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雄才大略的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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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开辟建立工农武装的道路(3)

毛泽东听后用不紧不慢的语气对余洒度说:你刚才谈的情况,正好说明国民党反动派的力量还十分强大,革命力量还非常弱小,否则,就不会轻易出现邱国轩的临阵反叛,也不会出现我们每打一仗都是硬仗,从未发现敌军有倒戈起义的现象。孙子说过: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我们的作战原则应是避实就虚,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余贲民听完毛泽东的发言,顿失体态,站起来指着毛泽东吼道:“你这是十足的逃跑主义。”并口吐狂言:“你要是我的兵,老子就毙了你!”在总指挥卢德铭的严厉呵斥下,余贲民才不能不有所收敛。对二余的错误主张,毛泽东据理力争,进行严肃的批评,特别是在卢德铭投了毛泽东的赞成票后,大多数因仰慕卢总指挥的才干和为人,纷纷举手赞同毛泽东的主张。卢德铭的支持,对向罗霄山脉进军起了重要作用。

然而,就在此次会议结束不久,中共中央收到共产国际驻长沙代表马也尔的汇报,“检举和斥责”了“湖南党组织贪生怕死的背叛”,声称“如果起义部队转而攻长沙,是能胜利的”。中央委员会接到这一汇报后,向湖南省委发出强制性命令,要求立即进攻长沙。

毛泽东是否收到了这个命令,不得而知,但他没有改变计划,而是毅然率领秋收起义部队向井冈山进发。此后两个月,中央负责人瞿秋白在上海主持召开了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不切实际地指责毛泽东放弃进攻长沙,转向井冈山是“完全违背中央策略”,是“单纯的军事投机”。会议通过的《政治纪律决议案》,竞对毛泽东作出了开除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的严厉处分。不过由于当时关山阻隔,信息不灵,直到半年以后,毛泽东才得悉中央的这一决定。

9月20日晨,旭日东升,晴空万里。工农革命军一、二、三团的指战员共1000余人,集合在里仁学校的操场上。毛泽东身穿青蓝布农民衣服,打着整齐的绑腿,脚穿草鞋,迈着稳健的步伐,满面笑容的来到部队面前,向大家亲切地挥手致意,请同志们坐下来,然后开始讲话。

他说,大革命已经失败,蒋介石、汪精卫正在疯狂地屠杀工农,革命暂时处在低潮时期。但是,革命高潮肯定会要到来。过去我们的失败,就是吃了没有抓枪杆子的亏。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武装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毛泽东情绪激昂地号召大家,为了反对国民党的血腥统治,继续完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任务,一定要紧握手中枪,和敌人斗争到底。这次虽然打了几个小小的败仗,受了点挫折,这算不了什么!失败是成功之母。重要的是我们要从失败中总结出经验教训。

毛泽东满怀信心地指出,我们并不孤立,湘鄂赣粤四省的工农群众和全国人民支持我们。我们的力量是伟大的,反动派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团结得紧,继续勇敢地战斗,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他还打了个比方说,我们好比一块小石头,蒋介石好比一口大水缸。我们这块小石头总有一天会打烂蒋介石那口大水缸的。中国有句古话:“万事开头难”。要革命嘛,就不能怕困难,只要我们咬咬牙,挺过这一关,革命总有出头的一天。

最后,毛泽东阐明了向农村进军的伟大战略决策。他说:“秋收起义原计划攻打长沙,同志们也想打进长沙去。但是,目前敌大我小、敌强我弱,长沙这样的中心城市还不是我们待的地方。而且应当承认,即使我们攻占了长沙,也很难长期守住。起义的目的,远不在于争一个小小的长沙,而是要夺取全中国的胜利。

“因此,现在我们必须改变方针,到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去,发动群众进行土地革命,建立农村革命根据地,发展和壮大革命武装。”

毛泽东的讲话,如同东风,吹散了笼罩在起义战士头上的愁云迷雾,同志们心情豁然开朗,决心紧跟毛泽东披荆斩棘,奋勇向前。

当天,秋收起义部队在毛泽东亲自率领下,离开文家市,沿罗霄山脉南下,开始了向井冈山的伟大进军。

这一进军非同小可,它改变了中国革命的战略方向——从城市转向农村。此时的毛泽东也许还不能完全预料迈出的这一步,将对中国革命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他后来曾多次对外国朋友说:“有了共产党以后,就进行了革命战争。那也不是我们要打,是帝国主义、国民党要打。1921年,中国成立了共产党,我就变成了共产党员了。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准备打仗。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当一个小学教员,也没学过军事,怎么知道打仗呢?就是由于国民党搞白色恐怖,把工农、农会都打掉了,把五万共产党员杀了一大批,抓了一大批,我们才拿起枪来,上山打游击。”“上山打游击”这五个字,概括了中国革命道路的基本特点。这五个字不是毛泽东凭空想出来的,也不是从外国兵书中抄来的,而是“从反动派那里学来的”,“从蒋介石那里学来的”。正是蒋介石把毛泽东“逼上梁山”,开始了中国革命从农村包围城市取得成功的第一步。

