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帝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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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吟哦总归把剑挥(中)

胡杨清虽然不能动手杀人,但绝对可以动手救人!一旦让他将众多“人质”救走,一帮纨绔肆无忌惮之下,还真有可能将洛阳逼到动用九龙鼎。

杨逸霄越想越是心寒,沉声道:“你快去那边安排安排,城头就交给我。”说着闪电飞掠而去。封于林重重点头,御剑腾空而起,这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些大臣住在何处。环顾四周,又都是失了明,坐在地上惶惶不安的士卒,只得叹了口气,向来路飞去。

岂料杨逸霄方甫登上城墙,便见一袭青衫飘飘悠悠,沿着城墙飘了上来!

那青衫鼓舞不休,袖中一道金黄色剑气疏忽隐现,在城墙上戳出一个个深深的口子,每一次现身,青衫便借力再往上飞渡一段。

没有御剑术,但也没有守军。若杨逸霄晚了一时半刻,说不定还真让他简简单单地混了进来。眼见他如此辛勤地爬城墙,杨逸霄暗暗警惧,抽出湛卢剑,心道:“湛卢,看你的了。”

“诚彼娘之不悦也……”湛卢抱怨了一句,倏然放出一道乌光,朝着胡杨清电斩而下。

这一下看似随意,事实上正挑在胡杨清升势将竭、剑气未绽之时。若是胡杨清仍像原来那般,便避不开这剑气,而若格挡剑气,则会无可阻挡地落回地面。

胡杨清微愕抬头,瞧见杨逸霄的脸孔,明显吃了一惊,讶然道:“你怎么会在这儿?”内力一逼,纯钧剑气轰然上撩,架住湛卢剑气,同时左手化爪,重重抓入城墙,紧紧扣住。

杨逸霄一击不中,毫不气馁,持剑挥扫,湛卢剑气鼓荡吞吐,有若狂风暴雨般劈头盖脸向着胡杨清打去。

胡杨清大怒,喝道:“小子,回答我!”他仅凭一只左手便附在城墙上,凭借纯钧剑气,竟与湛卢拼了个不分胜负,甚至隐隐还占了上风!

杨逸霄却知道只要他愿意,收拾下自己就是一瞬间的事。一边穷极手段应付反攻,一边嘿然笑道:“自然是玄龟带我到这的,这有什么问题么?”

“少装傻!”胡杨清面上狰狞之色尽显,“你怎么出来的?”

“怎么进去,便怎么出来……话说回来,那玄龟食道真够韧的,若非这湛卢剑,我还真出不来。”杨逸霄笑道,“后来你还丢下来一个女子,又是什么意思?”

胡杨清将信将疑,面色稍霁:“这与你无关,眼下这事也与你无关,快快让开,我便饶你不死!”

杨逸霄冷冷道:“休想。九龙鼎乃我华夏天子之气所聚,岂是你这小人能觊觎的?”

“华夏天子之气所聚,我乃华夏之人,为何觊觎不得?”胡杨清反唇相讥。

杨逸霄道:“你是华夏之人?这我可不知道。但不论你是谁,得到了这九龙鼎,立时便是生民涂炭,流血千里,我又岂能放任?”

“谁说我不是华夏之人?更何况,便算我没有这九龙鼎,生民也早已涂炭了!”胡杨清寒声道,“杨家窃据大位,你这小子倒是当一条忠心的狗当得挺开心啊?”

杨逸霄怒道:“杨家窃据大位,你当上便不是?好一个无耻之徒!再如何胡言乱语,今日你也休想入这洛阳城!”

胡杨清冷笑道:“你道我怕你?”左手忽地一松,剑气相激,轰然爆发,他如一块陨石般向地面坠去。杨逸霄微微舒了口气,甩了甩酸痛无比的手臂,警惕地看着城下。

果不其然,落到地面之时,胡杨清早已调转身形,两只脚重重落地,内力轰然怒爆,竟似连整个洛阳城都颤了颤!

胡杨清纵声长啸,借力反震弹射而起,纯钧剑第一次在杨逸霄面前现出本来面目,只见一柄雕龙画凤的金黄长剑通体闪耀着灼灼耀眼的剑气,如先前一般跨越城上城下,向着杨逸霄当头斩下!

他困于上天,不敢杀杨侑,对与杨逸霄却丝毫没什么顾忌,这一出手,几乎便是全力,剑气激射凌天,竟将天上悠悠白云也射出一个空洞来!

杨逸霄瞳孔一缩,湛卢剑横亘封架,剑气相交,在空中迸溅出一溜烟的火花!

侧面撞来一座山。试以双手挡山崩。

这是杨逸霄此刻的切身感受。尽管他双足撑持,双手分毫不颤,却仍被那道通天剑气推得向后退去。只闻“咔嚓”连声,他脚下的城砖已然裂开几条长缝,身不由己地朝后退去!

