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尼克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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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兔女郎、芭芭丽娜、坦尼娅启发了对民主党本质的理论思考(2)

全国妇女政治核心小组戴着反抗徽章来到迈阿密,徽章上写着:我们过来制定政策,而不是来喝咖啡。为了在开场时就显现实力,她们打算使南加州代表团绝大多数男性成员失去席位。她们认为,投票及麦戈文的“明确”支持可以使她们达到目标。然而在1972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的第一次唱票表决时,投票却突然出人意料。关于哪些人将在加利福尼争议上投票一事,奥布莱恩的决定没有表明麦戈文将会获得明确胜利。所以麦戈文的副手们在走道上跑上跑下,恳请麦戈文的代表投票反对女权主义者。女权主义者及她们那叼着雪茄的陌生床伴们在选票中失利了:接下来的加州唱票表决进行得很顺利。加州的“胜者全得”制度获胜了。认为麦戈文通过兜售改革获胜且已赢得提名的消息在会议大厅里传播着。

该死的公开投票使会议进行得如此之慢。当伊利诺斯州代表唱票表决完毕时已将近凌晨三点。当改革家最终获胜时已接近破晓。他们开始尖叫,拍照,在座位上边跳边唱,不敢相信他们真的拥有了他们曾鄙视的那些老者的席位。

缓过神来的失败者们叼着雪茄观看电视播出的剩余表演;他们坚持认为没有库克郡政府的支持,民主党人不可能成为总统。《芝加哥每日新闻》的年轻专栏作家鲍勃·格林写道:“这是美国。如果理查德·戴利愿意成为一个病人并在这个系统工作,也许某天他能在会议大厅谋一个席位,就像杰瑞·鲁宾。”

第二天主要是对政纲决议进行投票。妇女和男同性恋的解放论者要求对他们的政纲进行全院表决;考虑到民主党在电视上的形象,麦戈文的特工们祈求他们降低这一要求。男同性恋者提醒他们,若没有卡斯特罗男同性恋酒吧在最后一刻的签名,麦戈文将不会赢得他梦寐以求的加州预选投票的最高位置。“我们不是来请求你们的理解或宽容,”圣弗朗西斯科的代表吉姆·福斯特在他的十分钟演讲中宣称,“我们是来证实我们生活方式中的骄傲,证实寻求和保持有意义的情感关系的正确性,证实我们每个公民都能在平等基础上参与国家生活的权力。”

接着俄亥俄州代表凯瑟琳·威尔奇代表麦戈文走上讲台。她号召代表们投票反对男同性恋的权利条款:它将“迫使民主党企图废止保护儿童免受成人性侵犯的相关法律”及“废除为保护青年人、清白者和弱小者而制定的相关法律”。

麦戈文大会以压倒性优势否决了男同性恋者权利。但一周后,乔治·米尼发表官方声明将不会支持本年的总统候选人。

随后是关于堕胎条款的激烈奋战:“关于人类繁殖问题,每个人的隐私权、自由选择权及个体意识都应被充分尊重,并与最高法院的相关决议一致。”

一个主张堕胎合法化的妇女在讲坛上说:“人们的生殖自由权必须是一项必要的人类健康权……75%的美国人首次相信堕胎应是一个女人与她的医生之间的决定。”

为了阻止该条款的通过,麦戈文的250个支持者在走道上忙上忙下;他们认为汉弗莱和华莱士的支持者正密谋强行给麦戈文贴上“极端主义”的标签,目的是否定他的提名。该条款最终以472票之差未能通过。次日早上的《华盛顿邮报》引用了一位主张堕胎的汉弗莱支持者的话:“我厌恶那些说麦戈文很完美的人。6个月前之所以有那么多女性支持他的原因之一是她们认为他在堕胎问题上是开明的。”

