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山顶。箫茗轩和萧墨研扶着白煜,站在茯苓堂的大门前。几名弟子挡在门前,久久没人出来见面。
眼见白煜脸上紫光幽幽,萧墨研终于忍耐不住,大声喊道:
“爷爷,你就这么绝情么?”
话语间带着哭腔,还多了几分的希求。
箫茗轩则是淡淡的道:
“他要是有情,当年也不会不管你和你娘的死活了。”
萧墨研低头抹着眼泪,哭道:
“那怎么办,爹爹你快说话啊。”
萧墨研看了眼白煜,轻轻放开手,萧墨研身子一沉,还是竭力扶住了。白煜靠在她的肩膀,嘴里呢喃着:
“墨研,野兔好吃吧...”
萧墨研身子一抖,急忙答道:
“好吃,再也没有比这个好吃的了。”
白煜这才昏迷睡去。萧墨研泪水涌出,低头呜咽。箫茗轩心里感动,拍了拍爱女的头,走上前去。
“我是箫茗轩,让开!”
那几个弟子听了,互相望着。最后其中一位上前行礼道:
“您别为难我们了,就因为是你,堂主才命令我们拦住的。”
箫茗轩低头深深呼吸。
“好,我不进去,让他出来见我。”
那弟子面有难色。
“堂主是不会见你的,您还是走吧。”
箫茗轩咬着牙,回头看着可能随时都没命的白煜,还有爱女渴求的眼神。抖起下摆,跪了下去。
萧墨研满眼泪水,扶着白煜躺下,自己也跟着跪下。
就这么一直跪了几个时辰,夕阳西下,依然不见萧山出来。那几个弟子看不过去,道:
“您别这样了,堂主说不救是一定不会救了。还是快些回去吧,我看那人没多长时间了。”
箫茗轩缓缓起身,对着里面喊道:
“我箫茗轩这辈子不会再求你了。今后我们父女和你再无瓜葛。”
说完走到萧墨研身前,用力拉起了她。再蹲下去扶白煜的时候,白煜忽然有些焦急的说道:
“墨研,我们回家,我们回家...”
萧墨研想对着白煜点点头,可双手不住的颤抖起来。箫茗轩一只手扶着白煜,另一只手急忙将女儿搂在怀里,不住安慰。
“乖女儿,放松,没事的。”
白煜此时神志不清,不断说着胡话。
“墨研,我,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我胳膊上有个金牌...”
说着努力的伸手去胳膊上摸索金牌。萧墨研慌忙握住白煜的手。
“你什么都没有我也喜欢你,跟着你,不要金牌。”
白煜迷糊的点了点头。忽而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大喊道:
“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敢杀我娘亲。我白煜跟你们拼了!”
此刻不仅是萧墨研,连箫茗轩也擦了擦眼泪。白煜这时候好像有了很大力气,推开两人,胡乱的挥舞拳头。
刷的一道绿影闪过,一个人出现在白煜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撕开他胳膊上的衣衫。
白煜另一只手忽的打下,那人伸手格挡住。
箫茗轩瞪大眼睛,不敢说话。萧墨研却急忙要奔过去,箫茗轩慌忙抱住。小声道:
“他就是萧山。”
萧墨研似乎看见希望,不再动了,直直的盯着萧山。
萧山看着白煜胳膊上的金牌,脸上露出一丝惊诧和欣喜,带着激动的问道:
“你姓白?”
白煜此时岂会回答,萧墨研急忙抢着答道:
“是,他姓白。”
萧山回头看了眼萧墨研,扶着白煜身子,淡淡的道:
“这个人我救了。”
说完一道绿影消失在了茯苓堂里。箫茗轩望着,对女儿轻声道:
“你进去吧,好好照顾他,萧山能救活他。”
萧墨研这才放下心来,转而问道:
“爹爹,你不进去么?”
箫茗轩苦笑一声。
“我说过我和他再无瓜葛了。再说,他救白煜不是因为你我的关系。”
之后抚了抚女儿的头发,柔柔的说道:
“他是真心待你的,你没看错人。”
萧墨研含泪点头,扑进箫茗轩怀里,哭道:
“爹爹,谢谢你,女儿一定会幸福的。”
箫茗轩轻轻拍着女儿后背,满是怜惜的道:
“好女儿,你过得好爹爹就好...快进去吧。”
萧墨研放开箫茗轩,一步一回头的走进了茯苓堂。箫茗轩呆呆望着,直到女儿的身影消失在茯苓堂。
这才缓慢的转身,迈步,下了鸿蒙山。
茯苓堂里,萧墨研守在大厅中,焦急的等待。就在大厅里面的屋子,萧山已经为白煜治疗一夜了。
太阳初升,阳光洒进大厅里。萧墨研再也坐不住,走到屋子木门前,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萧山从里面走出。正看见萧墨研站在门口,微感惊讶,转而走到大厅坐下。
萧墨研向屋子里面望着,却是看不真切,又不敢贸然进去。急忙快步走到萧山面前站住。
“萧堂主,他怎么样了?”
