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热血灭寇
8941000000065

第65章 罗景良、王昭名相继谢幕(1)

日军战车队长不相信教导旅会拥有反坦克地雷。他急于报复,率部队轰鸣着步步逼近。

吴子星命令:“准备引爆反坦克地雷!”战士们计算着,等待着。旅直特务团的忠魂们啊,十七团被疯狂碾压变成血泥的战友们啊,报仇的时刻到了!

在出征之前,强胜不无担心地拽着子星的手,说:“即便平原变成山地,也不能阻挡住所有的战车。如果日军坦克大部分通过平原山地,你该怎么办?”子星告诉他:“我有秘密武器。”强胜说:“什么秘密武器?集束手榴弹?还是……”子星说:“我用地雷。”强胜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地雷对汽车很有杀伤力,对坦克就不行了。地雷对坦克来说,那简直就像是挠痒痒。”

日军坦克手也都这么想。坦克部队有恃无恐地逼近。他们等着教导旅给他们挠痒痒。坦克手竹内狮童摸了一下下巴,对炮手说:“冲过去,碾压他们!很好玩儿的游戏啊。”炮手搓着手说:“我有些等不及了。”竹内狮童说:“八路军是不是也等不及了呢?”两个人笑了起来。

八路军等得及。吴子星是个很有耐心的猎手。他耐心地瞪着,等着。战士们有些着急了,恨不能立刻炸一下子。吴子星还在等。政委甚至有些怀疑吴子星是不是在走神儿。

三营的教导员跑来问引爆地雷吗。吴子星老僧入定一样,无动于衷。二营的副营长跑来问引不引。吴子星心不在焉。日军的炮火已经开始倾泻。教导旅的指战员急的直搓手。

吴子星的原则,是诱敌深入,半渡而击。随着他的一挥手,地雷在战车长龙的腹心地带突然引爆。日军战车队长微微一笑:“他们在给狮子挠痒痒……”

中招的坦克登时停住了。炮塔飞旋着抛了出去。坦克的履带打着卷滑落下来。一股可怕的浓烟卷地而起。很明显,这辆坦克收到了一份病危通知单。它的大限到了。坦克里的日军战士,在来自地下的爆炸冲击下,身体四分五裂,向天照大神和天皇的老爹报到去了。

后面的坦克来不及停住,猛地装在前面的残骸上。追尾了,又是一团烟火,又是几条生命。

日军队长喃喃地说:“意外,意外。教导旅幸运……”教导旅的幸运?就算如你所说吧。教导旅的幸运多着去呢。反坦克地雷被接二连三的引爆了。战车所在的地带变成了死亡之神狂舞的舞台。无数量坦克顷刻之间被来自腹部的爆炸,撕开了装甲。这是开膛破腹的挠痒痒。是用尖利的钢刀划开肌肉,伸到五脏里面搅拌的挠痒痒。坦克迅速变成可怜的鱼肉。一声声的爆炸,一股股的浓烟吞噬了战场上的一切。

竹内狮童害怕了。他立刻想起了家乡的水田,想起了村边小店里的生鱼片儿。他要活着回日本去,他不能死在这个恐怖的战场上。竹内掉转坦克,突烟冒火,往回逃。

很多坦克手都想到一块去了。也就是说,他们的创意撞车了。创意撞车,然后就是坦克撞车。坦克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然后或伤或残,或死或亡。

日军队长觉得自己是在做一场噩梦。噩梦快一些醒过来吧。穷八路怎么会有反坦克武器呢?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在出征之前,子星对强胜说:“我的地雷不是一般的地雷。是世界大战中所有国家都没有过的地雷,是穷八路军才有的地雷。”

我以前说过,子星爱琢磨事儿。他刚一入伍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奇特的救国军战士。那就是杨希名。杨希名跟子星差不多,是个不爱说话,但爱动脑子的人。杨希名喜欢修理武器。在一次战斗后,杨希名为了修好掷弹筒,饿着肚子研究。他就是这样饿着肚子被炸死的。杨希名活着的时候曾经跟吴子星说:“武器,武器很重要。只要有一天,我们掌握了足够管用的武器,我们的胜利就来到了。”

