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个星期,便是成亲的日子了。昔昔回家后,一切照常进行着,什么都没有变。太子宫殿里还是那么喧嚣,礼官乐官们精心按照宫廷规矩采购着婚庆物资。何府也是热热闹闹地送出了嫁妆。但是昔昔却隐隐约约觉着有些不安。
了了也看出了昔昔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听说太子殿下宫中除了正王妃外,还纳了两名侧王妃,正王妃行事古怪,那两名侧王妃更是刁蛮任性,此番昔昔嫁过去就要成了第三位侧妃了。还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的状况,只但愿太子殿下能够如那夜所见的那样,对柳姐姐多宠爱些才好。
最近,昔昔迷恋上了临摹字帖。只要手中握着毛笔,不安的心便能沉静下来。这日的午后,昔昔正在书房中照常拿起了一副柳公权的书法字帖临摹,了了伫立一旁替昔昔研墨。
突然,门外传来了“太子驾到”的声音。
偷偷从门缝后看去,却是太子前来何府拜谒未来的老丈人了。柳大人见太子亲临,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立马命下人沏上壶上好的香茗来。
太子朝着柳丞相做了个揖,从容坐定。这时,太子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也跟着进门来了。
“这时小婿的一点薄礼,还望岳父大人收下。”
“岂敢岂敢,太子肯驾临蔽门,已是柳某莫大的荣幸。”
两人寒暄了一阵,太子道:“柳大人,小婿的彩礼还请大人过目。”
下人、婆子们听见太子这么吩咐,一箱一箱地打开装着彩礼箱子。
内务大臣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名帖,开始报着上面的名目,众人知是天子所赐,纷纷下跪。
内务大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子与柳丞相千金成婚,朕甚感欣慰。
特赐黄金十两
白银七百两
狐皮朝服一件薰貂帽一顶
金带环、手巾、荷包耳挖筒等配饰一份
备鞍马一匹。
赐予柳夫人衔珍珠的金耳饰三对
狐皮袍一件
獭皮六张
雕玲珑鞍马一匹
钦此。”
柳丞相笑呵呵地上前接旨。
这边,一名礼官又继续念道:
此外,太子另附赠:
镶嵌东珠珊瑚金项圈一个
衔珍珠的大小金簪各三支
嵌东珠二颗的金耳坠三对
金镯二对
金银纽扣各百颗
衔东珠的金领约和做各式袄褂被褥的貂皮、獭皮、狐皮数百张
绸缎一百匹,棉花三百斤,
饭房、茶房、清茶房所用银盘银碗银壶银碟等若干。
“哇,柳姐姐,你看,好多东西呀!”了了活这么大,愣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握着昔昔的手兴奋不已。
昔昔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眼里也是大方光彩。倒不是因为她多么的爱财,只为着太子的这份诚意而心满意足。
忽而又想到,恐怕太子在迎娶之前的每位妃子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甚至可能还要隆重,自己并无特殊之处,心下一黯。
这是却十分意外地听到太子竟然这样说:“岳父大人,本王在上个月间祈缘节之时曾与令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自那日回宫后,对柳小姐万分思念,不知柳大人可否让本王见上自己未来的娘子一面?”
太子一提出这个要求,在场的人均是惊愕万分。在民间从来没有哪户人家的小姐未过门前就见未来夫君的道理,更何况是皇家。
还是内务大臣懂得审时夺利。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那名内务大臣不由地赞叹了一句:“看来太子对柳丞相家的千金还真是情深意切,太子殿下重情重义,这在日后定然可传为一段佳话。不如柳丞相就让太子与令千金去后花园相会片刻吧,我们且在此闲聊。”
“大人提议甚好……”众官员皆是附和。与此同时,心里也在恨自己为何不再反应快点,倒是被内务大臣夺了先。
“哈哈,太子如此看重犬女,真是我的荣幸啊!”柳丞相笑着捋了捋訾须,接着便命两名丫鬟带着太子去后花园凉亭处等候。又命一名丫鬟速速将小姐也请去。
昔昔红着脸带着了了迅速地返回闺房,刚坐定,原本大厅内的那名丫鬟果然过来请昔昔了。
昔昔正襟危坐的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听完了丫鬟的汇报,转过身去见到了了却是笑趴在了床头。自己也“扑哧”一声笑了。
“柳姐姐还是快去看看太子吧,可别让未来的郎君等太久……”说道这里两人又是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凉亭内,昔昔老远就望见了周墨轩高大俊挺的身影。今天的他头戴玉冠,身着镶金边紫月袍,潇洒之间透着着一股王者风范,令人肃然起敬。
太子正把玩着手中的玉骨扇,抬头正对上了一双明眸,宛若皓月。
“小女子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昔昔小心翼翼地朝着太子作了个福。
周墨轩见到昔昔竟然如此拘谨,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玉折扇朝着昔昔头上轻轻一敲,笑着:“若荻,几日不见,你怎么变得同本王如此生分了呀!”
“回殿下。不是生分,这只是小女应尽的礼节。”
“唉,看来你还是对我心存芥蒂呀。你竟然同意嫁与本王了,日后定然当与本王白首不离。又何必管这些繁文缛节呢!何况好久不见,我对你……”
听到这里,昔昔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声呢喃道:“府中人耳众多,你难道要让他们全听见去吗?”
“哈哈哈哈……”周墨轩豪爽的笑了,恰似秋风。“若是荻儿喜欢,又有何不可?”
昔昔的心里甜丝丝的,默默闭上了眼睛。是呀,令自己陶醉于这份异世奇缘的原因,不就是墨轩那一份金属般质地的厚重感吗?让人心腑间充斥着踏实、安定感。
“荻儿,看看本王给你带来了什么?”周墨轩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来,伸出手来。”
周墨轩厚实的一只大手忽而握住了昔昔的纤纤素手,另一只握着夜明珠的大手轻轻地将夜明珠滚落到昔昔的掌心,旋而又握住了昔昔的手掌。昔昔被周墨轩握着双手的瞬间,如触电般。夜明珠夜明珠在两双合着的昏暗的手心中闪动着皓洁晶莹的光泽。昔昔回想起了小时候父母亲带自己去水族馆里参观的情景:许许多多的色彩斑斓的鱼儿瞪着鼓鼓的大眼睛在玻璃罩壁内自由自在的游曳,供游人观赏。罩子隔着的是一方蓝色的神秘世界。
一瞬间,昔昔眼前仿佛看见了深邃的大海,还有父母宝石般灿烂的眼睛。“哇,好漂亮呀!”她抚摸着夜明珠开心的双眼里竟然盈满了泪水……
紧接着,周墨轩便看到了大滴大滴珍珠般灿烂的眼泪从昔昔的眼中跌落。
“该死……”周墨轩抿起双唇,心里暗叫不好:“本以为她会高兴的,怎么哭了……”
旋即,一把将昔昔搂入怀中,粗糙的手掌摩挲着昔昔沾着盈盈泪水的小脸,温柔地叹了口气道:“荻儿,你怎么又哭了,每次都像是本王欺负了你似的……”
“谁说不是呢……”昔抽噎着,捶打着周墨轩的胸口,哭得更凶了。
周墨轩拥着昔昔在怀里,心里却在想:“呵呵,柳若荻,这就是你对本王投怀送抱的伎俩吗?看到你哭的瞬间,本王竟然差点被你的演技成功骗住了。”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