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尼克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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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阿格钮当选(2)

反嬉皮士运动似乎势在必行。他们让看报成了一种折磨。以伊利诺斯州的《罗克福德星报》为例,10月20日的头版刊登了一张带有椭圆形游泳池的气派豪宅被毁的照片,标题是“五人被杀现场”。被害人维克多·奥塔来自圣克鲁斯,是一名富有的验光师,他和妻子、两个儿子以及秘书被杀伤性武器致死,裹着丝巾扔进了游泳池。“奥塔家位于旧金山南部100英里外的一个小山上,这里风景优美,附近多是富人和中产阶级。但也有一些嬉皮士和闲逛青年,据说奥塔家不止一次被偷。”

《星报》头版还刊登了一篇分五期连载的文章,讲述的是麦迪逊米福灵街道的一个社区,其观点俯拾即是:“我们必须进行武装革命以推翻政府的虚伪和压迫,只有暴力革命才能做到这一点。”

两天后,《星报》报道了圣克鲁斯谋杀案的记录,有点像嬉皮士所喜欢的吉卜赛人占卜:“今天,自由世界的人将带给你第三次世界大战。从今往后,任何滥用或毁灭自然环境的人或团体都将处以死刑……唯物主义或人类意志必死。”旁边是来自美国中部的合众联合社消息:“哥斯达黎加政府于周三晚同意阻止处死哥斯达黎加客机上的四名美国公民。”

第二天:20名携带一整箱大麻的罗克福德青年在公园被捕;“旧金山,一枚定时炸弹周二在一间教堂外爆炸,当时吊唁者正在此参加一名警察的葬礼,他死于银行抢劫案”;一名温和的汽车修理工因奥塔案被捕。

第三天:德克萨斯——狂人飞行员坠机教堂;芝加哥——被奸学生哭求救援无人理睬;圣克鲁斯——奥塔案杀人嫌犯被捕,被控。

10月25日周日的报道:底特律电,“黑豹党枪战——15人被控在警局开火”;“民主党司法长官候选人威廉·坎贝尔周日早晨对外宣称,过去一年里有17名罗克福德青少年因滥用毒品而死”;最后是“华盛顿邮局被炸”。

下下个周二,读者面临抉择:是选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为参议员。10月29日周四,明尼苏达州、内布拉斯加州以及加州市民将迎来总统光临,帮助他们做出选择。

10月27日,尼克松在收缴的药丸、大麻、粉末及现金前签署了《1970年药品滥用防制及控制法》。28日他前往佛罗里达,众议员威廉·克拉玛和罗顿·奇利斯正在那里竞选参议员,接着他三访德克萨斯,会见参议院角逐者乔治·布什——另一个有望发起南部策略者。布什的对手是约翰·康纳利的门生,保守派民主党人劳埃德·本森,他在初选中大败德克萨斯州传奇性自由派参议员拉尔夫·亚伯洛,这部分归功于一个带有亚伯洛照片的广告和他拒绝批准祷告的传奇故事。布什说本森能击败他的唯一方式是“从地球上消失”。他有着古怪的北方佬作风,一个对布什进行形象包装的策略就是让德克萨斯州国民警卫队空军在《休斯顿纪事报》和《休斯顿邮报》上发布关于他儿子的新闻稿:“同不少年轻的一代那样,乔治·沃克·布什,不会为需求刺激而酗酒、吸毒或飙车。他兴奋,但不是因为麻醉剂。单飞是每个战斗机驾驶员职业生涯中的里程碑,布什中尉完成单飞后不知如何描述自身感受,只是说:‘太棒了!很有趣!很刺激!’”

在罗克福德,让人好奇的是,尽管外面阳光灿烂,总统却在飞机库发表演讲。尼克松走下空军一号时,起哄者冲他大喊下流话;参议员拉尔夫·斯密斯只是说:“女士们先生们,美国总统来了。”尼克松问候了斯密斯、伊利诺斯议员约翰·安德森、威斯康星议员及国会角逐者菲利丝·施拉夫利。会场响起几声稀拉的掌声:“任何将罗克福德东西部团结起来的集会都很好。”接着是标准式结束语:

“美国总统不能胜任此职,除非他能得到国会支持……有勇气反对政府开销的人只会增加人民开支……他们既非大多数,也非美国领袖……当我们谈到何为错时,也应谈谈何为对……我发誓我们的目标是结束战争获取一代人的和平。”