萧山则不紧不慢的问道:
“没事,死不了。你是箫茗轩的女儿?”
萧墨研心里高兴,笑着点头。这才有心思打量萧山,只见他穿着淡绿色衣衫,满头白发,脸上皱纹纵横。正笑眯眯的捋着白胡子看着自己。
“他不认我了,我不怪他。你愿意认我吗?”
萧墨研停下笑容,看着眼前的萧山,那般慈祥,真想再叫他一声爷爷。
可想起娘亲,最后低头不语。萧山哈哈大笑。
“和你爹的性格真像。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进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喊你的名字。”
萧墨研听了,急忙跑进屋子。萧山则是忽然剧烈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大口血,脸上也顿时白了下来。
撑着身子站起,离开了大厅。
萧墨研跑进屋子,见白煜躺在榻上,脸上的紫气也消失了。虽然在熟睡,却轻轻喊着自己名字。
那种幸福,让萧墨研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奔上前,握住白煜的手,将头靠在他的心口,倾听他的心跳。眼泪流下,湿了他的衣衫。
大概过了千年时间,他也梦了她千年。当他缓缓睁眼的时候,心爱的女子正枕着他的胸口,嘴角上扬,甜美的睡着。
如果这是梦,那就永远别醒来了。他轻轻撩开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就这样怜爱的看着,许久,许久。
萧墨研忽然动了下,头在白煜心口蹭了蹭,像是埋怨谁打扰了她的好梦。
白煜慌忙轻轻拍着萧墨研的后背,想让她继续睡去。可萧墨研还是睁开眼睛,和白煜四目相对。
像穿越了千年,等待了千年。萧墨研扑进白煜怀里,大哭起来。
之后的几日,萧墨研细心的照顾白煜,白煜的身体恢复也极快。这时候已经能自己下床走动了。
这天,白煜牵着萧墨研的手坐在床前,萧墨研憧憬道:
“白煜哥哥,再过几天等你的伤都好了,咱们就回黑桦村。再也不出来了。”
白煜犹豫了下,看着萧墨研。叹道:
“只可惜我什么都没有...”
“哼,你还说,不理你了。”
白煜搂着萧墨研,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轻声道:
“和你开玩笑的。咱们回到黑桦村之后,我一定要努力盖起个大房子。咱们生十个八个孩子。”
萧墨研脸上一红,啐了白煜一口。
“乱说,谁要和你生十个八个孩子...”
白煜刚要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
“你们出来,我有话要问你们。”
萧墨研在白煜耳边小声道:
“就是他救你的,他叫萧山。听爹爹说她是我爷爷。”
白煜点头,和萧墨研一起走出屋子,到了大厅。
萧山坐在正座,白煜急忙跪下行礼道:
“多谢恩人救命。”
萧山摆了摆手,白煜这才站起。
“坐吧,我有话要说。”
萧墨研扶着白煜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旁侧。萧山开口道:
“这世间一直以来,都是邪不胜正。昆仑山上的阆风派和天墉派,我鸿蒙山上的茯苓堂,还有远在幽州的天剑山庄。
四大正派,将邪魔外道打得几近绝迹。那时候真是惩恶扬善,目空一切。我同天墉城的灵智真人,阆风巅的青莲镇人,
天剑山庄的白剑卿是多年好友。一同斩妖除魔,尤其是白剑卿,修为高深,我们私下一起都叫他白大哥。
虽然灵智老弟和青莲老弟一直为了昆仑山第一的名分争斗,都早早不做掌门了。不过我们四兄弟感情很好。”
萧山喝了口茶,转而脸上蒙了层风霜。白煜则是想起了恩师,百感交集。
“十几年前发生了件震惊天下的大事。白大哥由于受过重伤,加上年迈,身体早就不如此前。
而魔教暗中勾结,一齐到了幽州,对付天剑山庄。我们三人得到消息,急忙赶去,但最后还是晚了一步。
我们到的时候只见天剑山庄满地尸体,连白大哥也死在了魔教手里。我们三人既悲痛,又自责。青莲老弟更是气得吐血。
而我们处理后事的时候,不见了白大哥腰上挂着的金牌。”
白煜瞪大眼睛,已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去胳膊上摸金牌,可却找不见了。萧山从怀里取出那块金牌,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
“当时我还以为是被魔教的人取走了。而灵智老弟却反对。他说白大哥死时的脸上没有绝望,反而带了一丝的希望,
那金牌是灵剑山庄庄主的信物。所以一定天剑山庄还有人后人活着。而那金牌或许就在他身上。
我们几人一想也不错,急忙向南沿路搜寻。就在青石城北几十里的地方,找到了满地的尸体。
有的人我们认得,就是天剑山庄的人。不过那金牌始终没能找见。当时我们三人立誓,斩尽魔教,为白大哥报仇。”
说完看着白煜,将金牌递给了他。白煜木然的接过,问道:
“你的意思是这金牌就是白剑卿的?“
萧山点头。
“你就是天剑山庄唯一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