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帝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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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万般辛苦好冤枉(中)

张启宗凉凉地说道:“哦?杨天师,敢情你和这条狗也是旧识?你的旧识可真是遍布天下。”杨逸霄瞧见他嘴角那一丝得意的笑容,心中暗凛,笑道:“妖孽,你在说什么?”

“救我出去!”恶犬妖人歇斯底里地叫道,“让我出去,老子就放了皇后!”

杨逸霄目光一闪:“放了皇后,供出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可以保你不死。”

“老子知道的一切?”恶犬妖人明显愣了愣,“你要知道什么?”

杨逸霄沉声道:“魔门在中原的势力,有多少说多少!”他瞧见张启宗又是得意一笑,不由微觉奇怪。

“哈哈哈哈!”恶犬妖人蓦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你问老子?你他奶奶的居然问老子?你他奶奶的要潜伏多久?横竖老子活不成了,给你面子你他奶奶的还不要,老子便不顾一回大局又何妨?杨逸霄!你这个魔头!他奶奶的卖了我们妖族,还想逍遥自在?老子告诉你,不可能!”

众人大惊失色。未曾料到这恶犬妖人竟突然指认杨逸霄为魔门中人!

杨逸霄讶然之下瞥见张启宗目中厉色闪现,心中一动,已展开身形,平平移出三丈。

只听“轰”的一声,银光四炸。他方才所站的位置已多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张启宗身形微晃,笑道:“杨天师,还有何话说?这下可是连妖族都指认你是魔门中人了。若是问心无愧,何不在陛下面前分解明白?”

杨逸霄眼见他指尖跳跃的银芒,顾不得解释,一声不吭地驾起剑光,电射向外。

张启宗大喜叫道:“拦下他!拦下那个魔头!”飞剑方甫出鞘,便刺到了杨逸霄后心,竟似视这数十丈距离为无物一般!只见一道匹练也似的银芒如厉电一般直刺杨逸霄背心。

杨逸霄身形一阵恍惚一阵剧颤,一瞬间竟连变了数个姿势,堪堪避了过去。饶是如此,仍为剑风所扫,痛入骨髓,“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落入运河之中。

张启宗发足欲追,陡然见一人挡在了自己面前,大怒喝道:“谁敢挡着贫道追缉魔门!”瞧也不瞧地一掌沛然拍出,犹如巍巍石壁,苍苍山峦。

那人也是一掌接上,便如苍松破石,横斜绝壁,轻轻巧巧地化去了这一掌,反将张启宗震退数步,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张启宗定睛一瞧,竟是陈元通,不由大怒喝道:“难道你们茅山全派都投靠魔门了么?”

陈元通气定神闲,敛目道:“有这个可能,所以当下之急乃是保证陛下及皇后的安全,而非追缉魔门。”

张启宗这才恍然大悟,两相权衡,果是皇帝安危更为要紧,皇后也仍在恶犬妖人爪中瑟瑟发抖。这个功劳也万万不能让给别人。当下点了点头沉声道:“这般说来,那魔头便由你去清理门户。”

陈元通似是一瞬间变成了永湘子,木然道:“贫道须得避嫌。”

“我去!”忽听一人自船舱中缓步走出,正是张冠杰,原来上清缚灵金阵已然失效,“魔门妖魔,人人得而诛之!”

张启宗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让龙虎五旗跟你去。为师先解决了这条疯狗。”

恶犬道人听得杨逸霄身份“暴露”,仓皇而逃,不由开怀大笑。待得听见“解决了这条疯狗”云云,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同时竟觉得心口一凉。

正是方才追杀杨逸霄无功的张启宗飞剑,趁着众人心神俱被杨逸霄吸引之际,无声无息地射穿了他的心口!

穆逢春与柳飞鹰对看一眼,一闪身拦在了张冠杰等人面前,长剑出鞘,真气流转。张思颀扬眉道:“怎么?莫非你蜀山派也是魔门不成?”

柳飞鹰摇了摇头沉声道:“这数日杨天师做了什么我师兄弟二人一清二楚,事有蹊跷,陛下万万不可听信魔门妖孽临死之前的胡乱攀咬!”

“是、是啊!”沈桓钧似是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叫道,“陛下!我师兄不可能是魔门中人的!还望陛下明察!”

张启宗微微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魔门奸恶,三位受了那伪君子的蒙蔽也未可知。还是休息下吧。”右掌微微一压,真气轰然怒绽,柳飞鹰与穆逢春顿觉身上如被万钧巨石所压,连剑也险些拿捏不住。沈桓钧更是不堪,干脆至极地扑倒在地。

皇帝面沉似水,令道:“将杨逸霄擒回来,朕要亲自问他!”

