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灵忽然出现在苏妙晴身前,竹杖向着她头顶打去。苏妙晴横剑抵挡,发觉这力道远远没有之前那么巨大了。
方箐挥剑斩下,李御灵闪身向后退去。却见身后一道白芒挥舞,在那一瞬间他还是侧了个身,伴着剧烈疼痛,
一只手臂从空中落了下去。他远远的看着三人,仰天大笑。苏妙晴忽觉肩膀一麻,低头看时吓得花容失色。
一条斑斓的小蛇,身上花纹鲜艳,咬着她的肩膀,此时肩膀竟然已经没了感觉。
白煜和方箐大惊,方箐举剑砍下,将那小蛇砍成两截。可那上半身依然死死咬着苏妙晴的肩膀。
白煜不及多想,奔上前去,握住小蛇的头,用力捏碎了。
苏妙晴只觉浑身飘忽,倒在白煜怀里。白煜对着李御灵大喊:
“快给我解药,今天就放你走。”
李御灵停住大笑,期间还带了些尖锐。
“我是输了,输给个小毛孩子。不过这蛇毒没有解药。将这蛇毒一炷香时间之内吸出或许有救,但吸毒的人必死无疑。”
白煜大怒,想说什么,可看着在怀里瑟瑟发抖的苏妙晴,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方箐脸色难看已极,对白煜道:
“别信他的,一定有办法。”
李御灵冷笑,转而带了些许的自豪。
“这蛇跟了我四十年,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小子,你喜欢那小妮子是吧。老头子老眼昏花,不过你嘴里不说,眼神是变不了的。再不吸,那小妮子神仙也救不了了。”
白煜咬了咬牙,无奈的笑笑。
“好计策。你临死也要带走一个,好让你们地灵教日后少个劲敌,我猜你最希望死的是我。”
“聪明,不愧有这样的修为了。”
“但我们不会比你先死。”
说完天河剑带着呼呼劲风劈下,光芒闪过,李御灵灰飞烟灭。在他身下的地上也连带劈出个巨大的深沟。
白煜抱着苏妙晴落地,苏妙晴的双手紧紧抓着白煜衣襟,秀眉微皱,神智也有些不清楚了。
方箐落在白煜面前,看了眼苏妙晴,又看了眼白煜焦急的神色,不知说些什么。
白煜则是缓缓坐在地上,让她身子靠着自己。
“方兄,你回避一下吧。”
方箐愣住,缓缓道:
“你,你不会是要,是要吸出蛇毒吧...那,那你...”
“因为我,她才这样的。我吸出蛇毒后,你快些带她回昆仑山,昆仑山的仙术应该能清除残余的蛇毒。日后,日后她好了,别告诉她是我救得她。”
方箐说不清楚心里滋味,麻木的转身走开。
白煜看着怀里的苏妙晴,抬头看天,想起了萧墨研。短短几日,经历太多生死。早就不是年少的心了。
轻轻解开苏妙晴的衣衫,雪白的肌肤,绝美的容颜。只有肩膀上,带了两个深印的伤口。
两颗蛇牙还留在上面,周围的皮肤发出淡淡紫气。他小心的拔下蛇牙,苏妙晴吃痛,轻轻叫了声。转而羞涩的问道:
“你喜欢我么...”
白煜惨然一笑,在苏妙晴额头轻轻亲了下,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喜欢你。”
苏妙晴脸上露出淡淡笑意,这才复又沉沉昏睡过去。
东方出现了一丝白色,白煜为苏妙晴穿上衣服,对方箐有气无力的喊了声。
方箐急忙跑过来,见白煜脸上偶尔浮现起淡紫色,而苏妙晴则是安静的睡着。
“方兄弟,快带着她回昆仑山。路上尽量别停留。”
“你是我祖师的徒弟,我该叫你师叔了。白师叔。”
白煜摆了摆手,体内气息翻涌,强忍着道:
“别这么叫,我不是阆风派的人,也不是天墉派的人。你日后好好修习道法,惩恶扬善,斩妖除魔。
...还有,我两位恩师离世之前告诉我,阆风派和天墉派不分彼此,都是昆仑八宫。别耽搁了,快去吧。”
方箐含泪点头,抱起苏妙晴。御剑而起。越来越远,直到那男子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他终于忍不住眼泪,低头呜咽。
白煜靠着一棵大树坐着,听着林间的鸟声,竟是那般的孤单。
一个人安静的等待着死亡,想起曾经的过往,不由得淡然一笑。撑着身子站起,望向天际。
傍晚的黑桦村,夕阳洒下。那个小茅屋前,依稀如几月之前,没有改变。
白煜坐在木桩上,一手拄着天河剑,一手拿着只野兔在火上烤着,香飘四溢。
而在他身边,大荷叶上,放着好几只烤好的野兔。
在这苍茫茫的四周,孤零零的小茅屋,是唯一的点缀。就在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下前,有位穿着粉红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白煜抬头望着,梦境一般。无数次梦里呼唤的人,就在眼前。而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萧墨研看着白煜脸上笼着一丝淡紫色,身子飘摇。还有他身边烤好的野兔,眼泪涌出。
久久离别,千言万语,最终只柔柔的说了句:
“你,还好么?”
