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刚开始发白,天色清冷,空气中散发着夜的芬芳,整条御街上冷冷清清,偶尔有一丝烟火袅袅升起。“锦泰”总店的门外倚立着几个小厮,微微打着哈欠,等着其他人来接班,偶尔说笑几句。
猛然一个小厮眼尖,笑着迎向了熔金的马车。
常希一个漂亮的挥手,马车在“锦泰”门外骤然停下,行云扶着熔金走下了马车。
“小执姑娘……”突然一个睡意蒙蒙的小厮一下子将熔金当做了薛小执,嘟囔着叫了一句,熔金脸色一怔,不觉微微抬起了双眼,直直地射向那个小厮,熔金身后的巧玲猛然瞪了一眼那个个子矮小的小厮,啐了一口,“也不睁大你的眼看清楚?胡乱喊些什么?小心撕了你的嘴……”
“巧玲,休得无礼,我们进去吧……”熔金猛然制止道,转身由行云扶着走进了“锦泰”的大门。
那个小厮吓得脸色苍白,其中一个大一些的小厮打了一下他的脑袋,“你也真够笨的,那个哪是什么小执姑娘?那是园中的小姐,得罪不得的……”
小厮两色苍白,吐了吐舌头,缩了缩脑袋,他心中暗道,怎么怪他,刚到“锦泰”一个月,只见过小执姑娘进进出出,哪见过这么天仙似地的小姐呢!
刚进程园,便遇见了一脸凝色的程仕。
看见熔金,程仕大吃一惊,太久没有见到熔金,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小……小姐!”
“程仕,小爹在什么地方?”熔金微微一笑,在行云的搀扶下,不知不觉走了许多步。
“在……”一时间,程仕竟然不敢作答,眼神有些游离。
熔金眉头一皱,疑惑地盯着程仕,心中隐隐不好的预感,转身,向着“锦泰”南苑上房——程立雪常住的地方奔去……
“小姐……”猛然,程仕伸手拦住了熔金,“小姐不可……”
“程仕……”一汪秋水清澈无澜,让程仕竟然有些自惭行愧,不知道该不该拦住熔金,可是又怕小姐误会主子……
迟疑一瞬间,熔金已将绕过了程仕,走进了南苑上房的院落之中……
“主子,小姐来了……”猛然,程仕扯着嗓门喊了起来,一个典型的欲盖弥彰。
熔金一下子瞪大了双眸,转身,冷冷地盯着程仕,只看得程仕冷汗下流,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转……
急促的脚步声从南苑那扇虚掩的门中传出,熔金再转身,定住了身形,望见了一脸憔悴,脸色慌乱的程立雪竟然从门中跑了出来……
一眼望见了程立雪,熔金那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是,那脸慌乱让她秀美微蹙,不懂。
“熔金,你怎么跑来了?”程立雪一下子奔到了熔金近前,担忧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的腿刚刚好转,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未等熔金回答,突然一个清秀的小丫头慌慌张张地从那扇虚掩的门中跑了出来,最终喊着,“公子,我家小姐醒了,我家小姐醒了,我家……”
可是一眼望见了被程立雪身旁的熔金,竟然吓得说不出话来,怯怯地愣在了原地。
熔金身子一僵,有些不能相信,抬起冷清的眸子望向了程立雪。
程立雪只觉脑袋“砰的”一声,开始膨胀,他万万没有想到熔金会来到“锦泰”,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很突然,本以为回去再慢慢和她说明,没有想到今早竟会是这么一个情形。
“熔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程立雪猛地抓紧了熔金渐冷的小手,连忙说:“相信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昨晚……”
“公子,我家小姐醒了,一直叫着你的名字……”突然那个怯怯的小丫头细细的声音传来,像一根细细的线弯弯曲曲地勒住了熔金的脖颈,一时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该相信什么?他一夜未归,屋子中有个小姐,小姐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她该相信什么?也是分开了了这么久,她怎么能忘记他万金买妓的事情,突然头剧烈地痛楚起来,痛得她紧咬银牙,冷汗依旧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熔金,熔金,你怎么了?”程立雪瞬间抱住了熔金几乎瘫软的身体,吓得竟有些失魂落魄。
“小姐,你怎么起来了?”
这个刺耳的细细声音让熔金猛地睁大了眸子,透过程立雪望见了倚门站立的白衣女子,脸色苍白如雪,弱不胜风,身子微微蜷曲,白衣上一团团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手指一根根紧紧地住着门框,眸子中有着震惊,有着悲恸,有着绝望,也有着失魂……