杨希名是个不幸的吴子星,不幸地在琢磨中倒下了。吴子星是个幸运的杨希名,在无数的杨希名的血泊里,渐渐积累着知识,壮大着自己。杨希名和吴子星是一个人,他们的名字叫英雄。

吴子星有个拾破烂儿的好习惯,他边作战边拾空子弹壳。当年强胜第一次见到吴子星的时候,惊讶地问:“你拾空弹壳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有大用!没办法,谁让咱穷呢?没子弹,就拾空弹壳翻新做子弹。吴子星拾破烂拾上了瘾。地上的破烂,拾。天上掉下来的破烂,也拾。他的反坦克地雷就是拾破烂儿拾出来的。

日军飞机投下的炸弹。炸了的,就不用说了。没炸的,子星就拾起来。拾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能有什么用。这次出征前,他苦思冥想,在睡梦间,梦见飞机、坦克和滚滚而起的黑烟。惊醒之后,他猛地想到,破烂有用了。可以翻造成反坦克地雷!

日军的战车余部退缩回平原山地地带。这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被胜利所鼓舞的教导旅已经迅速跟上,把这里变成更可怕的舞台。慌乱逃窜的坦克,掉进交通沟,扎进陷阱,等待他们的,是灌进来的河水,或蒸腾的火焰。

这是一次痛快淋漓的坦克消灭战。天道好还,在教导旅痛失特务营和十七团之后,日军也交出了高昂的学费,他们的战车部队全军覆灭,他们的随行步军伤亡惨重。

竹内狮童掀开盖子,往外逃。往哪逃?到处是山呼海啸般的复仇之旅。竹内绝望地抱头鼠窜。几个八路军战士捉住了他,告诉他“八路军优待俘虏”。竹内成了俘虏。

很多人对八路军的“优待俘虏政策”不理解。日军那么残暴,为什么要优待这些俘虏?你不在那个战争年月,你当然不理解。优待政策是不可缺少的。敌人还很强大。我军的唯一目的,是战胜敌人。对待强敌,优待政策是最好的瓦解工具。

这场战斗的结尾是日军刚刚覆灭,国军的罗景良保安六旅就及时补充过来。保安六旅消灭了一小部分流窜的日军,然后向前推进。

十六团很快就和保安六旅的一个营接触,然后又是一场血战。保安六旅想趁教导六旅疲惫之际,打个歼灭战。

罗景良在遥远的指挥部遥控前线指挥所。他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他对幕僚说:“必须迅速结束战斗!”

战斗的确很迅速的结束了。但是,是以保安六旅一个营覆灭为压轴戏结束的。罗景良忘了,八路军善于连续作战。在没有休息的情况下,挟胜利之余威,三下五除二解决了新的敌人。

罗景良咆哮起来:“完蛋了!保安六旅完蛋了!”幕僚说:“没有那么悲观吧。”罗景良一脚把幕僚踹开:“我不傻?吴子星从西面打过来了。杨国夫很快就会从东边儿打过来!吴子星不好惹。杨国夫更不好惹!我还在这傻等着吗?等他们哥俩杀到我的院子里来,拍一张全家福,然后把穷棒子都叫来,公审我,请我吃黑枣?我得走!我得走!我不走,我就成傻子了!”

罗景良转了两圈儿,指着部下大骂:“给上边发密电,就说我罗景良要完蛋了,问他们管不管,怎么管。老狐狸们要是没办法,我就要自己想办法了!”部下面有难色。罗景良大声说:“干脆跟上边儿挑明了!就说要是他没有援兵给我,我就要投降日本了!”

片刻之后,部下跑来报告说:“上边儿来电说,既然面临绝境,可以见机行事,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曲线救国的办法。”罗景良大笑起来:“我真傻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我还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还前怕狼后怕虎!现在是什么时候!降将如潮,降官如毛!我才不过是个旅长。我投降算什么?集团军司令都投降了!投降,投降!”