新政治改革者们幻想一种纯粹的政治,一种有不屈原则的政治——反传统政治。但在现实中,没有含糊和妥协的政治是不存在的。因而对于想成为反传统政治家的麦戈文来说,这是个没有料到的结果。宣称一个人泥古不化就等于已经提前伤害了他。每作一个政治决策,他都像一个背叛者。改革者幻想开明政治;在开明政治里,所有意见都会被听取。那就意味着周二的会议将在早上6:15开始后,持续11个小时;所幸冷静的民主党策略家未采纳该提议,因为这样的会议在电视上看来很不可思议。

提名日当天,汉弗莱正式宣布退出竞选。麦戈文曾是很不被看好的候选人,以致于记者都将他的竞选车称为“停尸间的巡逻”。而今,他将成为民主党的总统提名人。

这一天开始得并不愉快。早报报道,虽然麦戈文会在就职日下令立即停火,他仍会在泰国和公海保持美国的军事实力,直到所有战俘回国。他曾私下对自费来迈阿密的战俘妻子们许下该承诺。成百激进分子对此很不满,拒绝离开多罗尔大厅;特务机关和警察也进行威胁,他们等待麦戈文解释为何他选择成为一个“傀儡领导”,“战争贩子”,及“撒谎的猪”。

他从套房里走下来,看着他们说:“我不会改变我在竞选中的根本立场。”他说他反对大麻吸食者,而非赞成大麻合法化,并且赞成“对所有抵抗战争的年轻人的大赦”。他的直率平息了他们的反叛。接着,他返回寓所准备他的提名演讲。

他在午夜接到了泰德·肯尼迪的祝贺电话,肯尼迪仍是美国人最喜爱的民主党人。麦戈文邀请他作为竞选伙伴,肯尼迪以“很私人的原因”拒绝了。麦戈文打电话给亚伯拉罕·里比科夫,也遭到拒绝。下午4点前必须找到一个竞选伙伴。周四是上交提名的截止日。他们匆忙拟了份名单,顾不上处理那些资格战、宣言战,或是平息会议。

伦纳德·伍德科克是汽车工人联合会主席,这样一位天主教的劳工领袖是否能赢回一些白人的支持呢?(后来有人发现他早已淡出公众视线20年。)

帕特里克·卢塞?他是威斯康星州州长,也是天主教徒。(有人担心他的妻子是另一个玛莎·米歇尔。)

参议员和州长的名字开始接二连三地蹦出来: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电视网主播,女权主义者,赫斯伯格神父,圣母院主席……

他们选定了波士顿州州长凯文·怀特。有人提议将此主意与泰德·肯尼迪商议。截止时间的两个半小时前,肯尼迪回电话说此人对此不感兴趣。凯文·怀特也被排除了。

他们又打电话给威斯康星州参议员盖洛德·尼尔森,他是位著名的生态学家。参议员尼尔森予以拒绝并向他们推荐密苏里州年轻的参议员汤玛斯·伊格顿。此人拥有肯尼迪般的外表和魅力,来自蓝领阶级,有着城市老板的背景。他是劳工组织的朋友;或许乔治·米尼会喜欢他。

然而没人了解他的其他事。

自1969年汤玛斯·伊格顿成为参议员来,他的名字只在《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上出现了67次。(同时段内,肯尼迪几乎出现了4000次。)但有这样一句俗语:“竞选伙伴帮不了你,只会伤害你。”也许这个默默无闻者是个例外。麦戈文私下给他打了电话;伊格顿一开始同意了,过后又托辞。麦戈文还有时间改变主意。当有消息称麦戈文何其艰难地在截止日前提名副总统时,国防部长莱尔德暗示麦戈文使伊格顿担任此职的条件是继续生产F-15战斗机,在伊格顿家乡建一座工厂。

另一个传统仪式也被改革后的民主党束之高阁:大会对提名人选择的竞选伙伴未经审查就批准。恩迪科特·“查布”·皮博迪——前马萨诸塞州州长——自1月竞选副总统以来已到过37个州。女权主义者推荐弗朗西斯·法伦索尔德作为提名人,此人曾几乎赢得德克萨斯州的民主党州长初选。参议员麦克·格拉弗尔为自己提名,并投票支持自己。华莱士支持者提名了他们的黑人代表,一个达拉斯的音乐节目主持人。提名被延长,且每个人都发表了演讲。这就向美国宣示:民主党是个开放的党。接着是三小时的唱名表决。参议员伊格顿仅得到58%的票数。

