要?霍没说话。霍怕那俊俏的妹子看不上。

媒婆保证:后山的妹子看得上。你这么得体的后生看不上,看谁去?

霍没话了。

其实,霍已看上媒婆的女儿达达。霍几次想请媒婆说媒,怕媒婆不答应。达达生得眉清目秀,的确是山窝窝里的一朵花。达达心里也存有那份意思,就是霍没请媒婆来。达达心里还着急地等霍。

霍依了媒婆的。霍在媒婆约的日子里看亲了。霍的穿戴极为整齐。媒婆说,得翻过那座山。霍和媒婆就出门了。

山静极。山路极静。霍和媒婆进山了。

霍一路走一路问媒婆:对方怕看不上我?

媒婆鼓励霍:讲好了才来,人家妹子不要彩礼,不要嫁妆,要的是体面后生。

霍又说:体面又当不得饭吃。

媒婆一口“当得当得”。

霍的胆子才大了起来。

霍和媒婆已到半山腰。霍说:周婆婆,要是那妹子看不上我,咋办?

媒婆说:看得上的。

实际上,媒婆也有一种担心:什么事都说不准,说变就变的。要不变就好了,这趟亲事就成了。

霍便跟着媒婆走去。

翻完山,轮到下山了。霍和媒婆走得极为轻松。下了山,遇一河,桥已让前些日子的大水冲走了。霍上前连忙脱了衣服脱了鞋,背媒婆过河。霍当眼前是一个急着过河的人,并没有犹豫。

媒婆说:怕不合适吧?霍说:周婆婆帮了自己的大忙,背一回,也是应该的。你就是不帮我说媒,我也背您。

媒婆不好意思地到了霍的背上。霍双手托起媒婆的屁股。霍就在河里用脚探路,一步一步走向对岸,村庄就不远了。

媒婆让霍站在河边等。霍就站在河边等。媒婆就进村了。媒婆是高兴进村的。

媒婆出来脸色就变了。口里还几句:就个把星期光景,妹子的爹娘就变了心,收了人家的彩礼,人也不让我见了。杂种的,说变就变。

霍知道出了什么事。霍并没有耷拉脑袋。

霍知道媒婆的心里也难受。媒婆正一拳一拳地敲胸。霍劝:周婆婆,别悔了。回去,还是我背你。

霍又背媒婆过河。过了河,又上了山路。山路极静。山静极。

媒婆说:小霍,周婆婆做媒这么多趟,错拐不成的不多。今儿个也不白让你跑一趟,回家了我跟我闺女说说。

霍听明白了。

霍劝周婆婆:亲事没说成,我没见怪。常言道,肉在锅里炖,亲事算不稳,况且这还只是一个开头,不成就不成,算了。

媒婆经霍这么一劝就铁了心:霍儿,你若不嫌弃,达达那里我是说准了。

霍叫了媒婆一声娘。

从山下到山上,翻过来,再下山。霍和媒婆走得比先前还快。

霍觉得已经翻越了那座山。

没过多久,山窝窝里传出话来:有娘给女儿做媒的,还成了。

お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