数千人挤在飞机库外通过扩音器倾听。一名男子扯破一个女孩的抗议标语,说她“辱没了我聆听总统演讲的权力”。便衣警察拉开了这名挥拳的男子。次日清晨《星报》刊登了来自芝加哥美联社的报道,联邦探员正在调查一起潜在的总统暗杀阴谋。接着有人在东部十三英里外的采石场发现600磅丢失的炸药。

修赛迪在《生活》上报道说起草总统的竞选演讲稿不是白宫的唯一工作:“今年秋天,尼克松的助手已同地方警方密切协商,允许足够多的异己分子进入集结待命区,从而充分证明总统对工作的判断。”周四晚在圣何塞,即奥塔遭嬉皮士谋杀的小山的那一头,总统在礼堂代表参议员乔治·默菲发言。至少有1000名示威者没有冲进礼堂。因为礼堂没有起哄者而失望的霍尔德曼听到这一消息时高兴不已。演讲结束了一会儿他才安排车队离开,以便示威者有时间集合。

后来有人问白宫新闻秘书齐格勒,为何总统要将其人马置于那种危险境地。他回答说尼克松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友好的面孔”。

几天后尼克松来到菲尼克斯,在空港国际机场发表演讲,其讲话录像带将在选举前夕的三大电视网上播出:

“让我们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他们并非胸怀浪漫主义的革命家,他们和祸害善良民众的恶棍和无赖是一丘之貉……长久以来,我们都在纵容国内的侵犯行为,一直在纵容,结果招致了更多的侵犯和暴力。

“我们要明白,这并非党派之争……

“应对暴力需要国会工作人员服务和捍卫法律,将恐怖分子打回老窝——不是闲荡在文明社会,而是关进狱中。”旧有方法的追随者“是真诚的美国人,他们有权坚持自己的看法。但这一方法已支配美国近十年,明显行不通。”

在电视上播放时,最后的画外音是:“力挺支持总统的人。结束美国的暴力之浪。”

周二,沉默的大多数大踏步地来到投票处,在罗克福德,晨报给路途中的选民带来了更恐怖的消息:“丹佛,国民警卫队官员下令在丹佛地区建立警戒部队,应对全国有组织爆炸事件”;“周六晚,一个万圣节打扮的‘兔子人’出现在弗吉尼亚州的安娜代尔市郊,他穿着毛茸茸的有两只长耳朵的兔子服,手里还拿着一把斧头,当地居民和警方整夜执勤”;“罗切尔警察局长杰里·布拉彻展示了几根棍状炸药、电线和一节电池,这是周六在罗切尔的一家汽车旅馆发现的,它们装在一个手提箱里,被弄成炸弹的样子。”

罗克福德加入伊利诺斯选举大军,投票支持阿德莱·史蒂文森。

在德州,乔治·布什连续两次在参议员选举中败北。白宫精选的另外两个种子选手,佛罗里达的威廉·克拉玛和新泽西的纳尔逊·格罗斯,也未当选参议员。共和党人在内华达、北达科他和犹他州也是一败涂地。罗姆尼夫人痛失密歇根。来自印第安纳州的民主党人万斯·哈特克和来自威斯康星州的比尔·普罗克斯迈尔保住原位。在明尼苏达,休伯特·汉弗莱赢得一个参议院席位。白宫唯一的收获是田纳西州的比尔·布鲁克。但是共和党人赢得一个参议院席位,就有可能失去另一个。俄亥俄州46岁的参议员威廉·萨克斯比正考虑竞选连任:“我不想背弃共和党、将它交给一群来自南方的守旧的反叛分子。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

公开场合,总统声称获得了胜利——在参议院里有“四票多数票”,包括诸如劳埃德·本特森等保守派民主党人,这可以增强他在国外的谈判能力,并“极大地提高我们对国内的掌控”。

私下里,尼克松怒不可遏。参议院里满是自由派骚扰者和阻挠者,有些还是自己人:不应该这样结束的。

尼克松忘记了他在1968年大选中汲取的教训:沉默的政治力量。他深谙美国人厌倦了叫喊,但现在他和阿格钮却叫喊得最厉害。

这一点在选举前夕的广播中变得清晰。共和党人在所有的电视网上都买了半小时播放时间,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拉里·奥布莱恩却根据联邦电信委员会的公平原则,要求各大电视网将其减半。他们答应了的这一所罗门式的结果。迫使共和党人将精心剪辑好的半小时演讲压缩到一半。带子被无情地剪辑,声音时高时低,背景噪音和飞机库内热情听众的回音让人们听不清尼克松在讲什么。整个场面一团糟。总统的支持者与总统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涌到电视网总局,指责民主党蓄意捣乱。