张冠杰等五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齐声喝道:“得令!”瞧也不瞧苦苦撑持的穆柳二人一眼,径自越过他俩,御剑疾飞。张思旗略一犹豫,终于蹙眉叹气,赶了上去。

陈元通双眼微眯,瞧着浩淼的江面,眼中露出一丝忧色。

杨逸霄所受的伤远远不像陈元通预计的那般轻。

他先是被张冠杰破坏性的截脉手法所伤,紧接着又被张启宗出舱门时刻意一撞,一道刁钻已极的龙虎真气在经脉中不断肆虐,最后还被张启宗全力一剑扫到。此时百骸欲裂,经脉多出损毁,只得在运河中随波逐流,又不敢浮出水面,真气疯狂流转,一来是内呼吸,二来则是为了剿灭那团又开始在经脉中肆虐的龙虎真气。

杨逸霄暗恨不已,念力却感应到后方数人游泳追来,为首一人正是张冠杰。他小心翼翼地沉下水底,收敛真气身形,缩在一堆礁石当中。

哪知那几人似是能清楚瞧见他的行踪一般,方向一变,朝着那堆礁石游来。

杨逸霄心中暗惊:自己伤势虽重,神念当仍是比张冠杰等人高出一大截,照理说现下应当是自己能感应到他们,他们万万感应不到自己,何况现下自己收敛了真气身形,越发不易被察觉,他们究竟如何发现自己的?

莫非是张启宗亲自追来?可是陈师叔不是答应了自己会拦着他的?

他不动神色,双手交替,向右横移了数十丈。那几人有如亲见,又是齐齐转向,笨拙无比地游了过来。

“不对!”杨逸霄心道,“张启宗已臻真空道境,如何会被这江水束缚,以致游泳来追?这必然只有张冠杰他们。只是他们如何感应到我的?”

似是提醒他一般,体内那团龙虎真气突突跳动了两下,痛入骨髓。

杨逸霄恍然大悟:“正是这团龙虎真气暴露了我的位置!”他再不收敛真气,真元全力催动,一瞬间便将那团龙虎真气尽数驱除。

经脉吃不住如此暴戾的输出,又有数处凄凄惨惨地断裂开来。杨逸霄忍不住张了张口,一团血水在水底四下散开。

他顾不得那么多,真气运转速度丝毫不见减缓,在脚底形成两个漩涡,竟以御风术口诀催动江水,推动自己向前飞逃。

张冠杰感到那团龙虎真气忽地烟消云散,不由微觉惘然,紧接着便惊喜地发现杨逸霄竟已出现在自己神念之中,也不含糊,游得更快了几分。却无比恼怒地发觉杨逸霄脚踩水涡,游得极是迅捷。

不过数息,杨逸霄又消失在他的神念之中。再也感应不到。

杨逸霄修为比他高了不止一筹,此刻不要命地催动逃逸,又岂是张冠杰可以比拟的?

但他伤重之下如此催动两伤法术,此刻经脉近乎尽毁,抑制不住地呕出三口鲜血。竭尽最后的气力爬到岸边,潜伏在一片芦苇之中,屏息敛气,仅以神念瞧着他们六人的一举一动。

张冠杰恼怒已极,与龙虎五旗打了个眼色,一齐浮上了水面,面色极为难看,问道:“他在哪?”

见五人纷纷摇头,他沉声道:“老二,你追踪能力最强,你来。”

龙虎五旗之二正是张思旗。他略一犹豫,张思齐已骂道:“他奶奶的,你还是不是龙虎山的人?上次也是这样,对着杨逸霄就下不去手,莫不是你有断袖之癖,看上人家了?”

张思旗微微一震,默默地掐了个法诀,凝神感应片刻,摇了摇头。

张冠杰皱眉道:“感应不到?这是为何?”

张思旗也是一脸迷惘,猜测道:“当是那柄赤剑护主,替他隐匿了行踪。”

张思棋冷笑道:“怕是你有意遮掩……这样,不如我们各自御剑找寻,料那杨逸霄重伤之下也逃不出多远,论到单打独斗,莫非我们连一个重伤之人也对付不了?”

张思旗涨红了脸,怒道:“胡说八道,我怎会……”

“行了!”张冠杰叱道,“别吵了。便用老四的法子办。”

“寻到之后如何?”张思琪忽地问道,“当真如师父所说,将他带回去么?”

张冠杰狞笑道:“重伤之人,亡命而奔。自己活活累死了,与我们何干?”见张思旗面色不豫,叹了口气,道:“老二,你便在这儿等着我们吧。”说着与其余四人打了个眼色,微微颌首,御剑闪电飞去。

杨逸霄眼睁睁地瞧着张思棋飞过自己的头顶五丈,心中狂跳。念力感应到他们不过飞出数百丈便降下剑光,也不知在做什么,微感诧异。

此时就见张思旗闭目扫探,尔后睁开双眼朝着自己走来,心中一突,不由大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