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一番沐浴梳洗过后,昔昔坐在梳妆台前,顾盼生辉。火红的嫁衣,镶珠的凤冠,无不在显露这位水灵宫未来女主人的赫赫身份。
“妹妹今天真漂亮!”窃脂手拿篦子,望着铜镜中的丽容由衷地赞叹。说着,拈起妆奁中的眉笔就要替她描眉。
“咦?姐姐,眉笔给我……”昔昔微笑着接过窃脂手中的眉笔、胭脂水粉,轻声补充了句:“这个,我来”。
“嗯”窃脂默然点了点头,端起一张木凳坐到昔昔身后,望了眼镜中的人儿,心想:“久别重逢,不料主人身染重疾,随时都可能撒手归天。这丫头定然是想要用心画一个美美的妆给他,此生才不至留下遗憾。”
“窃脂姐姐,别盯着我看呀。”昔昔害羞的低下了头,摆弄着裙带。
窃脂听闻后,吐了吐舌头,一提裙角、掀开门帘就作出去状,却又转过脸朝她笑着摆手道:“好好好,你这副妆容就是连姐姐也见不得,是专门留给你相公看的。”说着,笑岔了腰。再踏开步子继续朝前走时,不巧撞上了一个人。
抬头看去,却是何言。
只见何言一身红袍,头戴一顶新郎官镂空金丝纱帽。乌黑如瀑的长发被高高挽起,并用官帽中的一根金簪固定。原本清秀俊逸的面容更显得超凡脱尘,虽然藏不住几分憔悴病态,但他那一身红袍以及步履纤尘的仪态,却把白净的面容映衬得别有一番滋味。使人极易联想到苍茫蜀山中修长挺拔的翠竹,颇有魏晋名士的风骨。在他身后不远处,放置着他病时常用的银白色轮椅,想必他是在门外伫立良久。
窃脂诧异于何言身体未愈就能下床活动,由衷感叹爱情的神奇力量。窃脂秀眉一挑,嬉皮笑脸地对何言道:“主人,这会子你怎么就坐不住啦?莫不是来偷看新娘来啦?”说着,咯咯地笑开了。众人听到窃脂的幽默,皆忍不住捧腹大笑。
何言素来是个宽和的主儿,对下人在礼节上并不做过多的约束,只是严格要求他们要作风正派、行事谨慎。见众人取笑,也并不以为意。又见到昔昔在镜前描眉梳妆的模样,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闺房。
昔昔闻得窃脂嬉笑,转过头去一看,只见何言举止优雅地走了进来,红了脸,慌忙捂住脸叫道:“别进来,快出去!”
“怎么?”何言站在原地,一愣。
门外一小厮打趣道:“咱们何爷现在就想要入洞房咯!”接着又是一阵爆笑,灵月宫霎时充满了生机。
“哈哈,想必新娘子是害羞了呢,兄弟们,我们先去大厅里吃喜酒去!”窃脂解围地说着,朝何言眨巴了下眼,又故意把他往昔昔的厢房内推了一推。
众人在门外闹够了,方才离去。
昔昔坐在圆凳上,听到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早羞得抬不起头。望见众人离去,长舒了一口气,忽而又瞥见何言还呆立在门前。她忸怩着身子瞧了他一眼,慌忙拿起喜帕捂住脸娇嗔道:“你……怎么还不走?”
何言捋了捋宽袍大袖,径步走到昔昔跟前,手掌撑住梳妆台一角,借着掌上的力气勉强支撑起身体。脸上却显示出一片暧昧旖旎的神色,轻贴着昔昔的后耳根暖声说道:“哪有新娘子赶丈夫走的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