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近代卷(中国传播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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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从夷务向洋务转变的传播思想(3)

“与人为善,取人为善”出自《孟子》。原文是:“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大舜……乐取于人以为善。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曾国藩继承这个思想并将之作了详尽的解释:“思古圣人之道莫大乎与人为善。以言诲人,是以善教人也;以德薰人,是以善养人也:皆与人为善之事也。然徒与人则我之善有限,故又贵取诸人以为善。人有善,则取以益我;我有善,则与以益人。连环相生,故善端无穷;彼此挹注,故善源不竭。君相之道,莫大乎此;师儒之道,亦莫大乎此。”孟子强调的只是自我修养,曾国藩则把这一思想运用到了人际关系,运用到了取才用人上,将“取”和“与”两种不同的传播关系统一起来,形成“为善”这个传播行为的两个环节。

与此同时,曾国藩在多处把它强调为处理人际关系的根本原则之一。

1861年他在《日记》中写道:“九弟来久谈,与之言与人为善、取人为善之道……无论为上、为下、为师、为弟、为长、为幼,彼此以善相浸灌,则日见其益而不自知矣。”。而且他利用自己的权力试图将这个人际关系原则化为军政制度。咸丰九年(1859年)他在给部下的一封信中谈到:“前曾语阁下以取人为善,与人为善……以后望将取诸人者何事,与人者何事,随时开一清单见示,每月汇总帐销算一次。”要求部下将自己在为善过程中处理“取”和“与”关系的行为实录下来,无疑是使思想化为行动的一种有力推动。

(三)谨言慎独的言语传播思想

曾国藩非常重视自我修养,常以儒家的“慎独”思想要求自己并勉励部下和家人。在这方面有许多精彩的言论,有的几成格言流传至今。他的“慎独”思想发展了儒家的原旨,他所说的“独”实际是指一个人的内向传播,任何人都有“独”,但是有修养的人和缺乏修养的人思维上有很大差异,他说:

尝谓独也者,君子与小人共焉者也。小人以其为独而生一念之妄,积妄生肆,而欺人之事成。君子懔其为独而生一念之诚,积诚为慎,而自谦之功密。其间离合几微之端,可得而论矣。在这基本观点指导下,他提出了不少涉及言语传播的论述:

巧语悦人,自扰其身。闲言送日,亦搅女神。解人不夸,夸者不解。道听途说,智笑愚骇。骇者终明,谓女贾欺。笑者鄙女,虽矢犹疑。尤侮既丛,铭以自攻。铭而复蹈,嗟女既耄。不说大话,不骛空名,不行驾空之事,不谈过高之理。。禁大言以务实。自世儒以格致为外求,而专力于知善知恶,则慎独之旨晦。自世儒以独体为内照,而反昧乎即事即理,则慎独之旨愈晦。要之,明宜先乎诚,非格致则慎亦失当。心必丽于实,非事物则独将失守。此入德之方,不可不辨者也。他批评了传统儒学过分注重“外求”功利,遂歪曲了“慎独”的要旨。“慎独”的关键是要“诚”,这个“诚”字应建立在“格物”的基础,离开了客观事物的真实性,那么就会出现“慎”失当“独”失守的错误。

为此他为自己的子女们制定了12条课程:

一、敬。整齐严肃,无时不惧。无事时心在腔子里,应事时专一不杂。清明在躬,如日之升。

二、静坐。每日不拘何时,静坐四刻,体验来复之仁心。正位凝命,如鼎之镇。

三、早起。黎明即起,醒后勿沾恋。四、读书不二。一书未完,不看他书。东翻西阅,徒务外为人。五、读史。丙申年购《念三史》,大人曰:“尔借钱买书,吾不惜极力为尔弥缝,尔能圈点一遍,则不负我矣。”嗣后每日圈点十叶(页),间断不孝。

六、谨言。刻刻留心,饮食。”时时当作养病。

九、日知所亡。每日读书记录心得语,有求深意是徇人。

十、月无亡所能。每月作诗文数首,以验积理之多寡,养气之盛。

否。不可一昧耽著,最易溺心丧志。十一、作字。饭后写字半时。凡笔墨应酬,当作自己课程。凡事不待明日,取积愈难清。十二、夜不出门。旷功疲神,切戒切戒。

曾国藩活动于中国社会由中世纪向现代转变的苦难历程的前期,在他的政治思想和人文精神里不无闪光的智慧,他的思想曾经影响过许多人。

四、曾国藩的洋务传播思想

曾国藩是洋务运动首创者之一,曾主持洋务“新政”10年(1862~1872年)。他办“洋务”的时间不长,但他却是第一个师法西洋新文化的人,由仿造洋器而罗致人才,由翻译西书而意识到培养科技人才的重要而又创办洋务学堂。