埃德蒙·穆斯基代表民主党作出回应,他是美国公众最熟知的生态问题倡导者和1968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以来唯一的调和声音。媒体报道说两党的演讲是总统竞选的预演。若真是这样,那还得归功于穆斯基。

他放松地坐在避暑别墅的一把摇椅上。“我现在位于缅因州的伊丽莎白角,”他首先说,“想和你们谈谈即将结束的竞选活动。在竞选最激烈的时刻,我们适应了愤怒和夸张。”

他心平气和地说对民主党纵容暴徒的控告是“一个美国人民都知道的谎言”——一个关于“将我们带出沮丧并战胜国际暴行”的政党的谎言;约翰·肯尼迪,在服务他深爱的国家时遭暗杀;林登·约翰逊,在无数示威者的怒言中坚守信仰;罗伯特·肯尼迪,在取得最大胜利的前夕遇害。他们怎么敢说这些人领导的政党在维护美国原则和价值方面没有他们虔诚和无畏呢?

摄像机偶尔会接近他轮廓分明的脸。“林肯风格”一词出现在了新闻报道中。他的音调变得哀伤起来:“这种攻击不是因为少数地方领导过分热情那么简单。它来自最高官员的领导、鼓励和支持。”

“让我来理理这蓄意造成的混乱。”他说。民主党人也想有反对不法行为的保障,但他们认为你们应有经济保障。共和党人呢?“他们阻碍你们追求利益,并相信只要他们能使你们足够害怕或生气,你们就会上当,自我否定。这就是他们的全部把戏,明天你们就可以让他们知道他们错了。有人说:你们身陷危机,请赋予我们自由之上的权力,以便我们可以保护你。还有人说:这个世界险象环生,但还是可以根据人们意志来改变。……你明天若选择民主党,就等于选择了信任,而不仅仅只是选择领导或政治,相信你的同胞,在这个有着悠久自由传统的国度,最重要的是,相信你自己。”

也许正是这些非凡的观点阻止了人们对阿格钮的追随。但也可能是经济原因:1970年,实物和劳务生产有所下降,这是十多年来的首次。美国同发达工业国家的贸易只占到了18%。10月21日,劳工部公布了9月份的消费者物价指数,它表明基本生活品的成本上升了50%。10月27日,各报头版都证实了18个大都会地区,包括洛杉矶和新泽西的大部分地区,都被列入了高失业率名单。

民主党人的成功显示了民主党国会政治谋略的英明。8月份,国会赋予总统新权利:控制工资和物价。他们知道像尼克松这样的共和党人永远都不会使用这项权利。反过来,民主党人说他们已经给了总统处理经济颓势的权力,但他并未采取行动。穆斯基提到上一代的工人“保证要不断提高生活标准,这是他们几年前的唯一梦想,但这一梦想现在却被残忍地夺走了”,因为总统只知道从“工人、消费者和美国中产阶级”那里“搜刮钱财”。《纽约时报》报道了蓝领阶层内一个典型的游离选民,阿克伦货车司机迈克·曼乔尼。他认为国民警卫队“在肯特的所做所为完全正确”,但他的妻子必须出外工作,因为他没了加班费,但还得支付3个孩子在天主教学校的学费。所以他把票投给了民主党。“由于建筑行业不景气,今年夏天只有1/4的人有工作。”

总统得到了教训。在一次有关竞选连任的会议上,他告诉霍尔德曼:“我真希望经济能在1972年7月的时候开始繁荣。”但他并不在乎如何实现这一目标。11月7日,他在比斯坎岛上罗列了来年需要优先考虑的七件事。头一个就是改变他的无为者的形象。第二个是经济。

他开始以预示灾变的口吻描述1972年:如果他当不成总统,美国也许就会沉沦。任何想象得到的民主党候选人都“在国内得过且过”、“在国外兴风作浪”。在担任总统的两年时间里,在那些独自一人躲在总统办公室沉思的孤独午后中,他对事物的看法已达到了入木三分的境界——这种境界深得没法和公众交流:“再过两年,美国就不会是一号强国了。”美国要么“在现在和1975年之间做出最好交易,要么就发展常规力量。而民主党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过去的尼克松和现在的尼克松集阴险毒辣和贤明睿智于一身,为了负责任地带领美国人民渡过即将来临的危机,他必须首先让美国人相信美国是战无不胜的。

事实上,为了再次当选,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这一回,他会把事情做得四平八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