“嗤!”那道剑气蛮不讲理地压了过来,竟将城墙也划开一道细微狭长的缝隙!

便是这般巨力,胡杨清身在半空,却似毫无受到反震之力,只是强悍而冷漠地凝在当空,手中握着那不过四尺的纯钧剑,缭绕着那接通天地的剑气。

杨逸霄大骇,心道这般说来,若是他有心,长剑打横一划,岂非整个洛阳城都要被斩成上下两段?纵然他曾见过不少可以弹指间毁灭城池的修真,但这些人无不是一代名宿耋老,此刻在外行走的也不过是余昊、苏元朗等寥寥数人,又哪里有人会出来悍然出手和他过不去?

但眼前就有一个。杨逸霄喉头腥甜狂涌,没有心思哀叹自己差到极点的运气,只在脑中不断地思考对策,忽地撤剑向旁边一闪。

剑气陡然失衡,朝下微微一沉,又是无数城砖发出了细微的哀鸣。紧接着剑气倏然消失,胡杨清旋身落地,冷冷地喝道:“我若是愿意,方才便可以取你性命。识相的,自己让开!”

杨逸霄强行咽下涌至喉头的逆血,笑道:“我现在毫毛未损,你便让我不战而退?我知道你是武道出身,素来瞧不起我们牛鼻子。但你也不能太小瞧我们,否则茅山颜面何存?”

胡杨清神色一厉,寒声喝道:“老子让你存!”脚下一顿,再次高高跃起!

杨逸霄这次很明显地感受到脚下的城墙剧烈地一震,看着眼前跃到与城墙同高的胡杨清,莫名想道你刚才那么辛苦地攀城,莫非只是为了折辱一下纯钧剑?

不及多想,纯钧那金黄刺眼的剑气已直直刺来,让杨逸霄的眉心灼灼隐痛。杨逸霄不及多想,一招“紫星飞渡”,将那剑气磕偏,虎口剧震,湛卢剑险些脱手。

剑气擦着他的耳朵刺了过去,又倏然一横,狂肆扫来。杨逸霄无可奈何,湛卢剑轻巧一旋,已抵在腿与肩部,硬扛下了这一招,跌跌撞撞地横飞出去。

正以为自己断然接不下下一招,苦笑等待剑气临体。眼前刺目剑光忽然一敛,胡杨清再次旋身落地,激起一蓬泥土。他双目陡然瞪大,厉声喝道:“不对,你进过玄龟的胃!你见过她!你见过她!”

方才那一剑,正是方思颐教他的一招“右立剑式”。杨逸霄兀自装着糊涂:“她?她是谁?”

胡杨清杀气满盈,冷冷道:“她怎么了?为什么你能出来?那个小女娃子呢?”

杨逸霄笑道:“我不是说过了……”

“少装糊涂!”纯钧剑气暴戾而出,轰然将东面一小片山林扫得狼藉一片,胡杨清肌肉贲张,青衫竟片片飞裂,“这剑招你是从她那里学会的!”

杨逸霄冷声道:“不过是‘右立剑式’罢了,我从茅山古书里学来的,你在说什么她那里她这里的,不知所云!”

“‘右立剑式’?哈哈哈哈哈哈……”胡杨清狂笑起来,“小子,她难道没告诉过你,‘右立剑式’这招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吗?”

杨逸霄心中“咯噔”一响,苦笑起来,暗道早知如此便自己胡编一个名字了,居然被抓了现行。

“她怎么了!”胡杨清话语中已带上几许不耐,“告诉我!”

杨逸霄冷笑道:“老太婆怎么了好像不关你的事吧?你在她身上种下咒术,让她终日只能浸泡在销魂蚀骨的玄龟胃酸之中,寸步不敢稍离,生不如死、苦不堪言!如今却又来佯作关心,惺惺作态,作出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你不觉得恶心?”

胡杨清神色一黯,转瞬间又被宽慰取代:“既然你如此说……想来你也不会害她,那我便放心了……也对,没有谁忍心害她的,没有人……”

“杨兄,我来助你!”一声高喝,封于林堪堪御剑赶到,胡杨清好似忽然惊醒,神色复杂地瞧着杨逸霄与封于林,半晌才道:“今日算你们运气好,老子答应你们,不对那些大臣出手便是了!”说罢,竟是说走便走,纯钧剑倏然隐没在破敝不堪的青色大袖之后,他双脚猛踏地面,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化作一道青色闪电消失不见,一路上丝缕飞扬。

封于林刚降下飞剑,便瞧见他疏忽离去的身影,愣了愣,有些不确定地道:“走了?”

杨逸霄也是微感诧异,却又隐隐约约像是悟出了什么,一转头却瞧见封于林那殷切的眼神,竟是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道:“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