1849年,面对鸦片战争后列强由沿海而深入内地的经济侵略,任礼部右侍郎的曾国藩忧心如焚,在咸丰帝即位后连续上奏,提出不少建议。太平天国起义爆发后,曾又向咸丰帝陈奏《敬陈圣德三端预防流弊疏》,指责皇帝拒谏自专,专横独断,致使太平天国起义不能很快镇压下去。曾国藩上奏此折原想效古忠臣之耿直敢谏,自以为不失为忠心耿耿之诤言,但却差一点引起大祸,咸丰帝阅奏折后大为震怒,“立如见军机大臣,欲罪之”,由于周围大臣的劝说才作罢。此一事件对曾的教训很深,此后他再也不敢凭一片赤诚去“冒犯天颜”了。

太平天国接受基督教文化,宣传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触犯了封建文化的伦理道德观。1854年曾国藩在《讨粤匪檄》中攻击太平天国:“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以痛哭九泉,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在”。号召封建卫道士们起来“慰孔、孟人伦隐痛……为上下神祇雪被震之憾。”他抓住太平军焚诗书、信洋教的一些弱点加以渲染,竭力维护封建专制制度与孔孟之道。

湘军与太平军交战初期,屡战屡败,曾两次投河自杀被救起。后太平天国领导集团在天京内讧,石达开带兵出走,湘军才取得优势。1864年7月19日,天京沦陷,曾国荃部湘军抢得了镇压太平天国的头功,并纵兵对天京大肆掳掠烧杀。清廷论功行赏,对曾国藩赏加太子太保衔,赐一等侯爵,世袭罔替,赏戴双眼花翎;对曾国荃赏加太子太保衔,赐一等伯爵;对其余湘军将领也都赏赐有加。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出现了清统治者与外国侵略者联合对付农民起义的新局面,这便是“借兵助剿”的问题。曾国藩认为“目前权宜之计,只宜借兵守沪城,切勿遽务远略”,始终强调“借洋兵以助守上海共保华洋之人则可,借洋兵以助剿苏州,代复中国疆土则不可”。正由于曾国藩等的反对,清廷最后没有接受英、法、俄、美等国大规模的洋兵联合会剿。

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曾国藩对于西方国家的言论和对策,发生180度的大转变,在根本态度上,反复强调起“与洋人交际,要言忠信,霆笃敬”,“要开诚布公,与敦和好”。转变的原因在于“洋人(咸丰)十年八月入京,不伤毁我宗庙社稷,目下在上海、宁波等处助我攻剿伐匪,二者皆有德于我,我中国不宜忘其大者而怒其小者”。这促使他由宋明理学的信仰者变为主张“师夷智”以“自强”的洋务派大员。曾国藩的思想也以程朱理学为体、申韩之术为用发展为“中体西用”。

曾国藩是洋务运动的首倡者。在当时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冲击下,为了对付太平天国与捻军,办洋务必先从办军事工业开始。1860年提出借洋兵“助剿”和委洋商运米粮问题时,他曾表示“目前资夷以助剿、济运以纾一时之忧,将来师夷智以造炮制船尤可期永远之利”。1861年,曾国藩在安庆军营里设内军械所,招募科技人员制造洋枪洋炮。第二年,在中国科技人员徐寿、华蘅芳的努力下,造出第一艘木质轮船“黄鹄号”。1863年冬他派遣早期留美学生容闳到美国购置机器,进行扩充。两年后机器运到,在上海创建江南制造总局。除了制枪炮、造船外,曾还在江南制造总局设立翻译机构,“另立学馆,以习翻译”。他对于主持编辑翻译的徐寿大加赞许,认为“此举较办制造局为尤要”,强调“翻译一事,系制造之根本”,只有通过翻译,才能“明夫用器与制器之所以然”。并聘用英、美传教士伟烈亚力、傅兰雅、玛高温等人专事翻译制造的科技书籍多种。他还接受容闳的建议,在江南制造总局兵工厂旁边建立一所兵工学校,以培养机械制造方面的工程技术人才。

1871年8月18日,曾还接受容闳的建议,与李鸿章联名奏请派遣幼童赴美留学。具体办法为:“派员在沪设局,访选沿海各省聪颖幼童,每年以三十名为率,四年计一百二十名,分年搭船赴洋,去外国肆习十五年后按年份起,挨次回国”。120名青少年因封建顽固势力的破坏,未能按预定15年的期限学完,而于1881年便全部提前撤回。但通过6~9年的学习,还是培养出一批近代中国早期的外交、海军、电报、路矿、教育等方面新式人才。

怎样评价曾国藩的洋务活动与洋务思想?陈贵宗和李永璞认为,“曾国藩办军事工业经历了一个由‘专门剿发逆’、‘清内乱’到‘勤远略’、‘御外海’同时共谋”的过程。殷绍基和彭靖指出,曾国藩办洋务,既有“借师助剿”的一面,又有“渐图自强”的一面。曾国藩的“欲求外交之胜利,宜先求自强之道,欲求自强,总以修政事,求贤才为总务;以学做炸弹、学造轮船等具为下手工夫。使彼之所长,我尽有之”等言论,表明其“自强”之术,是针对帝国主义侵略的。彭靖、殷绍基也指出,曾国藩倡导洋务运动的实绩虽不那么辉煌,但意义在于:他主持制造的,是中国的第一艘轮船(指安庆内军械所造的“黄鹄号”);他建立的,是中国的第一翻译馆;他派出去的,是中国的第一个出国购置机器设备的人(指容闳);他送出去的,是中国的第一批留学生,其中就包括詹天佑这样有功于民族、造福于后代的人物。在近代中国,好些学习西方的大事都与曾氏有密切关系。例如:《几何原本》明末翻译出版了其中的前六卷。19世纪60年代,李善兰完成前人未竟事业,与英国传教士伟烈亚力合作译出后九卷,令中国人得睹全帙。曾国藩极力支持,承担了出版费用。派幼童留美,在上海机器局添设翻译局等,他都是主要决策人,而这些对西学在中国的传播都起了良好的作用。中国由闭关自守转向对外开放,他是最初的倡导者,这是不能抹煞的。

