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帝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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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窈窕淑女执钢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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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处山洞。幽暗阴冷,冰寒彻骨。

一条湍急的河流淌入山洞,奔流了数百丈,霍然化为一道瀑布,直落而下,砸入一个水潭之中。水汽弥漫,震耳欲聋。

忽然,瀑布中冲出两个人影,互相搂抱纠缠。一人在空中娇叱腾挪,真气蓬然绽放,抱着另一人生生移开数丈,落在了水潭边潮湿坚硬的石地上。

那人咳嗽不休,呕出几口清水,咳嗽娇嗔道:“死杨逸霄,臭杨逸霄,抱人家也就罢了,还跌进水里……差点淹死人家了……”正是先前行刺隋炀帝的苗疆少女,而她怀里抱着的人玄衣尽湿,面如白纸,闭目昏迷不醒。眉目间仍是英气勃勃,腰间配了一柄赤剑,正是杨逸霄。

那少女嘟起了嘴,探了探杨逸霄鼻息,只觉虽是微弱,好在还算绵长,不由松了口气,愤愤道:“连人家都认不出来……亏我们小时候还那么要好!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忘了你苏楹妹妹。”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拧开木塞,倒出一瓶清水。不由慌了神,跺足道:“死杨逸霄!你中的气清毒解药也都被河水冲干净了。这下你只能等七日之后,余毒自解啦!”摸了摸杨逸霄的面颊,只觉触手冰凉。

她瞧了瞧那瀑布,蹙眉自语道:“好高啊,人家还不会飞呢。”她想了想,索性坐了下来,笑道:“嘻嘻,那便等他七日后真气复原了,带着我上去就可以啦。”她扶着杨逸霄半坐在石壁下,鼓舞真气烘干两人衣裳。自己嘻嘻一笑,也靠着他坐下,将臻首靠在杨逸霄肩上。

好景不长,过了没多久,杨逸霄竟发起烧来,周身滚烫,只一个劲叫渴。山洞里自然不会有草药柴禾,苏楹顿时束手无策,只得一捧一捧地掬水给他喝。

喝了冰凉的潭水,过了一会儿,杨逸霄更是难受。苏楹暗自内疚,之后每次喂水都先用真气烧热。她也试着给他渡气,孰料气清毒仍在体内,真气一入即散,不由得顿足不已。

苏楹瞧着杨逸霄越来越痛苦的表情,霍然想到一个方法,不由羞得满脸通红,啐道:“谁……谁要那般不知羞……”

可是……万一他死了?苏楹脑中霍然闪过一个念头,万一杨逸霄死了呢?

不,不是万一。虽然七日后他自然能再生出真气来,但若现在没法将他的烧退下去,不出三日,杨逸霄必死无疑!

苏楹咬了咬嘴唇,下定了什么天大的决心,霍然站起身来,怒道:“死杨逸霄,便、便宜你啦!”说着竟双眼一闭,迅速将身上衣裳褪去,露出羊脂白玉一般的曼妙胴体。

虽然并无旁人,杨逸霄也双目紧闭,昏迷不醒。苏楹仍是羞得偏转了头。

她强忍羞意,颤着手将杨逸霄的衣服解开,略一犹豫,还是俯下身,拥起了杨逸霄。二人褪下的衣物被她紧紧地裹在外边。两人如同冬季相互取暖的蛇儿一般紧紧相拥。

冷!杨逸霄梦见自己赤身裸体地身处在黑夜无边无际的雪原当中,寒风呼啸,冰寒彻骨。自己原本充沛的丹田此刻空空荡荡,金丹黯淡无光,任凭他怎么催动也毫无反应。

忽然,有一个少女****着身子,从雪地里跃了起来,直扑到他身上。他下意识地运气想震开她,却忘了自己真气早已不能调用,一怔神间,已被她抱个正着。

杨逸霄心头一惊,不知何以却相信她毫无恶意。但脑中一片混乱,虽然隐隐觉得似有不妥,但佳人在怀,他仍是下意识地环抱上去,只觉暖洋洋的极是舒服。再不愿去想旁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场景倏然一换,竟是在茅山苏元朗的洞府之内,而怀中少女却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层厚厚的棉被,虽然仍是有些发冷,比之冰天雪地却是强了千百倍了。

杨逸霄心中竟有些失落,紧接着骇然发现自己竟身不由己地被棉被裹挟着滚向洞口,跌入万丈深渊!

杨逸霄身躯一震,双目倏然睁开。就瞧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俏丽少女朝着自己促狭地笑着。他只觉头疼欲裂,全身都提不起劲来。

耳边嗡嗡直响,似是听到瀑布的轰鸣声,又听得那少女道:“都这么晚了还睡懒觉,若非奴家踹了你几脚,你怕不要睡到太阳落山哩!天师大人,你好歹是这么大的官了,天天赖床,羞也不羞?”