有人认为,1972年的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将以麦戈文生涯中最伟大的演讲结束。不幸的是,他在凌晨2:30发表演讲,只有300万人看到了;而一个半月后,尼克松在黄金时段发表的提名演讲有2000万人收看。更多人在先前几小时里收看了副总统的唱名表决;他们看到两个穿着紫色衬衫的男人在走道上接吻,衬衫上写着“同性恋权利”。拉里·奥布莱恩在讲坛上发表演讲时,艾伦·金斯堡正盘着腿,口中念念有词。有人穿着粗斜纹布和扎染布T恤,打扮得像农民;男人们用背婴袋背着孩子。《邮报》关于议会就堕胎进行辩论的文章中写道,“未戴胸罩的女孩们穿着补丁牛仔裤”。一个黑人男人和一个白人女人在摄像机前接吻。在最高法院作出决议的五年前,异族结婚在一些南部州是非法的。

这些人……另类的生机勃勃。她们的穿着……另类的疯狂。颜色……另类的丰富。女人们……另类的性感。

加斯·泰勒——国际妇女服装工人联合会保守的会长——回家收看了这次会议场景。泰勒是个社会主义者。他了解一些激进分子的事。他也明白人们渴望安全和稳定。就是这些使他成为社会主义者。他还认为他了解一些政治:没有和解就没有政治。这是他成为民主党人的原因。后来,他向一个采访者反映:他想知道,对于爱荷华州的农民、本森赫斯特的主妇、不在场的某个皮奥里亚人而言,这一切看起来都将是什么样?

1964年,这些人曾让民主党获得压倒性胜利。他们曾经很信任民主党。

在此期间,他们见证了美国陷入混乱。

然后,他们看到了这次大会,心想“这些人应该为混乱负责”。

麦戈文回到南达科他州度假,这个假期意义重大,伴随他的还有记者团。

媒体研究了最新的盖洛普测验结果:麦戈文在迈阿密海滩仅得到2%的支持率——即使戈德华特都在大会上获得20%。麦戈文阵营保持着他们惯常的信心,相互交流新闻,比如北达科他州市长来到迈阿密抱怨:“代表中的嬉皮士比市长还多。”然而他离开时却骄傲地炫耀一枚麦戈文徽章,他发现这些正派的嬉皮士值得他的尊重。这似乎不是尼克松的美国。即使中部一个不知名小镇上的小孩们看起来都似乎是从格林威治村走出来的。一场关于乔·库克和里奇·海文斯——伍德斯托克音乐节节目名单上有他们的名字——的电视专题节目直播进了南达科他州卡斯特郡的家家户户。

虽然对于一个进入人生战斗的人来说,选择卡斯特郡作为度假地并不是好兆头。

记者们感到厌烦和倦怠,并打算放弃。周一中午的新闻发布会在有着松木嵌板的会堂举行,会堂位于一个宁静的湖边度假胜地;麦戈文姗姗来迟,发表了一番陈词滥调的演讲,表明在接下来3个月内能与他们密切工作将是件很愉快的事。轮到汤玛斯·伊格顿发言时,记者甚至都不愿做笔记。

伊格顿用了一种柔和的声音:“在政治竞选中,候选人的谣言是竞选的一部分。在我的政治生涯中,谣言就一直伴随着我,这可以追溯到1956年我第一次竞选进入政府机关……”

记者们掏出了笔记本。

“在我的生命中,我曾因神经衰弱和过度疲劳三次自愿入院。”

奈特报业集团致力于抢先报道该新闻。他们没费多大力气就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那些草率冲向迈阿密海滩的麦戈文职员们却没能得到。一名记者根据提示来到圣路易斯的一家医院。但医院工作人员拒绝了他,因为他们不能泄露病人的精神疾病或透漏病人的秘密。

记者会试图转移话题。伊格顿尽力将他的“神经衰弱”描述成一种美德:“这里了解我的人很少……他们知道我是个认真勤奋的人……我逼迫我自己,十分努力,长时间的,夜以继日……艰苦奋斗让我三度入院:1960年一个月,1964年4天及1966年3周。”

他吸取了教训,伊格顿说:“我现在的生活节奏比前些年好多了。”

记者团小心翼翼地问了一些问题:“我无意冒犯……”“我不喜欢反复讨论这个话题……”没人知道关于此类事的礼仪。

麦戈文知道这件事吗?