“以忠刚慑泰西之魄,而以精思窃制器之术,国耻足兴。”他是在同治元年(1862年)说这句话的。这也是他致力洋务的指导思想。他曾说:“鄙意办理洋务,小事不妨放松,大事之必不可从者乃可出死力与之苦争。”也反映了他在洋务活动中的外交原则。

李鸿章为代表的洋务及其传播思想

一、李鸿章的军事传播思想

李鸿章是个与洋务运动相始终的挂帅人物,他毕生致力于洋务事业,是洋务运动创始人之一。

李鸿章(1823~1901年),字少荃,安徽合肥人,出身封建官僚地主家庭。父李文安曾任刑部郎中、记名御史。1844年,李鸿章考中举人,1845年师事曾国藩,过了两年,他考中进士;1850年,授翰林院编修。太平天国革命爆发后,他多次率领团勇协助安徽地方官员对抗太平军。1852年,他到江西晋谒曾国藩,入其营幕。1853年10月,被任命为福建延建邵遗缺道,未曾到任。在曾幕期间,李郁郁不得志,曾一度拂袖他去,闲居一年。1861年秋,湘军攻陷安庆,他又回到老师的营幕,受到曾国藩的重用。自1870年始李鸿章担任直隶总督,北洋通商大臣和文华殿大学士后,操纵晚清对外军事、外交和经济大政达30年之久,正如时人所说,李鸿章“坐镇北洋,遥指朝政,凡内政外交,枢府常依为主,在汉臣中权势为最巨。”但人们也不无遗憾地看到在其一手操办的对外交涉,诸如天津教案、中日修好条规、中法新约、马关条约、中俄密约……无一胜数。因此有人认为,李鸿章的个人历史,几乎就是近代中国国力衰败的历史,是近代中国沦为外国列强半殖民地的历史。

但是,李鸿章仍不失为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位思想家、军事家和政治家。19世纪中叶,中国经过两次鸦片战争,东南沿海门户洞开,西方列强势力侵入。他认识到,此“实为(中国)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又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为了挽救清王朝的灭亡,他强调“自强”,注重学习和采用西方先进技术,变易兵制,增强国家的军事实力。其军事思想鲜明地表现振兴中国近代军事的特点。

(一)发展军事工业,“以夷制夷”思想

1860年,太平军进军苏、杭,威胁上海。李鸿章奉命回安徽招募淮勇,皖籍地主武装张树声、周盛波、潘鼎新、刘铭传等人纷纷响应,一支6500余人的淮军正式编成。曾国藩调拨湘军数营并入该军,又以湘军悍将程学启、郭松林充当军中头目。李统率淮军由安庆乘英轮来到上海,旋奉命署江苏巡抚。淮军抵达上海后,曾国藩告诫李对待列强要恪守“忠信笃敬”信条;李又看到外国军队拥有新式枪炮,叹为“神技”,“日诫谕将士虚心忍辱,学得西人一二秘法”。他一面以重金聘请洋教官到各营教习,一面向列强购买新式武器。他与常胜军合作,攻占太仓、昆山、苏州,追杀太平军余部。清廷封他为一等肃毅伯,他的淮军由原来的6500余人逐渐扩充到六七万人。1868年平定捻军后,李被实授湖广总督,赏加“太子太保衔”,成为清廷所倚重的“中兴名臣”。

李鸿章在镇压农民起义和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接触过程中,他深感当时的清廷存在的不仅是“内忧”,而且还有“外患”。他认为外国侵略者“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他又目睹欧美各国“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精,工力百倍;炮弹所到,无坚不摧;水陆关隘,不足限制,又为数千年未有之强敌”。为了巩固晚清统治,李提出变“成法”,立“奇业”的主张,即在不变更封建专制制度的前提下,略事变革,发展军事工业和民用企业,加强内部统治,对付新的“变局”、“强敌”。

李鸿章最早创办的军事工业,有1862~1863年在上海、苏州设立的洋炮局,规模不大,即给淮军提供了一部分枪炮弹药。1865年又创办江南制造总局和金陵机器局。后来调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后,接办了崇厚创办的天津机器局。

筹建北洋海军是李鸿章“求强”事业的重要内容。同治末、光绪初,西方列强加紧窥伺中国,出现边疆危机,因此加强海防,刻不容缓。1874年,清廷设立海军衙门,1888年,北洋海军正式建设。

在举办军事工业过程中,李时常感到经费不足,使局务难以维持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