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恒环顾众人,冷笑道:“不过一群土鸡瓦狗,也敢大言不惭,劝你等速速退去,免得自误。”
魔教众人沉默不言,忽而一阵骚动,挡在门口的数名教徒向后退去,让开一条路来。墨沫望去,只见一名约双十之龄的黑衣人缓步前行,朝二人逼来,边走边道:“在下知道兄台武功之高远非我等所能敌,只是在无人渡我教弟子之仇不能不报,更何况,不知兄台在为魔教墨家少主疗伤之后一身功力还剩下几成?”
墨沫闻言看向洛恒,脸上隐约有几分复杂。
洛恒负手而立,道:“纵使只剩下一成,也断然留不下我。”
来人笑道:“这点我们还是有自知之明,兄台要走我苏凡必然不会为难,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只是为墨家少主而来。”
洛恒道:“是吗?”
苏凡道:“少主之仇不能不报,还请予以方便,日后但凡兄台有所差遣,苏凡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墨沫一步跨出,意欲出声被洛恒伸手拦下,道:“洛某本无意参与正魔之事,只是今日遇到了便无不管之理,断然不会将墨少主交予你手。”
苏凡冷哼道:“兄台决心是要与我过不去了?”
洛恒不语。
苏凡见状冷笑,道:“好!纵使你武功高强,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护得住墨沫!?”
洛恒道:“不用你操心,你还是看看如何护得住你自己吧!”言毕,身形一闪,形如鬼魅化作轻烟消失不见,下一刻,凭空出现在苏凡身前,一掌拍下。
手掌未至,莫大气机已将苏凡所有退路尽数笼罩。
苏凡暗自心惊,道此人武功远远超出自己预计,手上动作却是丝毫不缓。身体在原地滴溜溜的一转,卸去洛恒气机封锁,身体一斜,右手握住长剑瞬间出鞘,卷起剑光万道,如同水银泻地朝洛恒右掌急刺而去。
招式一变,洛恒避过长剑锋芒,探入剑光之中,屈指一弹。
如蛇遭击七寸,苏凡剑势生生被打断,剑光顿时敛去,踉跄后退三步,火光映处,只见脸色苍白,握剑之手隐隐有几分颤抖,显然是吃了一个暗亏。
洛恒欺身而进,右手探出,向苏凡抓去,忽觉左侧冷风扑面,一股杀机笼罩而来,望之却是一名魔教弟子仗剑而来。
洛恒身形疾退避过袭来长剑,同时右臂扬起,食指中指聚拢如剑,内力凝聚,隐隐有流光闪烁,附在剑指之上,化作剑身虚影。洛恒眼神一冷,右臂一震,剑指指背击在对方剑身之上。
如同金石之音响起,回荡屋内,对方长剑应声而断。
对方神色剧变,身体在原地一转,手中半截断剑携着剑芒朝洛恒横扫而出,欲将洛恒逼退。
洛恒腰腹一缩,以毫厘之差避过对方一剑之威,身形化作轻烟往后飘去,于此同时,右手剑指一挥,一道剑光一闪即逝。
身形如影,出现在墨沫身旁,出手将几名围攻墨沫的魔教弟子逼退,而后望向原先之人。
手持断剑的男子站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洛恒,左手紧紧的捂着脖子,在其脖颈之上,一道血线,缓缓浮现。
他张了张口,始终没能发出任何一丝声音,整个人轰然倒下。
苏凡脸色一变,方才他竟然没有看清洛恒是如何出手的。
“聚气成刃!”他不由想到传说中的武学境界。
他面色阴沉,看着洛恒,一言不发。
洛恒武功远出他所预料,与此等高手结怨,明显是吃力不讨好,有弊无益。
然魔教之仇不能不报,如今罪魁祸首墨沫就在此地,重伤未愈武功全失,岂有放手之理。
他面色凝重看着洛恒,半晌,道:“兄台,先前之事在下当做没有发生,只要兄台不插手,魔教日后必有后报。”
面色一冷,洛恒眼中有着冷电似的精芒一闪即逝,沉声道:“你是在威胁我吗?”
苏凡被其目光一扫,顿觉心神生骇,不由运功凝神
周遭具寂。
杀意弥漫!
“杀!”
一声冷喝从苏凡口中响起,打破沉默。
周围早已严阵以待闻声而动,剑光闪烁,朝洛恒扑去。
人未至,无形的气机已将洛恒尽数笼罩,封死其所有退路。
“不知死活!”
洛恒临危不惧,一声轻哼,右手剑指聚气成刃在身前一划,破开气机封锁,长剑袭来,于间不容发之际身形化作轻烟,于对方剑势笼罩之下消失不见。
魔教众人剑气顿时落入空处。
一名魔教弟子忽觉一股巨大的危机像是突破时空界限,凭空出现在自己身后,笼罩而来,不由汗毛直立,心神巨骇,当下立时转身,手中长剑幻化剑光万道,横挥而出,不求破敌,只为自保。
“哐嘡!”