太阳?杨逸霄勉强睁开双眼,瞧了瞧四周,只瞧见一枝蜡烛发出的微弱烛光。他四下扭了扭头,瞧见一道莹白的瀑布飞泻而下,直注入身侧一个黑漆漆的水潭,另一边身子紧挨着石壁,能够透过衣服感受到上面凝结的水珠。

我为何会在这里?他心头一凛,脑中如走马灯般想起数个画面,哑声道:“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那少女自然便是苏楹。她以自己的身躯使杨逸霄的高烧勉强褪下一些,这才为两人穿戴好衣冠,一脚让杨逸霄在地上滚了数圈,撞在石壁上,这才让他醒了过来。

苏楹见他虽然容颜憔悴,一双眼睛仍是炯炯有神,灼灼地瞧着自己,想起之前旖旎一幕,不由双颊飞红。将头扭到一边,娇笑道:“没什么,人家瞧你在那般紧急的情况之下也没丢下人家,投桃报李罢了。”

杨逸霄感到心脏里那名字唤作“两心知”的蛊虫突突咬了两口,心脏剧痛,知趣地换了个话题:“我们这是在哪?”

岂料苏楹闻言大怒,重重地踢了他一脚,道:“还不是某位位高权重的天师大人欺负奴家,掉进了渭水,现在也不知在哪个山洞里头?”

杨逸霄苦笑道:“那,小女贼……”瞧见苏楹俏目圆睁,穿着绣花鞋的纤足又是蠢蠢欲动,慌忙改口,“不,我是说姑娘……姑娘为何还要留下来照顾杨某?”

一提到这个,苏楹又是不自然地扭过头,有些羞涩有些沮丧地道:“你瞧那瀑布!我们便是从那掉下来的,人家又不会御风术御剑术那些乱七八糟的术法,就只能……”

杨逸霄心中大定,心道那自己当暂时无虞,说不定还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耍耍这苗族小姑娘……念头未已,那两心知已然疯狂地咬噬起来,不由蜷缩着身子,捧着胸,竟是疼得话也说不出来。耳边听得苏楹咯咯的笑声:“哟,天师大人,莫不是心疾突然犯了?可要注意身体呀。唉,奴家早跟大人说了,大人心里想的什么奴家都能知道,大人偏生这般不乖巧。”

话音一落,两心知登时安分下来。杨逸霄强撑病体,缓缓坐起身来,将眼一闭,随即张开,嘴角又习惯性地挂上了一丝笑容:“妖女,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既要马儿跑,你不能让马儿不吃草呀。你先前给我下了两种蛊毒,解药呢?”

苏楹娇嗔道:“还不是天师大人把我也给带到水里,气清毒的解药早就被水冲干净啦,现下只有老老实实再等上六日,余毒即解。至于那两心知,好不容易才给你下成了,要取出来哪那么容易。”

杨逸霄大惊:“六……六日?”隋炀帝遇刺,长安城里现下肯定乱成了一锅粥,自己前几日又让赵方摆明了车马支持自己,若是自己消失六日,赵方的势力还不被王远知连根拔个干净?

苏楹沮丧道:“已经过了一日了。一想到人家还要在这种黑漆漆湿黏黏的无聊地方呆着……”

杨逸霄双眼蓦然一亮,道:“妖女,你那‘气清毒’究竟是蛊还是毒?”

苏楹摇了摇头,道:“这个既不是蛊也不是毒,严格说来应该算是难得的妙药。”

“药?”杨逸霄惑然不解,让被施用者真气尽失,算什么妙药?

苏楹得意地笑道:“是啊。它原名‘寒气清’,是一种至寒灵药。能够封镇所有真气,然后让身体在七天内将这些真气尽数吸收……在我的师门里边,师父给弟子传功都要用上这种药呢!”

杨逸霄目光一亮:“也就是说,真气并不是被它散去了,而是由于它药性过寒,而被封镇在经脉中,是也不是?”

苏楹疑惑道:“是又怎的……”两心相感,蓦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又惊又喜。

只见杨逸霄自怀中摸出一块橙黄色的玉牌,赫然便是“阳天正气符”!

杨逸霄悠然笑道:“不知这天下阳气之圣,能不能化解这天下寒气之精?”

玉牌中暖光流离,缓缓渡入杨逸霄体内。当初沈桓钧一介常人之躯,借着玉符三日之力真气便小有根基,何况杨逸霄此时全力抽取玉符阳气?不过小半日,杨逸霄便觉丹田金丹微微一动,一道微弱的真气开始在经脉中游走起来。

他精神大振,当下再接再厉,又过了一柱香光景,经脉大畅,真气流转自如。

杨逸霄大笑着跃起身来,将手伸到同样欢呼雀跃的苏楹面前,笑道:“小妖女,该出去啦。”

苏楹娇嗔着白了他一眼,还是将握上了他的手。杨逸霄长啸一声,踏上赤剑,腾空飞去。惊起洞中无数蝙蝠。

苏楹虽是苗民,毒蛇恶虫见了何止千万,却终究也是个少女。见得这场景,不由尖叫不已,少女娇憨之态表露无遗。

杨逸霄只觉那似曾相识之感越发清晰,不由自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