白煜挤出一缕笑,轻轻点头。从正在烤着的野兔上撕下个兔腿,递给萧墨研。
萧墨研咬牙接过,尽管这个兔腿有些嫩,可她认定这是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白煜按了按胸口,脸上的紫气浓重了些。
他指着地上荷叶上的野兔。
“这些都是给你的,以后,我可能没法再烤给你吃了。”
萧墨研再也忍耐不住,扑进白煜的怀里,放声大哭。白煜心里满足,能死在心爱的人怀里,也知足了。
支持他活到这一刻的矜持终于崩塌,带着点点笑意,闭上了眼睛。
萧宅里,箫茗轩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可思议了,爹爹实在没办法。”
萧墨研哭得更加伤心,跪在箫茗轩面前,哭道:
“爹爹,你一定有办法。你要是不救他,女儿也不活了。”
箫茗轩眉头紧皱,回想起五年前那个孩童,今日再见却是这般。而女儿的心思他怎能不知。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半晌,缓缓开口道:
“你知道你爹爹的身份吗?”
萧墨研疑惑的抬头看着。箫茗轩叹了口气。
“当今天下,医术精粹,是鸿蒙山上的茯苓堂。而茯苓堂的堂主萧山就是我爹。”
萧墨研大惊,可不及问其他,慌忙道:
“那好啊,他是我爷爷,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箫茗轩摇头。
“好好的茯苓堂,我为何还要离开?”
他眼里顿时多了些伤感,望着窗外月色。
“因为你娘。”
“我娘?我娘怎么了?”
“因为你娘是魔魔教教主的女儿。可她从未做过坏事,就因为她爹是个魔头,我爹就反对我俩在一起。
就连你娘,连你娘患了重病,我到茯苓堂外跪了一天一夜求他,他都不出手相救。”
箫茗轩满眼泪水。萧墨研更是坐在地上,她从未记忆太多的娘亲,原来是这么死的。
“你娘临去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你。”
箫茗轩竟然低头呜咽起来。半晌,擦去眼泪,继续道:
“就算我不想认这个爹,为了你,我可以去求他。但你得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救他?”
萧墨研啜泣了下,看着脸上笼着紫气的白煜,想起曾经的种种过往,幽幽的道:
“他待我好,我要嫁给他。哪怕再苦,再穷,我也跟着他。”
箫茗轩犹豫了下,扶起萧墨研。
“你真的确定吗?”
萧墨研重重点头。箫茗轩转头看着白煜,道:
“那好,为了这个女婿,我去茯苓堂。”
“多谢爹爹。”
箫茗轩看着女儿认真的对自己行了个万福,忽然发觉女儿不再是以前只会对自己撒娇的小姑娘了。
她有了这辈子认定跟着的人,懂得了伤痛,懂得了真爱。她,长大了。
当下取出一颗丹药给白煜服了,这丹药能够续命到他们到茯苓堂。
是夜,箫茗轩和萧墨研带着白煜,坐着马车,奔向鸿蒙山。
昆仑山上,方箐终于到了天墉派。他抱着苏妙晴,这一路上,苏妙晴都在喊着白煜的名字。
再也不是如他之前所听,那甜甜的方师哥了。每当苏妙晴喊白煜的名字,他都会轻轻的应一声。
之后苏妙晴才会安静甜美的睡去,就像是不断喊着的男子真的就在身边,让她有了依靠。
他不知道,日后苏妙晴醒了,自己真的能忍住不告诉她白煜为她所作的一切吗?
那男子或许根本活不到现在,为何还要让她平添伤心呢?
但是,那男子肯为她不要性命,难道为他伤心不该吗?
方箐将苏妙晴交到天墉派的弟子手里,转身正要离开。那弟子急忙问道:
“这位师兄,尊姓大名。不知可否愿意去见见师尊,师尊一定会感谢师兄的,顺便请告知苏师姐是怎么受伤的。”
方箐愣了下,摇头道:
“我不去了,你们苏师姐没事。不过体内蛇毒未去除干净,但没甚大碍。”
“那就多谢这位师兄了。不知师兄尊姓大名。”
方箐淡淡答道:
“我叫方箐。”
那几名弟子大惊,方箐则是转身继续道:
“劳烦你们告诉云华真人,灵智真人曾说,阆风派,天墉派都是昆仑八宫,不该分彼此。”
说完,一道红光闪过,御剑破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