三湾改编与井冈收编

毛泽东说“他们也都是穷苦人出身,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啸聚山林,占山为王的,我们不能以通常的眼光,把他们看作是土匪,还要看他们的革命性。贪小利误大事,对他们不能采取大鱼吃小鱼的吞并政策。”

工农革命军离开文家市以后,沿着湘赣两省边界,跋山涉水,一路风尘。9月25日,在毛泽东指挥下,一举攻克了莲花县城。但是,由于向莲花方向前进时侦察不力,情况不明,后卫遭到敌人袭击,仓促应战,造成人枪各损失三百。总指挥卢德铭为了掩护后卫部队撤退而英勇牺牲,年仅23岁。毛泽东痛惜万分,愤怒指责指挥失当的第三团团长苏先骏:“还我卢德铭!”为避免再次遭到强大敌人的围攻,攻克县城后,毛泽东命令部队立即离开县城,于29日到达永新县的三湾村。

但是,当时的局势依然是严峻的。起义军转兵南下以来,艰苦战斗,且打且走,指战员牺牲,伤员增加,原本1500人的队伍,一下子减少到1000余人;连续行军,长途跋涉,有些人因为怕艰苦不辞而别;疟疾流行,病员增多,一些人掉了队,少数伤病员因缺医短药死在路旁。毛泽东自己的脚也被草鞋绳擦破,行军时步履艰难。当时一些长官还存在打骂士兵的旧军队习气,党组织也不健全。在这支队伍里行进的赖毅回忆说:“那时,逃跑变成了公开的事,投机分子竟然互相询问:‘你走不走?你准备往哪儿去?’这真是一次严重的考验。”这些问题不解决,部队的战斗力就无法保持,很难继续前进。起义军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三湾的。

这里群山环抱,追敌已被摆脱,又没有地方反动武装,比较安全。部队获得起义以来较为从容的休整机会。为了提高战斗力,建设新型的革命军队,毛泽东连夜在一家小杂货店里召开了前敌委员会会议,总结了1925年至1927年大革命中党领导武装斗争的经验教训,分析了部队的政治思想情况,提出改编工农革命军的计划。于是,在毛泽东领导下,部队进行了著名的三湾改编。

其主要内容是:第一,把已经不足1000人的部队,缩编为一个团,称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由陈浩担任,实际上取消了余洒度对军队的指挥权(余洒度这时对起义已因悲观失望而灰心丧气了);下辖一、三两个营,还有特务连、卫生队、军官队、辎重队各一个,共有700多支枪;改编时,毛泽东宣布愿留则留,愿走的发给路费,将来愿意回来还欢迎。第二,在部队内部实行民主制度,官兵平等,待遇一样,规定官长不准打骂士兵,士兵有开会说话的自由。连以上建立士兵委员会。士兵委员会有很大的权力,参加对部队的行政管理和经济管理,官长要受它的监督。第三,全军由党的前敌委员会统一领导。各级部队分别建立党的组织:班排设小组,支部建立在连队上,营、团建立党委;连以上设党代表,由同级党组织的书记担任。部队的一切重大问题,都必须经党组织集体讨论决定。这三项措施开始改变了旧式军队的习气和农民的自由散漫作风,是一个需要有极大魄力才能实行的了不起的改革。三湾改编是建设新型人民军队的重要开端,在人民军队的建军史上具有重大意义。

三湾改编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而是在激烈的斗争中进行的。

余洒度、苏先骏等少数投机革命的军官,害怕同战士过同样的艰苦生活,留恋旧军队中的“三金”(金牙齿、金戒指、金边眼镜),“五皮”(皮鞭、皮武装带、皮挎包、皮靴、皮绑带),四菜一汤的特殊生活待遇.在整编中散布怀疑悲观情绪,诬蔑向农村进军是“错误的”,胡说“这条道路走不通”,反对党对军队的领导。在整编会上,余洒度大泼冷水,唉声叹气,暴露了投机革命的旧军官本相。

针对余洒度的悲观失望情绪,毛泽东坚定地对大家说:“敌人在我们后面放冷枪,这有什么了不起!贺龙同志两把菜刀闹革命,现在当军长,带了一军人。我们现在还不止两把菜刀,我们有两营,还怕干不起来吗?你们都是起义出来的,一个可以当敌人十个,十个可以当他一百。我们现在有这样几百人的队伍,还怕什么?”他充满信心地说,“没有挫折和失败,就不会有成功。”

毛泽东的话,给了余洒度当头一棒,对全体干部战士是极大的鼓舞。大家兴奋地议论说:“有毛委员领导,我们还怕什么!”部队的信心鼓起来了,革命干劲更足了。

毛泽东除了改编部队,还抓紧时间组织部队做群众工作。广大指战员深入群众,访贫问苦,发动群众起来打土豪,分田地,闹革命。三湾群众懂得了工农革命军是贫苦人民的军队,很快就和部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许多农民主动下门板,送稻草给战士们打铺睡觉。有的农民给部队送信,作交通,勇敢地起来革命。