如同金石交击的声音响起,这名魔教弟子不由一喜,只要对方出手当下自己这一剑,自己便可抽身而退,择时反击。
只是,脸上的喜意还没有落下,忽觉喉咙之上有着轻微的疼痛传来……
倒地时,他模糊的目光依稀看到,一道灰色身影自身前一闪即逝……
直到死,他都没有明白对方是何时出手的……
反观洛恒,在出手击杀一名魔教弟子后还未及抽身而退,便见一柄利剑直逼要害而来,中途变招,右手剑指击在对方剑身之上,对方剑势顿止,空门大开。
洛恒欲趁势追击,不料对方数人已经再度逼近,剑光如水银泻地,笼罩而来。
洛恒手指屈伸,探入剑光深处,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的铿锵声响彻不断,对方剑光顿化无形,尽皆涣散,原本凌厉无匹的剑招变得破绽百出。洛恒身形闪掠的同时,右臂挥动,一道剑气一闪即逝。
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苏凡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过是短短片刻时光,洛恒便是已经击杀数人,在魔教弟子密切配合的剑阵围杀之中如若闲庭散步,出手必然见血,魔教弟子竟无一是其一合之敌,不由冷汗直冒。
如今已然动手,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内力凝聚正待扑上,忽然一抹黑色的曼妙身影映入眼帘。
即使黑夜,也难掩其天香国色,月貌花容。
正是墨家少主墨沫。
苏凡朝其直扑而去,长剑横空,杀意冷冽,触之生寒。
洛恒弹指逼退来袭之敌,忽见苏凡朝墨沫逼去,不禁目露杀意。他衣袂一挥,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道汹涌而出,落在火堆之上,顿时火花纷扬,朝苏凡笼罩而去。
苏凡心生所感,生生止住去势,凌空一个翻滚,眨眼间挥出数十剑,将所有火花尽数击落。
这厢里苏凡突袭落空,那边魔教弟子却是见之纷纷效仿。他们自知自身武功远非洛恒之敌,再颤抖下去亦是无益,加之墨沫方是本次主要目标,不约而同舍弃洛恒,朝墨沫扑去。
魔道横行,剑光所指,尽是生灵归处……
无尽的杀意笼罩而至。
墨沫重伤初愈,体弱身虚,内力涣散,一身武功尚未恢复,此刻被杀意笼罩,一口鲜血立时喷出。
“找死!”
洛恒冷喝,眼中杀机弥漫。
这是他第一次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逝不见。
一股莫大的威压,充斥周遭,笼罩一切。
纷扬火花,骤然凝固。
呼啸冷风,悄然停止。
世界,突然静了,如若原初。
时间,像是凝固,停滞不前。
所有人都感觉像是天地退去,时光定格,他们像是立身须弥无间,身后飘渺、前路茫茫,无所适从;忽然,在远方有着一道光亮起,直逼而来,似缓实疾,不过顷刻之间便是来到自己身边。
那是,剑光!
超越了时空的剑光,自所有人身前划过,众人能看清楚的看清它的轨迹,甚至能感觉到它划过脖颈时那冷冽的锋芒与凌厉之意,却是无法躲避,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自己喉咙抹过。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感受那种绝望……
世人无法匹及的绝望!
说时迟那时快,那超越时空、将快与慢结合的淋漓尽致的瞬间仿佛是错觉,众魔教弟子停下身形面面相觑,回想方才经历,却是感觉一丝凉意从脖子上传来……
没有去看那些倒下的魔教尸体,洛恒的身影出现墨沫身前,看着人剑合一破空而来的苏凡,右手并指如剑,无尽剑气绕指凝形,向前刺去。
就在这时,一抹清香,缠绕鼻尖。
前尘种种,暗恨情仇。
时光如水岁月匆匆,前世今生过往浮现眼前,那是怎样的经历?
洛恒只觉一阵模糊。
全身功力如潮水般散去……
“迷魂散!”
洛恒暗自惊心,忆起这种魔教秘药。他一身武功已是超凡入圣,一般毒药对他无用,只是稍作运功便可逼出。然魔教秘药迷魂散却是让人迷失心神,即使如他,也出现短暂空隙。
随着一声轻响,胸前剧烈的疼痛使他清醒过来,只见一柄利剑自其心口刺入,贯穿胸背而出。
他身形踉跄,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墨沫神色震惊,似是尚未回过神来。
“噗!”
一口鲜血从洛恒口中而出。
苏凡愣愣的看着手中长剑,又看看洛恒苍白的脸庞,满眼的不可置信之色,一动不动。
洛恒脸色惨白,运起残余内力,一指点在苏凡“天池穴”上,苏凡猝不及防,横飞而出,手中之剑在其无意识的动作下离开洛恒身体。
血流如注,自洛恒胸前不断涌出,顷刻间便是将洛恒衣衫染成一片红色。他面色惨白,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看了看倒地不起的苏凡,而后在胸前数大穴道上疾点而过,封住全身经脉,朝着墨沫说了一声“走”,便拉着她往驿馆门口走去。
墨沫回神,连忙扶着他。洛恒步履踉跄,在墨沫的搀扶下逐渐没入黑暗深处,不见踪迹,只有地上血迹殷红,在黑暗中仍是依稀可见,顺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洒了一地。
驿馆内,苏凡躺在地上,口中喃喃失声,重复一句话:“那剑招是,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