罗景良把自己的大兵小将都叫到一起,寻思对策。罗景良一脑门黄豆粒儿大的汗。他头一次这么紧张。

一个幕僚担心地问:“投降了,名誉……名誉怎么办?”罗景良骂了一句:“屁名誉!名誉值多少钱一斤?能当饭吃吗?当国军也好,当伪军也好,有枪有权有地盘儿才最重要。”有的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跑马看不了三国。再等等看。”罗景良网起眼眉骂道:“狗屁!火上房了还等?现在是不投降日本,就得被教导旅和山纵包了饺子。你想等,人家可得让你等啊。”

有个幕僚说:“中国必败无疑,瞎子都看得出来。虽然教导旅和山纵,在小范围内打了个胜仗,可是在大范围内,中国军队在惨败!大片的国土沦丧,大批的军队被歼灭,大量的傻瓜杀身成仁!现在就是这个形势,日本必胜!老蒋自己泥牛入海、朝不保夕,咱又不是他的亲侄儿近外甥!何必跟他一块儿沉船?投降了吧。”

罗景良拿定了主意,决定投降日军。主意拿定了,他反而黯然神伤了起来,叹息着说:“想当年,我一腔热血出任救国军总司令,哪承想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我当初拉着队伍投奔国军,我是真心想抗日啊。可是到今天,我要和我最瞧不起的刘俊臣一样当汉奸了。人不服命不行啊。我还是手不狠啊。我要是手够狠,在兵变的那天晚上,一声令下,杀了慈振中、金耘府,哪会有今天的仓皇逃走啊!哪会有今天的兵败如山倒?哪会有今天的被逼无奈当汉奸?”

幕僚们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了。罗景良感慨了片刻,想了想,又说:“战争是瞬息万变的,万一过一段时间,日军又占了上风,全国上下都泄了气,不敢抗日了。你们说,那边儿会不会投降日本?”一说到那边儿,大家都心领神会。这边儿,是兵变拉走的叛军。那边儿,指的是老救国军改编的八路军教导旅。这回大家意见挺统一:“那边儿肯定不会投降。”

气氛沉闷起来,半天,罗景良才自我解嘲地说:“咱们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是不识时务。”

日军接受了保安六旅的投降。但是,八路军山纵的动作更快,他们已经顺利渡过黄河,在一段诡秘行军后,突然出现在保安六旅的后面。保安六旅还没有从教导六旅的打击下缓过劲儿来,就又受到山纵三旅的痛打。

罗景良自信还能应付一时。他死扛着,边打边撤。一个时辰以后,他发现自己的西面也出现了敌人。罗景良忙命人侦查。侦查人员回来说:“西面出现教导六旅的先头部队。”罗景良惊得从马背上掉下来,张着嘴,说:“吴子星不是在小山短暂休整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你们见了鬼了吗?”侦查人员说:“的确是教导六旅的十六团。我认为,他们对外做出短暂休整的假象,实际上夜里急行军,向我们……”

罗景良差不多要吐血了。他说:“完蛋了!保安六旅完蛋了!彻底的完蛋了!我面临两线作战!哎,倒不如说,我面临两面挨打!我辛辛苦苦带来的军队啊,毁于一旦啊。”

他预料的没错。保安六旅在两条战线上,被切割撕碎。这支部队很快就垮掉了。

罗景良身边的官兵迅速减少。见风使舵的马屁精都跑了。罗景良已经成了孤家寡人。罗景良决定孤魂野鬼一样逃走。真没想到,在这个时刻,居然有三个不怎么亲近的普通士兵,忽然忠心耿耿地靠近了他。罗景良暗中感慨:“真是疾风知劲草啊。”

他不知道,这三个人有自己的打算,一个要命的打算。

罗景良感激地追问:“好兄弟,好兄弟,叫什么名字?我罗某人一定不会忘了你们!到了日本人那里,缓过手来,我一定好好奖赏你们。”一个士兵说:“我叫何素文。”另一个自称是孟铁林,最后那个名叫叶古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