“不,他不知道。他在会议结束后的周末或周一才意识到这件事。”

他什么反应呢?

麦戈文回应:“当我告诉参议员伊格顿我决定邀请他作为我的竞选伙伴时,我问他过去是否有什么重要或值得与我商谈的问题。他说没有,我就同意了。”

“在那期间,你接受过精神病治疗吗?”某人镇定自若地问。

“是的,我接受……”

“你能告诉我们你接收过什么样的精神治疗吗?”

芭芭拉·伊格顿,忠实的政治家妻子,试图隐藏她的不安。

“向精神科专家咨询,包括电击。”

这看似有点……严重。尤其是自从麦戈文刚才宣布:“基于我了解的这几次轻微住院,我相当满意”——神经衰弱住院一个月还轻微吗?——“这表明参议员伊格顿能准确判断出自己太累时需要就医。”没有告诉麦戈文他曾接受过电击治疗吗?那是什么判断?“据我所知,没有哪位参议员在思想、身体、及精神上比伊格顿更健康。我十分满意,即使我曾知道他今天早上谈论的细节……他仍是我的副总统人选。”

写给麦戈文的电报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在选区为你的提名奔波数月后,我们对你用伊格顿毁灭我们的希望表示愤恨。要求他辞职。”

“你想让疯子作为副总统?甩掉伊格顿。”

问题在于该度假村唯一的导线收集器在记者室。在看到麦戈文的反应前,记者已看到他的支持者的反应。这不利于有效筹划。

记者向麦戈文的新闻宣传员索要答案。他们的答复仅是简要介绍了麦戈文一家晚餐吃什么。麦戈文对一名联合通讯社的记者说:在作出决定前,他还得“观望”一下公众的反应。这句委婉的话出现在次日早上的电报上。宣传员发表声明声称麦戈文被误解为“1000%支持伊格顿”。

理查德·尼克松心中更清楚:他们失败的可能性超过98%,就如次日早上的太阳必定从东方升起一样肯定。尼克松明白美国人不想知道他们的政治家像其他人一样有心理问题。

在野牛肉烧烤晚会上,记者相互开玩笑试探汤玛斯·伊格顿。接下来在南达科他州荒诞不经的两天里,麦戈文的新闻宣传员假装一切正常。周五下午,麦戈文与《洛杉矶时报》的朱尔斯·威特科弗进行了长达90分钟的不具名采访。在当晚的晚餐上,麦戈文从一桌跳到另一桌,为了让每位记者都得知他本人仍很相信伊格顿可以完美无瑕地担任副总统。他说人们希望他甩掉伊格顿,但他希望自己毋须走到伊格顿面前让他离开:他希望伊格顿能为了党的利益自行辞职。

这比1952年德怀特·艾森豪威尔身边的支持者要求他抛弃尼克松更显笨拙;那时,他们把和蔼可亲的反传统政治家艾森豪威尔同任何与该事的关联都切断;而今,麦戈文却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尤其是伊格顿也如当时的尼克松一样拒绝悄然离开。伊格顿在加州和夏威夷州如期露面,就像一个自负的人在寻找整个世界。在火奴鲁鲁举行的零售业职员国际空运协会大会上,他喜获支持,他将自己比作另一个竞选副总统的密苏里州参议员哈里·杜鲁门。“我希望有他那样的魄力。”

他接着说:“人们心怀理解和同情。我比72小时前更勇敢、更健康。唯有在逆境中才会明白谁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