三湾改编后,部队于10月3日抵达古城。当天,毛泽东在文昌宫召开了前敌委员会扩大会议,总结了秋收起义的经验和教训,着重讨论了在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的问题。会上,再次展开了激烈争论。有的人认为,在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是破天荒的事,国际上没有先例,在马列主义经典著作里也找不到记载;尤其是余洒度和苏先骏仍固执己见,强调起义部队当前的中心任务仍是进攻中心城市,而不是转向农村方向。他们甚至质问毛泽东:无产阶级革命的主要依靠力量是工人,到农村去依靠谁?毛泽东当即批评了余、苏二人,再次阐明了目前形势和实行工农武装割据的重大意义。会议着重研究了在罗霄山脉中段建立落脚点和开展游击战争问题,认为在井冈山落脚是理想的场所。

罗霄山脉地处湖北、湖南、江西、广东四省的交界处,由北而南,形成江西、湖南两省的分界。其北段,地势不如中段险要,太靠近大城市,敌人统治力量比较强;南段,地势比北段好,但群众基础不如中段;中段地势险要,崇山峻岭,峭壁林立,林丰树茂,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由于离大城市较远,是敌人统治力量比较薄弱的地方,而革命一举一动又可以影响到湘赣两省的南部,有很大的政治意义。这里有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有较好的群众基础,特别是井冈山地区,是积草、屯粮、养兵之处,是积蓄革命力量的好地方。

袁文才部队和王佐部队,是活跃在井冈山地区的两支地方农民武装。毛泽东决定在井冈山建立革命根据地,如何对待袁、王部队,自然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迫切问题。

当部队到了三湾,提到要在井冈山地区建立革命根据地问题时,毛泽东马上想到袁文才与王佐。他派人与袁文才联系。袁文才也即刻派司书陈慕平(曾在武汉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过),随宁冈县委书记龙超清来到三湾。

从龙超清、陈慕平那里,毛泽东了解到井冈山地理人情及袁文才、王佐两人和他们的部队的具体情况:

井冈山地处湘赣边界,山势既大又险。山区及相邻各县盛产茶油、竹木和大米,且人少地多,自给自足有余。还在大革命时期,边界各县就成立了农会、工会、妇女会等组织,建立了农民自卫军,仅袁文才、王佐两支部队就各有五六十条枪。“马日事变”后,边区各县党组织虽遭破坏,但人心还是向往革命的,并时刻盼望着革命新高潮的到来。

袁文才,是个穷苦的客籍人,家住茅坪马源坑。1924年因不满地主豪绅压迫,参加了绿林组织“马刀队”,1926年9月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率部在宁冈举行暴动,任宁冈县农民自卫军总指挥。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只是这支部队中有不少土匪出身的弟兄们,绿林习气很重,既打国民党,也打家劫舍。

王佐,是裁缝出身的穷苦农民,家住遂川县下戈。1921年参加绿林组织,1926年受革命的影响将所部改为遂川县农民自卫军。1927年7月,他与袁文才部会同安福、莲花农民武装,在永新暴动队的配合下,攻克了永新县城,组成了赣西农民自卫军,与袁文才同任副总指挥。虽然,这次举事最后失败了,但却营救了大批共产党员和农会干部,这些人都转移到了深山“打埋伏”,等待着革命斗争的新时机。

得知这些情况后,毛泽东感到这两支部队虽然绿林习气很重,但都有一定的革命性,不能简单地把他们以会党土匪对待。其实,早在八七会议上讨论如何对待会党土匪的问题时,毛泽东就主张争取而反对消灭他们的办法。他在八七会议上说:“只要实行土地革命,那一定是能够领导他们的,我们应当(把)他们(看作)是我们自己的兄弟,不应看作客人”。现在,他的这一主张更坚定了。他要陈慕平、龙超清向袁文才说明工农革命军来到井冈山的目的,是为工农革命,打土豪惩劣绅,建立革命根据地,并希望同袁文才部结为友好,联合起来,共同反对反动军阀。临别时,毛泽东还赠送他们每人一支枪,并表达了想和袁文才见面的愿望。

根据了解到的情况,毛泽东在三湾召开的前委扩大会议上说:“部队不能乱跑了”,要“就地打主意”。“袁文才在茅坪打圈圈,敌人几年来都没有把他们消灭,王佐在井冈山也是这样。敌人没有办法搞挎他们。”“我们要和地方结合起来,要取得地方支持,一方面我们把伤病员交给他们,他们可以把我们的重伤病员安置好。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发枪给他们,帮助他们发展起来,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敌人打垮。”由于此时并未深入涉及这一问题,会议上没有引起多大的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